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紅塔秘密（8）
伊斯特嚎啕了一會兒，好像自己也覺得挺丟臉。
他傲嬌地推開楚雲扭頭就走，一邊走在前面一邊不動聲色地偷偷抹眼淚：「這裡就是塔尖？怎麼什麼都沒有……」
楚雲沒有拆穿他：「嗯，看起來和那天見到的光柱內部很像。」
兩個人在藍色的空間中走了很久。
沒有方向感，四處望去都找不到邊際，給人永遠也找不出盡頭的錯覺，伊斯特走著走著腳步就慢了下來，和楚雲並排。
「這個鬼地方，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伊斯特惡狠狠罵道。
楚雲抬眼望向四周：「這裡的環境太具有迷惑性，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在沿著一個方向行進，只能邊走邊碰運氣了。」
伊斯特有些不耐煩，卻也點點頭。
「不會那些沒能登塔成功的人，都餓死在裡面了吧？」
楚雲點頭道：「有可能。」
伊斯特：「……」
然而好消息是，約莫十分鐘后，遠處出現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那是一個一鼓一縮的藍色巨型氣泡，隨著呼吸般的節奏，漫天的藍色光點像被什麼吸引一樣湧入其中，能夠透過半透明的光膜看到其中有一些模模糊糊的陰影。
陡然，一個聲音在這片空間中響起。
「在孕育囊的中心，是能夠恢復成人身的足量退化劑！而其下方，則是通過塔尖的傳送陣——為了勝利而拚死搏鬥吧，孩子們！」
就在話音剛落的一瞬，氣泡就「彭」地炸了開來。
「刷刷刷……」「嗷嗚——」「嘎嘎嘎嘎！！」
無數的黑影猛烈地炸開在空中，然後像下雨一樣落了下來，掉在地上竟然是數不清的各色野獸，野狗、野貓、綠蜥、青蛙，以及飛在空中的烏鴉和密密麻麻的蝙蝠。
與眼前的一切相比，剛剛進入紅塔時發生的那一次襲擊，只能算作是熱身！
伊斯特和楚雲來不及躲避，就被這些野獸一齊淹沒了。
利爪與鋒利的牙口撕扯著他們，楚雲猛地揍飛這一批，那邊又撲了上來，雖然不至於造成大的傷害，卻大大影響了行動。空中的烏鴉與蝙蝠也讓伊斯特的優勢得不到發揮，他只能盡量快而猛烈地使自己避免更多的傷害。
「楚雲，你看！！」
伊斯特不顧迎面撲來的野狗，伸出翅膀直指前方。
楚雲一個扭身踹開一片綠蜥和青蛙，看向伊斯特指的方向，只見在原本孕育囊的位置有著兩個淺藍色光點十分顯眼地閃耀著。
「那是……」
「退化劑！一定是退化劑！」
伊斯特顧不上眼前瘋狂襲來的野獸，拔腿就往那邊跑，但數不清的怪物一直在拚命阻撓，伊斯特氣得破口大罵，「垃圾！滾開！」
這些怪物瘋狂歸瘋狂，也只能撓破、抓開一點表皮。
楚雲突然心中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伊斯特！回來！」
他突然大喝道，然而就在他想到這一點時，已經晚了。
原本勢如破竹般殺到孕育囊下的伊斯特停下了動作，抱著頭痛苦地喊叫起來，楚雲眼睜睜地看著他被數不清的動物撲在其中，連忙拼盡全力趕過去。
「啊啊——啊啊啊——」
楚雲終於把伊斯特從中央拉出來，扛在肩上就往外沖。
他感到被自己用手固定住的鳥人正在使勁地掙扎，因為痛苦渾身都出現了冷汗，野獸仍然在瘋狂襲擊，楚雲只能儘力保證他的安全，很快渾身上下就血淋淋一片。
一路拼殺，楚雲終於漸漸甩開那些瘋狂的獸群。
就在這時——
「啊啊啊——哧拉！」
伊斯特渾身猛顫，接著是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刺破的悶響，他的背後頂起兩塊尖刺，這尖刺慢慢伸長，漸漸撐裂了衣服，一對巨大的蝙蝠肉翼嘩地展開。
原本他的雙手就已經變成了翅膀，但此時的這對，顯得更加寬大而猙獰！
楚雲小心地把伊斯特放在地上，他看到，就連身體的其他部位也開始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變化。
渾身的羽毛都在脫落，更多的毛髮卻在新生，伊斯特的鳥喙漸漸消失，嘴裡長出了尖牙，突然他的褲子炸裂開來，一條布滿綠色鱗片的尾巴從後面抽了出來。
這種變化顯然非常痛苦，伊斯特疼得地大叫。
與此同時，楚雲看到他渾身的肌肉都可怖地膨脹了起來。
