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卑鄙計劃
我和衛廣的支持者包圍了訓練室,他們舉著我倆的照片,堵在堅硬的玻璃牆外,像虔誠的追隨者一樣,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倆的一舉一動;
當我將視線轉向他們時,他們立刻興奮得手舞足蹈,我向他們微微一笑,他們更像瘋子一樣左搖右晃,唯恐被我的視線漏掉。
昨晚,我和衛廣的驚艷亮相收穫了一大批支持者,截止今天早上,我們的支持率排名第一,這使得我們整個團隊上下無比激動!
柳環正在指導我和衛廣做肌肉伸展運動,她在訓練室看起來既精神又勇猛,不得不說,她對訓練祭靈戰士很在行。
「一定要把肌肉完全伸展開,這樣你們才能在接下來的訓練中吃得消」;柳環一邊說,一邊舉著啞鈴,她舉啞鈴的時候,胳膊上的肌肉向外伸張並凸起,看起來強壯有力;
她的力氣很大,能輕而易舉地舉起40公斤左右的物體!
我很好奇,她作為一個女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我們將在訓練室接受為期10天的體能訓練、技能訓練以及生存訓練,10天後,我們會被投入競殺場,祭靈儀式也正是從那個時候正式開始;
而且,訓練期間,支持者可以來到祭靈大廈,隔著玻璃牆觀看自己所支持的祭靈戰士訓練。當然,祭靈戰士的核心訓練項目是保密的,對外開放的只是日常的體能訓練!
訓練場面也會被無人攝像機跟拍下來,進行直播,以便觀眾進行「賭祭」;
「賭祭」其實就是王室城公民對祭靈戰士進行押注,以使他們獲得娛樂和賭博的樂趣;
一樓是賭祭中心,在此期間,王室城公民們可以隨意出入祭靈大廈,進行賭祭或是觀看祭靈戰士訓練。
亞天為我和衛廣每人準備了10套一模一樣的訓練服。
穿上訓練服后,我整個人看起來精神極了!訓練服的面料彈性十足而舒適,並且,它能將身材凸顯出來。
我把頭髮束成了高高的馬尾,就像在雜物鎮的普通日子裡一樣;
這樣,就能讓家人在電視里看到一個真實的自己了!
訓練室很大,裡面設有休息間、淋浴間和按摩間,當然,這幾間屋子用厚厚的水泥牆隔開,不會被外界所窺探。
我從未接觸過什麼肌肉伸展訓練,所以,這使我有些吃不消,僅一個拉伸雙臂的姿勢就讓我精疲力竭;
由於消耗了太多的體力,所以午餐我吃得特別多。
「我就要被投入競殺場了,再不好好享受美食,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恐懼和絕望隨著祭靈儀式的逼進而不斷增加,我深知,儘管擁有一眾支持者,也並不能保證我能活著走出競殺場;
我必須用短暫的美好事物分散注意力,再者,趁著這些天多補充體力,進了競殺場才有力氣跋山涉水,與其他祭靈戰士作殊死搏殺!
下午仍然是肌肉伸展方面的訓練,柳環告訴我和衛廣,從明天開始,正式進行高強度的訓練!
「這到底是什麼做成的,味道怪怪的,有些像馬尿!」衛廣皺著眉頭咂著嘴,盯著被他一飲而盡的空玻璃杯;
「噢,你這話千萬別讓祖利亞聽見!」我屏住呼吸,將玻璃杯中的藍色液體一滴不剩地灌進了喉嚨!
嗯,衛廣說得沒錯,這東西的味道的確很怪,可我不知道,他怎麼會認為它和馬尿一個味道?
「難道,你嘗過馬尿?」我湊到衛廣耳邊詼諧地說道;
衛廣一聽不樂意了,他假裝很生氣,高聲喊:
「青明,這個玩笑一點兒也不好笑!」
「哈哈,逗你玩呢!」我笑著把空玻璃杯放在了桑野文瘦骨嶙峋的手中,然後對他笑了笑,他接過玻璃杯,也對我笑了笑。
桑野文和安斕斕在我和衛廣訓練期間會寸步不離地服侍我們,可我並不想讓他服侍,他是我的老朋友,不是我的僕人!
