第5章 一語成讖
「曹小姐?曹小姐!」
喊了好幾回,車廂內仍未傳來答應之聲,奇怪的郭嘉便探進身子查看,但見曹婷目光迷離似乎在想什麼心事,便抬手在其眼前晃了晃,再次出言提醒道。
曹婷收回思緒,猛見眼前晃悠的大手,便是一怔,而後瞪了郭嘉一眼,有些慍怒道:「汝作甚?!」
「嗨,這話得問小姐自己啊,把我騙了過來,究竟有何打算?難道真想讓郭某娶小姐為妻?」
曹婷也是緩過神來,狠狠白了郭嘉一眼,輕咳一聲道:「嗯哼,先生想多了,此次請先生過來自是邀先生出仕,輔佐家父創一番宏圖大業。」
郭嘉沉思片刻,搖頭嘆道:「哎,得蒙小姐賞識,郭某心領了,然,尚不是時候,請恕在下無禮了。」
「先生此話何解,但又不知何時是個時候?」曹婷微微一愣,好奇比詫異更多。
西貝郭嘉心中暗道:「這才什麼年份,要知道歷史上郭嘉的登場時間是在196年,這還差幾年呢小妹妹,不說自己胸中沒貨,就算有貨,那也不能提前出山啊,萬一他這隻蝴蝶翅膀比較大呢?將將來的事情搞得亂七八糟,他還怎麼當高人啊!必須要低調,低調才是高人風範,才會被曹氏供著。」
郭嘉打起了如意小算盤,決心做一位既低調又有內涵的「高人」,能騙吃騙喝一輩子才是王道。
望著那雙充滿求知慾的秋水目光,郭嘉四十五度仰望車廂的天花板,高深莫測道:「不可說,呵呵,不可說。」
曹婷不幹了,憑啥說話說一半,故作神秘好玩嗎?
這會兒曹婷也不管郭嘉是不是他爹爹求賢若渴的謀士,只當他是那日被其丟到街上的落魄書生,抬手一把扯過郭嘉那隻招風耳,咬著朱唇威脅道:「你說不說,小心姑奶奶將你耳朵擰下來!」
「哇呀呀,君子動口莫動手啊!」郭嘉半個身子跌進車內,嘴上討饒道。
「哼,本小姐可是小女子,何況,你也不是君子,快說!」
「好好好,放開我就說。」
「哼!」曹婷這才收了玉指。
郭嘉一邊倒騰著重傷的耳朵,一邊順勢鑽了進來,待盤坐之後,這才對對面的曹婷娓娓道來:「曹小姐,若郭某所料不差,曹公於五日之內必會從徐州撤兵而回,不是郭某不肯去投,只是你我一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何事?」
「方才小姐也看到了,呂奉先之卒已到兗州,怕是有謀士向呂布諫言,趁曹公南下征伐徐州而後方空虛之際,意圖趁此良機奪下兗州,兗州若失,曹公便如無根之萍,屆時,不說攻克徐州,怕是會死無葬身之地啊。」
「啊!」曹婷掩起小嘴失聲大驚,隨後焦急道:「這,這絕無可能……」
郭嘉一擺手搶白道:「不,恰恰相反,這絕對很有可能,小姐莫忘了,四顧徐州都有何人,袁本初、袁公路倆堂兄弟,還有那江東小王八,啊不,是小霸王孫伯符,其三人若得知曹公後院起火,必然聯合陶謙趁火打劫,徐州便成了四戰之地,曹公何以逃出生天?」
看著一臉慘白的曹婷,郭嘉軟了語氣,安慰道:「小姐不必憂慮,好在提前讓吾等撞破,為今之計,應速速與曹公留守兗州的重臣取得聯繫,將此重要消息告知,只要曹公回軍及時,必然不會被呂布得逞,某雖未出仕,但已為小姐獻策,至於用是不用,但憑小姐抉擇。」
「謝先生教誨,婷意已決,當用先生之計,度家父生死難關。」
曹婷朝外高喊:「二位將軍,速速前往鄄城,我欲尋子孝叔父商談要事。」
「喏。」
……
一日後,曹仁在府邸與荀彧等曹操謀士議事,聞執戟郎報侄女歸來,便匆匆散會,親自帶人出城迎接。
一進城門,曹仁便來到車馬前一通教訓:「哎呀,婷侄女,如今可是亂世,汝一女子,豈可在外涉險,萬一……呸,主公得聞汝人去樓空,便是行軍打仗亦是牽腸掛肚,多次大發雷霆質問吾等辦事不力,如今見侄女安然歸來,可算是叫人長舒了一口氣。」
「侄女?還不快快現身一見。」曹仁叨叨半天未聞車中有所回應,便歪著頭又高喊了一句。
「嗯哼!」郭嘉示意曹婷答話,扭頭再看曹婷,卻是美目緊閉,俏臉之上帶有痛苦之色,郭嘉大驚,上前探手撫其前額,哪知,此時曹婷已是高燒不止,甚至還說起了胡話。
郭嘉一拍腦門,怨自己不夠細心,難怪昨夜總覺得這妞似乎在撩撥自己,原來是病了。
