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犀
岳梓琳忽然想起一個故事,她小的時候奶奶說給她的一個叫「靈犀」的故事。
她的思緒飄回了好多年前。
那時候的孩子剛剛十多歲就開始對異性有朦朧的愛慕。每次交作業,都把自己的作業本放在自己喜歡的人的上面,就是希望發作業的時候,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去拿;每次換座位的時候,都會千方百計地賄賂班幹部,就是希望能和喜歡的人坐的近一點。
岳梓琳發育比較早,小小的年紀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成為班裡許多男生暗戀的對象。
有一天放學的時候,一個男生悄悄塞給她一張紙條,岳梓琳著急回家,所以看都沒看就塞進口袋裡。回家以後,脫掉外衣就去寫作業。那張紙條就一直放在她的口袋裡,很不巧,奶奶看她衣服放在一旁,想幫她洗一洗。在掏衣服口袋時,很自然看到了那張紙條。
「琳琳,你是不是談戀愛了?」岳梓琳正在寫作業,奶奶忽然推開門走進來神神秘秘地說。岳梓琳一頭霧水,沒明白怎麼回事。奶奶嗔怒地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然後把那張紙條給她。岳梓琳翻開一看,恍然大悟,連忙紅著臉說:「奶奶,您別亂說,這是放學的時候一個男生塞給我的,我還沒看呢!」
奶奶坐到一旁,說:「琳琳,這種事不是說談就談的,戀愛結婚,這裡面的說道可多著呢!」
岳梓琳看著奶奶板著的臉,試探著問:「這還有說道?」
奶奶摸摸她的頭,神秘地說:「月老你知道吧?」
「知道啊,給情人牽紅線的那個。」
「對嘍!」奶奶格外的高興:「我給你講啊,每個人這輩子的姻緣都是有數的,你談一次戀愛,對某個人付出越多,也就耗費掉自己的更多的姻緣。當你付出的足夠多的時候,月老會在你和那個人的紅線上綁一根帶白色花紋的犀牛角,那就是靈犀。也就是說月老已經承認了,你倆是一對兒。」
岳梓琳感覺這個真有點扯淡。奶奶接著說:「我年輕的時候,村頭有一家三口,兒子是個傻子,都三十多了沒娶媳婦。本來呢,傻子的爸媽打算等老兩口走了以後就讓他自生自滅。但是,有一天,村裡來了一個女人,她說自己本來住在鎮上,但是丈夫三十多歲就死了。公公婆婆硬說是女人把丈夫剋死了,把她趕出家門。她走投無路,所以到村子上懇請誰能收留她。村裡誰家也不寬裕,哪有閑錢養她啊。」
「傻子的爸媽收留她了?她給傻子當媳婦了?」岳梓琳趕忙說。
「別打岔!」奶奶趕緊攔住她:「你說對了,她就嫁給傻子了。女人倒是挺勤快,把傻子一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傻子的爸媽覺得這下兒子有人照顧了。」
「然後呢?然後呢?」岳梓琳知道,後面的故事肯定精彩。
「後來有一天晚上,傻子的爸爸晚上起夜,就看到自己家屋後有火光一閃一閃的,他以為是著火了,就趕緊過去看,結果是兒媳婦在燒紙錢,一邊燒還一邊哭。老頭在一旁聽了一會兒明白了,今天是兒媳婦前夫的忌日。老頭子心想,好啊,我好吃好喝供著你,沒想到你還惦記著那個死鬼,人家家裡都不要你啦!你這樣熱臉貼冷屁股,對得起誰?傻子他爸一邊嘆著氣一邊回屋了,一進屋,發現兒子正站在門口,見他進來,張口就問:『爸,我媳婦呢?』老頭兒吼了句:『給死鬼燒紙呢!』。可他忽然覺得有點反常。不對啊,兒子平時只叫他『老爺爺』,叫兒媳婦兒也只叫『姐姐』,怎麼今天改口啦?老頭趕緊看兒子,發現他不知怎麼的,平時迷迷糊糊的眼睛也變得鋥亮。這還是我兒子嗎?」
「然後,傻子就出門往屋後走。老頭兒跟了過去。傻子走到房后,拍了拍媳婦兒的肩膀,就說了一句:『媳婦兒,你受苦了,我回來了。』女人回過頭,眼睛瞪得大大的,問:『你是建成?』傻子就點了點頭,說:『我去了陰間,本來都要投胎了,結果有個白鬍子老頭兒來找我,說你把你所有的姻緣給了我,在他那裡,我們已經有了靈犀,所以,只要你想,我就能回來。』女人趕緊問那傻子哪去了,建成說那傻子本來就少了一魂三魄,在人間也是受罪,被閻王爺召回去了。然後,建成又轉身對老頭兒那個方向說:『謝謝你們照顧我媳婦兒,我來的時候看到牛頭馬面正往這邊趕,你快去看看你老伴兒,她可能要不行了。』老頭兒一聽嚇了一身冷汗,趕緊回屋推了推老太太,結果老太太身子都涼了。」
岳梓琳嚇了一身冷汗。奶奶接著說:「所以啊,戀愛這種東西,不能隨便談,你要是真和一個不能和你在一起的人修出了靈犀,你們又沒在一起,沒準兒他就會一直跟著你,死了都跟著!」
這個故事對岳梓琳影響很大,她一直沒戀愛,直到在大學遇到周晨熙。
此刻,走廊里靜悄悄的,趙裕均已經睡著了。岳梓琳看著自己的丈夫,忽然有些恐慌。
他會不會突然坐起來對自己說:「你為什麼不再愛我?」
想到這裡,岳梓琳渾身發冷。可就在這時,趙裕均突然睜開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岳梓琳,嚇得她心都提到嗓子眼兒。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趙裕均坐起來抱住她的肩膀,發現她渾身發抖。
「沒,沒什麼,有點冷。」她趕忙搪塞過去,連看都不敢看趙裕均一眼。趙裕均脫下外衣給她披上,說:「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不,不用,對了,趙裕均!」岳梓琳突然大聲叫丈夫的名字,趙裕均嚇了一跳,「幹嘛?」
「沒什麼,我忘了我要說什麼了……」岳梓琳略微有些安心。
趙裕均還是趙裕均,故事終究只是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