休息間沒有攝像機,所以,我也就能大大方方的同他交談呢!
我在整個休息間中環視一圈,發現除了我和衛廣、桑野文和安斕斕外,其他人都不見了蹤影,嗯,這是個好機會!
衛廣和安斕斕在吧台前交談著,他倆看起來聊得很是投機,安斕斕和衛廣對視時,臉頰上泛起一片紅暈,而衛廣,噢,說實話,我從見他如此害羞過,他在小鳥依人的安斕斕面前,就像一隻勇猛而害羞的老鷹!
我忙將桑野文拉到了一邊;
「你……你的耳朵還疼嗎?」我吞吞吐吐的問,可我立馬又後悔了,擔心這樣問會傷害他的自尊心;
他用手抓了抓白色的耳罩,然後低下頭;
「已經不疼了!」他盯著地面輕聲,聲音已不再渾厚有力;
「很高興再見到你,我本以為……你……」
在沒有見到他之前,我以為他早就已經屍骨無存了!
「我也很高興再見到你!」他抬起頭注視著我,眼裡渾濁無比,完全沒了往日的色彩。
在這種局面之下重逢,不知到底是悲還是喜!
「很意外吧,我居然是祭靈戰士!」我苦笑著,臉上的肌肉被扯得生疼;
「的確意外!」他停了停,然後忐忑地問:
「我……我的家人還好嗎?」
這個問題是避免不了的,可我不知道該怎樣回答他,他的父母在眾目睽睽之下被處決了,而且,他們被處決的現場還被直播了出去!
我被當時恐怖壓抑、飄著血腥味的場面嚇得魂不附體,我親眼看到他的父母以及哥嫂倒在血泊之中!
「呃……他們被……他們已經不在人世了……」
我用鞋底用力磨擦著光滑的地板,地板便發出吱吱的刺耳聲,那聲音彷彿戴著猙獰的面具,與桑野文痛苦的表情渾然一體,在房間里來回飄蕩。
渾濁的淚珠,從他同樣渾濁的眼睛里如兩行密線一樣流下來,他的身體微顫,低頭不語。
我能聽見他在低聲的嗚咽,可我卻不能說什麼,我找不到安慰的話語,我想,安慰對他來講起不了任何作用。
無數的冤魂死在了荒唐的法令之下。我深知桑野文拒絕成婚的原因——他不願讓自己的後代受到與他一樣的欺壓!
法令規定,所有人民必須孕育後代,違抗者格殺勿論!
只有存在生育缺陷或者生育障礙的人才能免於生育!但是,無法生育的人,必須由王室下派的醫生進行專業檢查。
瞧,那些無法生育的人反倒有了護身符;我想,掌權者們這麼做,一定是為了保障有足夠的下層平民供他們奴役吧!他們打算將「奴役」延續千秋萬代!
「達赤王國的所有人民,這就是公然違抗法令的下場,人活著是為了結婚生子,如果你連最起碼的結婚生子也做不到,那你可以從世界上消失了……」
他們在處死桑野文家人時,是這樣告知眾人的;直到現在,我的腦海里仍然縈繞著這幾句話,它時刻都在提醒我,我生來的最終目的是孕育出後代,以供他們穩穩地站在塔尖揮舞皮鞭;
所以,我對桑野文的遭遇既同情又無奈,他選擇反抗的代價太大了!
「我……你放心,我會救你的,好嗎?」
我看著他的額頭說,我想,這話也許能讓他不再那麼絕望。
他抬起頭,用袖子擦乾眼淚,然後將有些歪斜的耳罩扶正;
我從他歪斜在一邊的耳罩下瞥見了黑洞洞的耳孔,這使我頭皮發麻!
