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紅石角斗場（6）
「喝——砰！砰砰！」
萊西飛起一腳，正朝楚雲臉側踢去。
楚雲右手一捉腰一扭，萊西就被他摔翻，下一秒，他已經單膝落地，並起的手刀又快又穩地停在萊西后脖頸的皮膚上。
「進步不錯。」
楚雲起身，拍拍萊西肩膀。
萊西活蹦亂跳地爬起來。
距離進入角斗場已經過去了二十天，他們已經漸漸習慣了這裡的生活。楚雲早在十天前就已經完成了百戰勝的目標，而萊西從一開始的每天一場，到現在和楚雲一樣每天十場，有輸有贏，累計到最近的一次，已經連勝了二十三場。
剩下的時間裡，他們都在宿舍里訓練。有時候其餘六個人也會加入進來，在楚雲指導下，所有人的格鬥水平都有所提高。
「今早你那場戰鬥，對方有三次露出破綻。」
楚雲用手拍拍一個壯實漢子的腰側，淡定指出道。這個漢子叫普雷因，平日里總睡在宿舍角落的床鋪上，只有訓練時才會打起精神，老老實實聽話。
楚雲拉起他的手擺正，讓他雙腿分開做出格鬥的姿勢，「一次是他躲你的拳，抬腳踢你的時候，這個動作看似一石二鳥，但同時——」
閃電般地側身，一膝蓋就把這個厚實的漢子踹得跪在地上。
「——也失去了重心的穩當。」
「格鬥，就是用自己的強悍，打敵人的脆弱——沒人能做到毫無破綻，你只能比對手更強，四肢發力，但眼、耳、鼻、心！無一不是致勝的利器。」
普雷因乖乖點頭。
楚雲拉他起來：「還有第二次……」
夜半，嘶吼聲開始在宿舍區此起彼伏。
楚雲趴在床上，手下按著萊西，被咬住的手腕血流不止。但很快，萊西在系統注入楚雲血液中的清流作用下，漸漸恢復了清醒。
——這也是這些天來的發現，當系統檢測到[失血]、[中毒]，就會自動製造狂化的解毒劑。
不用多說，萊西三兩下幫楚雲制服了剩下幾個人。
「已經二十天了。」
萊西坐在床邊，渾身舒展地伸了個懶腰，「要在之前，我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能變這麼強……簡直像做夢一樣！」
楚雲也坐下，被咬傷的手腕緩緩癒合。
「現在的你，通過第一層是遲早的事。」他側身鋪開被褥，別開的脖頸曲線乾脆而柔和，「但誰也不知道第二層里有什麼，或許……」
「——我要去！」萊西攥緊拳頭。
他緊緊盯著楚雲的眼睛。
荒野的月光靜謐，赤與藍，相融成一種淡淡的紫覆蓋下來，透過房內的小窗，夜空中緩緩流動的浮雲，在牆壁上投下淡淡的影子。
楚雲靜默地坐著，眼神溫淡似秋天的潭水。
「好吧，十天之後，讓我看到你的決心。」他垂下眼，「不能讓我滿意的話……我是不會讓你冒險的。」
萊西點頭，像小狗一樣歡快地笑了。
八天後，萊西完成了百戰勝。
兩人被鳥人嚮導伊斯特帶出宿舍，沿著走廊七拐八繞，走到來時的那個門，楚雲看到原本守在這裡的犬人、鳥人、蜥蜴人已經不在，換成了一個蛙人和一個貓人。
蛙人鼓著臉，吭哧吭哧拉開了後面的門。
一片藍色的光幕出現在面前。
「就從這裡進去，是通往上層的路。」
伊斯特冷冷指了指通道，不知是否是錯覺，楚雲感到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臉上緩緩掃過，但當他注視過去時，鳥人翠綠色的眸子已經移開。
「現在還有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選擇吧。」
話畢，他轉身離開了這道門。
楚雲和萊西對視一眼，一前一後踏入了門中。
緩緩涌動的藍色充斥了視線，楚雲發現，身後的萊西再次消失了，整個藍色的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叮咚——」
消失了足足一個月的系統界面突然彈出。
【當前任務：探尋角斗場的秘密。
【完成度：15%
【提示：請試煉者先成為角斗場五百勝強者，登頂紅塔，找到角斗場的秘密。】
楚雲視線在完成度上停留片刻，關掉了界面。
走出藍色通道，是幾乎與第一層一模一樣的場景。
門兩旁分別是一個貓人和一個蜥蜴人，蜥蜴人粗暴地拉過楚雲，撕開衣襟查看了胸口的編號，粗聲粗氣道：「新人e6#0001號！這是房牌——你可以走了！」
楚雲手裡被塞了一塊木牌，他看了一眼蜥蜴人猙獰的臉，慢慢走向宿舍區。
宿舍依然是八人間，推開門后，幾個人警惕地看過來。
楚雲盡量不動聲色地走向空出的床鋪，但渾身的肌肉已經緊繃了起來——果然，當他距離床還有兩步之遙時！