像是有什麼怪物在皮膚下遊動，伊斯特全身都在變形，各種動物的特徵在身上出現又消失，整個人都幾乎快要失去人類的體型。
但他掙扎著咬牙道：「楚雲……快……你去……」
楚雲想了想，確實，既然自己並沒有異變的危險，那麼由他來拿回退化劑是可行的。於是他拍拍伊斯特的頭，轉身向來時的暴動中心跑去。
沒跑出多遠，就發現那些動物已經追了過來。
楚雲嘗試著繞開，但它們數量太多太瘋狂，只有直直地衝殺進去，好在這些動物造不成什麼大的傷害，唯一的危險也因為系統的保護而形同虛設。
「砰——砰砰砰！」
終於一路殺到了孕育囊前，楚雲終於清楚地看見了那兩個光點。
是兩隻晶瑩剔透的小瓶子。
包裹在透明器皿中的是一種似煙霧般的藍色液體，散發出的光芒越是靠近，就越是柔和，當楚雲輕輕握起它們放入手中時，竟然只有淡淡的光暈從瓶身中透出來。
他看到在小瓶子擺放的位置下，是一個紅色的六芒星法陣。
這時，彷彿冥冥中一聲什麼斷裂的聲音。
楚雲感到胸口一通，心臟被什麼攥緊了般一下抽搐，他差點跪倒在地上。
整片空間里響起震耳欲聾的咆哮嚎叫聲，接著令人驚懼的一幕發生了，所有這些動物都像被什麼刺中了一樣，慘烈地在地上尖叫起來，接著他們渾身都隱隱透出紅色的光芒。
「——砰！！」
幾乎在同一刻，這些動物全部轟然爆炸開來，殘肢斷骸與內臟混合著血肉模糊的屍塊，炸出了漫天血雨，嘩啦啦咋落下來。
楚雲驚住了，這時他聽到那個聲音——
「恭喜你們，孩子，通過了塔尖的測試！接下來，請服下退化劑恢復人身，快點離開此處，去往迎接你們的地方吧！」
楚雲聞言，當即回頭去找伊斯特。
伊斯特還躺在原來那裡。
他渾身的異變已經變緩了下來，但幾乎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楚雲在一邊坐下，扶起他抱在懷裡，看到他虛弱地睜開眼睛。
「謝謝……謝謝你……」
「不用這樣。」楚雲摸摸他的腦門，「這是你的，來吧。」
他擰開手中一個小瓶子，看到那些似煙霧又似水的流質在瓶中微微晃動，雖然心中並不完全相信，但現在，能夠依靠的只有這個東西了。
然後他抬起伊斯特的頭，將瓶子里的東西灌入了他口中。
彷彿被一隻溫柔的手拂過了，伊斯特全身的毛髮開始脫落，臉上的喙、嘴裡的尖牙也在脫落後消失，翅膀如同融化般慢慢消失在空氣里。
約莫一分鐘后，躺在楚雲懷裡的是一個金髮綠眼的少年。
這少年穿著異變時撕破的衣服，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大剌剌地就那麼站在楚雲面前。就五官而言，他長得確實不錯，但不同於萊西的清秀可愛，伊斯特的外貌是一種艷麗中透著英氣的美，並且那種濃重的高傲令人無法懷疑他的性別。
「看到傳送陣了嗎？走吧。」
楚雲點點頭，手一撐站起身來。
回到孕育囊附近，伊斯特被滿地的殘肢斷骸驚呆了。
「這、這都是你乾的？！太、太厲害了！」他見鬼了一般瞪著楚雲，弄得楚雲十分不知道該怎麼打破他的幻想。
「不是。」
楚雲上前，「當我拿到退化劑，他們就全部死去了。」
令他心裡一直有些沒底的是，在這些動物都爆炸開的時候，他清晰的感到了一陣心臟的疼痛。他還沒有忘記，在剛剛進入紅塔時，每個人的心臟上都被種下了某種印記。
他擔心，一旦當他想要逃離這裡，這種印記就會發作。
「終於能夠出去了！」
伊斯特在一邊激動得快哭了，楚雲停下思慮：「走吧。」
兩個人踏入那個傳送陣，一陣溫暖的紅光包圍了他們，與此同時，另一種灼熱而激動的感慨籠罩上了心頭。
說起來，這一次闖塔尖並不算危險，但卻是建立在楚雲的特殊上的。如果換了另外一個人來，或許最終的結果就是在無止盡的襲擊與異變中痛苦地死去，變成一個不知是何物的怪物，靈魂永遠留在這裡。
「楚雲，你真是太……」
伊斯特的這句話被淹沒在了法陣突然運轉的耀眼強光中。
楚雲隔著看不見的虛無，拍了拍他的肩膀。
寂靜。
全然的寂靜。
當傳送陣的光芒散去，他們站在一個極其空曠且巨大的大廳中。紅色光滑的巨石地面，紅色的立柱，繁複但並不奢華的古樸花紋在一切細節處延伸。
伊斯特走出一步，楚雲緊跟在後。
從目前來看，這是一座已經被廢棄的大殿，雖然地面依然整潔，但其餘的地方已經有了灰塵與蛛網，顯得並不光芒四射。
——突然！
「城主——有、有人登塔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