我能想象出他被割去雙耳時那痛苦而凄厲的哀嚎,他當時一定痛得滿地打滾……
「你救不了我!」他痛苦地搖了搖頭,「你看,我因為一時的自私連累家人,所以,我不能再連累你。」
「我會成為勝利戰士的,到時候,我一定能找到救你的辦法!」
我拍著胸脯作保證,事實上,我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一點兒底氣。
他有些吃驚地看著我,看樣子,他對我說出的大話感到不可思議,因為沒有任何祭靈戰士能保證自己可以活著走出競殺場!
「當然,我希望你能成為勝利戰士,可是,即便這樣,你也救不了我!」他看著我的眼睛;
「我……我……」
他的話令我語塞,我埋下頭,盯著光滑的地板,腦子裡已是一片空白。
「你哥哥他還好嗎?」他用顫抖的聲音問;
「嗯,他很好,我和他很想念你!」我抬起頭,目光落在了他的耳罩上;
「我也挺想念你們。」他說完朝我身後看了看,然後立馬低下頭,退到了牆角;
我轉過身,發現柳環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穿著白色大褂的中年女人。
「怎麼樣,你們把葯全都喝了嗎?」柳環盯著吧台的空玻璃杯問;
「喝了!」我說,「那東西實在太難喝了!」
「那不算什麼,來吧,準備嘗一嘗這個吧……」
柳環轉過身,沖她身後的女人點點頭,那女人便打開手中的盒子,從裡面取出了兩瓶亮黃色、並不停冒著小氣泡的液體;
「這是什麼?」
衛廣走到我的身邊,緊皺著眉頭,盯著那兩瓶黃色液體,他的聲音里夾雜著不安的意味。
「你們剛剛喝的是快速增強體質的,而這個是為了使你們在競殺場不……呃……」
柳環尷尬的看著我和衛廣,然後又回過頭看了看她身後的中年女人;
「喝了這個,你們在競殺場的日子裡就不會排便,我是說大便,而且,女生服用后,生理期會推遲一個半月!」
那個中年女人用淡漠的口吻向我們簡單闡述了黃色液體的功效,然後揭開蓋子,分別遞到了我和衛廣面前。
「喝吧,觀眾可不喜歡看祭靈戰士在競殺場拉屎,況且,這是我的工作,我必須親眼看你們喝下去,請你們配合!」
見我和衛廣有些遲疑,她把瓶子硬塞進了我們的手裡,我看了看柳環,想要徵求她的意見,因為這東西看上去就像我曾在化學課上見過的某種化學製劑,我實在不願意喝下它,鬼知道它會對我的身體造成什麼影響!
柳環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喝吧,我保證,它非常安全!」她點點頭,對我和衛廣說。
既然這樣,那就喝吧,而且,看樣子不喝是不行的。
我把瓶子湊到嘴邊,可惡,這味道實在太難聞了,就如兌在酒精里的肥料一樣,刺鼻而作嘔!
我用另一隻手捏住鼻子,然後張開嘴巴,將瓶子里的黃色液體一股腦的灌進了喉嚨;
由於喝得太快,我被嗆得連聲大咳,就算是捏住了鼻子,令人作嘔的氣味仍然在口腔中飄蕩,我需要水來緩釋……
正當我急需水的緊急時刻,桑野文將一大杯水遞了過來,我接過水杯,一飲而盡。
「嗯,非常好,那麼,該你了!」
中年女人滿意的看了看我,然後用命令的口吻對衛廣說;
衛廣咽了咽口水,然後閉上眼睛,仰頭將黃色液體一飲而盡;
「噢,天啦,這味道……」衛廣丟下空瓶子,然後衝到銀制水台邊,打開水龍頭,讓嘩嘩的流水沖洗他的口腔……
「誰讓你不捏著鼻子喝呢?」我在心裡說。
「好了,以後每天的這個時候,哦,不,是你們進入競殺場之前的這些天,我都會過來的,然後看著你們把它喝下去。」
中年女人收起空瓶子后便揚長而去,可是,我真有一種把她拖回來暴揍一頓的想法!