「砰——！」
上鋪的一個人陡然暴射而出。
五指如利爪，就在即將掐上楚雲脖頸時，他的腹部被狠狠擊中，整個人被一腳踹到了窗邊，落地時轉身，狼狽卻不失靈巧地落在地上。
同一時間，周圍人都撲了過來。
一肘擊飛一個，楚雲掃腿又踹開後來的人。
直到所有人都被撂翻在地，他走到床邊坐下，再抬頭時，卻發現周圍的人仍然警惕而眼神閃爍地緊盯著他。
「……怎麼？」
「交出手裡的紅石，饒你一命！」角落裡一道聲音喝道，「否則——」
楚雲的回答是，猛地上前將那個人揍翻在地。
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剩下的人一擁而上。
「殺啊啊啊——」
「小子！交出紅石……」
楚雲扭腰躲開，反身一鞭腿砸開一片，令他意外的是，被他踹開的人縮在地上，漸漸渾身顫抖起來——
「嗬……嗬嗬……」
只聽這些人喉嚨里發出可怕的聲響，陡然！
一個人猛然從地上跳起！
楚雲瞳孔微微一縮，那個人的拳頭已經到了面前，「砰！砰砰！」快到不可思議的拳頭如狂風暴雨般襲來，楚雲一邊接下，一邊看到剩下的人接二連三沖了過來——
「嗷嗷嗷！死……」
「嘎嘎嘎嘎——」
不知是否是錯覺，楚雲看到最前方的一個人張開的嘴中，竟然長著詭異的尖牙！而似乎每個人臉上的五官，都奇異地扭曲了起來，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攻擊比之前凌厲了數倍，楚雲卻分毫不懼！
戰鬥的本能彷彿已深入骨髓，所有人的攻擊在他眼裡都如數據般清晰可辨，下一拳在哪、該如何抵擋，無需思考就自然爆發出來——拳、肘、背、腿，全身的每一處都是利器！何時該躲、何時該擊，身體遠比大腦更快！
「砰——砰！砰砰——」
幾乎瞬間，勝負已分。
原本氣勢洶洶的幾人很快被揍得爬不起來。
楚雲緩緩收回手，站定，注視著這幾個人蜷縮在地上呻吟，他注意到之前出現在他們五官中的違和感已經消失，所有人的長相都再普通不過。
「啊……啊啊……」
漸漸地，楚雲發現了不對。
那些人抱著身體顫抖著，臉色漲得通紅，拚命張大口喘著氣，卻好像快要窒息一般喉嚨里嗬嗬地響個不停。
「救、救命……」
一個人朝著楚雲的方向伸出手，吃力地拍打著地面。
楚雲站在原地沒有動。
他想到了萊西，不知道他進入宿舍后是否也會遇到這樣的遭遇，他又能不能戰勝。而且，他很在意這些人此刻的狀況——
終於，窒息的人漸漸緩和過來。
在楚雲的注視下，他們沉默地爬回床上，縮回角落中。
「各位，能否告知……」
「和第一層一樣。」粗啞的嗓音響起，一個上鋪的矮個子男人開口，「所有的，都和第一層一樣……浮島、鬥武場、紅石。」
楚雲點頭，轉身出門，準備去浮島看看——進入第二層之前他和萊西約定，如果這一層一切照舊，那麼他們就在那裡見面。
而且他也想看一看，這一層的廝殺戰鬥，究竟水準如何。
通往浮島的路大差不差，楚雲很快來到熟悉的大廳。
大廳中不時有六芒星法陣亮起，天花板上是變幻的光幕，楚雲環視周圍，沒有找到萊西的身影，便找了一處站定觀看光幕上的戰鬥。
看了片刻，他的表情雖然並無變化，但眼中卻波瀾漸起。
果然，這一層的戰鬥水平明顯上升！不論是他們這些奴隸，還是紅石城登塔的原住民，光幕上顯示的力量、速度都超過常人，更有一些人——
楚雲眼神一動。
就在頭頂的一片光幕上，他看到戰鬥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一個奴隸，在畫面上突然無聲嘶吼起來——緊接著！他雙臂一張，他的雙手從肩膀處突然膨脹起來，與此同時冒出了黃色的毛髮，幾乎片刻，那雙手就變成了一雙巨大的獸爪！
猙獰的巨爪轟然砸下，對手幾乎毫無反抗地被擊飛開去。
而令人驚異地是，那個對手在被擊飛的瞬間也大吼一聲，只見他的雙掌之間出現了黑色的氣流，即將落地時在距地面一米處一拍——
他整個人竟然騰空躍起！
楚雲還沒來得及看到後面的戰況，在他身邊的一個六芒星突然亮了，一道人影被送回了地面。
「嗬嗬……救命……嗬……」
他轉身，看到一個四肢變成獸身的陌生少年蜷縮在陣中抽搐。
少年滿臉通紅，胸腔瘋狂而吃力地起伏著，眼眶中布滿血絲，長著鋒利指甲的手在地上狠狠抓撓，卻呼吸漸漸衰竭了下去。
「不……不要……」
然後那雙眼睛乞求地盯住了楚雲——
一滴眼淚，從眼睛里緩緩聚集，然後順著臉頰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