顧不得許多,郭嘉立馬從車馬上跳了下來,對著四周看官吼道:「快,曹小姐一路艱辛,昨夜染了風寒,速喚人救治,快呀,都傻愣著作甚!」
「荀軍師,這……」見侄女車中跳下這麼一位年輕後生,曹仁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又聽郭嘉吼的話語,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荀彧可是見過郭嘉的,也是一驚,心道:「我還沒派人去尋他,他怎麼就自己過來了,難道……」
荀彧狐疑的眼神在車廂與郭嘉兩點之間晃蕩。
「呃,先救小姐要緊,速速去傳醫師過來診治。」荀彧被曹仁推了一下,連忙反應過來。
「對,對對對,來人速傳醫師,還有,將這無禮之徒擒下,待小姐蘇醒,再行發落!」曹仁不愧是將軍,三兩句就控制住了局面。
一幫人七手八腳將曹婷給送走了,剩下的郭嘉就慘了,十幾把兵戈就架在他脖子上,真心是拔涼拔涼的。
「慢!爾等撤手!」見兵卒要將郭嘉擒拿綁縛,荀彧笑著擺手道。
荀彧走近兩步,繞著郭嘉打趣道:「呵呵,郭奉孝,數年未嘗一見,依舊風流倜儻瀟洒不羈啊,而且,膽子見漲啊,連曹公之女的馬車都敢鑽了,當真是不知死活!」
郭嘉笑了笑:「文若先生,汝還有興緻在此調侃我這落魄書生,看來日子過得挺滋潤啊,嗯,都胖了一圈,但不知閣下大難臨頭,當何以自處啊?」
「大難臨頭?呵呵,郭奉孝還是這麼愛開玩笑。」
「曹小姐既然病不能言,那郭某隻能服其勞了,呂布率軍已踏入兗州地界,曹公又出征在外,此時,兗州在呂奉先眼中猶如一塊已到嘴邊的魚肉,我言汝大難臨頭,有何不妥?」
「簡直一派胡言,汝這狂生膽敢在此妖言惑眾,莫不是那賊呂布派來的間客,來人啊,將其……」曹仁大怒,甚至準備招呼手下繼續拿人。
「慢!」
荀彧面色一肅,有些慌張道:「奉孝,話不可亂講。」
「句句屬實,親眼所見,來前我等一行還正撞上了呂布之先鋒軍,汝若不信,大可詢問趕車的兩位將軍,便知郭某所言究竟是真還是假。」
曹仁在邊上急的跺腳,一聽兩個車夫知道,便急急跨前一步,就差拎起他們開吼了,不過還是忍住了,指著郭嘉鼻子求證道:「快告訴本將軍,這狂生所言是否屬實?」
兩漢子對視一眼,齊齊一拜,異口同聲道:「回將軍,郭先生所言不虛,乃吾等親眼所見。」
得到求證,確定消息無疑,曹仁五官一緊,而荀彧則是一個冷顫,郭嘉見此,淡淡一笑:「呵呵,若諸位還是不信,其實可以再等等,若某所料不差,前線的告急快報,怕也是快到了!」
郭嘉一語成讖,簡直是烏鴉嘴投胎,這話音剛落,一騎流星快馬便閃至城門,報信之人背上插矢,一邊駕馬,一邊還在吐血,情形極為慘烈。
剛入城,此人一頭便栽在了地上,顯然是血氣不足體力不支,才會如此跌下馬來。
曹仁急奔過去將其扶起,一面接過他手中戰報,一面喊著:「兄弟,醒醒,快醒醒,發生何事?」
「將軍,戰報……呃!」一口氣咽下,人便沒了。
曹仁嘆息一聲,將其雙目緩緩合起,這才起身打開戰報,看了一眼,就跑向了荀彧,一邊跑還一邊喊::「軍師,大事不好,張邈反了,攜城投靠了呂布,呂布納陳宮之計已經襲破了山東,如今正兵犯濮陽,濮陽守軍不支,遣人來報求援!」
郭嘉尷尬的聳聳肩道:「呃,純屬巧合,那位仁兄這麼配合,我也沒辦法啊。」
郭嘉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一句話完,完全起到了嘲諷的作用,曹仁一干眾將齊齊瞪了他一眼。
「左右,將此人打入地牢。」曹仁也不管軍師怎麼交代,先將這烏鴉嘴打入大牢出口心中惡氣再說。
而荀彧,也沒心思管他,如今大敵當前,尋思破敵之法才是要務。
「喂!我……」
「哆」
就這樣,郭嘉腦後不知被誰敲了一擊,翻著白眼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