「剩下的9天里,每天都得喝嗎?」衛廣一邊乾嘔著,一邊問柳環;
「是的,所有祭靈戰士都得喝,這個東西喝下去以後,你們可以連續一個多月不……那個……」柳環摸了摸額頭,看來,她羞於說出那些倒胃口的詞。
瞧,我們現在還不如圈養的牲口,牲口可以隨時隨地拉屎撒尿,而我們的這個權利,卻被硬生生的剝奪了,這使我對王室的恨意又加深了一層!
祭靈儀式是全程直播的,往年的祭靈儀式里,我確實從未見過在競殺場大便的祭靈戰士!也對,他們樂意觀看我們血腥而激烈的拼殺,卻不願意見我們作出倒胃口的舉動!
「走吧,繼續訓練!」柳環說著便拉著我和衛廣走出了休息間。
玻璃牆外擠滿了激情昂揚的支持者,他們又叫又跳,手舞足蹈,就像嗑了葯一樣興奮;
可他們的行為也太過於誇張了,他們在上午時可不是這個樣子的!
「難道那液體喝下去后,我們變成了怪物!」我走到落地鏡前瞧了瞧,發現自己的模樣絲毫沒有改變。
我正納悶著,一轉頭,便瞧見祖利亞和二王子正坐在休息椅上侃侃而談!
原來是二王子的出現引起了支持者們的騷動!可他來這裡做什麼?監視我們嗎?
一回想起昨晚在王宮花園裡的尷尬場面,我的臉就一陣發熱,可一想到他是王室成員,我就一陣憤怒……有時,尷尬也會使自己惱羞成怒。
「你看,二王子來這裡幹嘛呢?」衛廣發現二王子后,湊到我耳邊悄悄說道,他用手擋著嘴巴,唯恐他說的話被無人攝像機錄下來。
「我不知道,看看再說吧!」我說完后,氣沖沖地走到跑步機旁,準備用運動來釋放我的憤怒和不滿!
二王子出現在訓練室令我非常氣憤,正是因為他們那可惡家族的存在,才害得我遠離家鄉,心驚膽戰地等待著被投入競殺場,而且還要忍受黃色液體的作嘔味道!
說實話,我昨天晚上雖然在他眼前出了丑,可已經道了謝,我想,我不再欠他什麼了。
我在跑步機上揮汗如雨,而衛廣正在柳環的指導下鍛煉手臂的拉力;
玻璃牆外的支持者們喊累了,便坐在地板上,用看星星一樣的眼神看著我們。他們整天無所事事,只能靠我們來打發時間,所以,我得取悅他們,為他們製造一些看點。
不知過了多久,祖利亞端著一杯名貴的紅酒走到我了的身邊;他一邊優雅地呷著紅酒,一邊笑著問:
「你看起來不太開心,是誰惹你了?」
他的問題令我惱火,我停掉跑步機,然後氣呼呼地對他說:
「全部都惹到我了,所有的一切!」
說完,我徑直朝休息間走去。
祖利亞被我的話驚到了,他快步走上前,趕上我的步伐:
「你走這麼快乾嘛,我的紅酒全灑了!」
他因為身體晃動得太頻繁,杯里的紅酒幾乎全灑光了,可這怨不了我!
「我要去尿尿!」我氣鼓鼓的說;
「呀!你不能講這樣粗魯的話,你應該說去』洗手間『……」
祖利亞焦急萬分,他朝四下警惕地看了看,發現身旁沒有無人攝像機時才鬆了口氣。
「競殺場沒有洗手間,我到了競殺場,也只能說『我要去洗手間』嗎?」儘管我有些不耐煩,但我還是將聲音壓到最低,以免招來麻煩。
祖利亞被我的問題難住了,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笑吟吟地看著我:
「孩子,你可以說你要去『方便『呀!」
真是夠了,我並不喜歡別人叫我「孩子」,因為這樣顯得我非常幼稚,而且,祖利亞僅僅比我大18歲左右,他這樣叫,我總覺得彆扭!
我洗了把臉后便走出了洗手間,可是,祖利亞居然守在外面等著我!
「我發覺你今天不太正常,你不能這樣,外面全是支持者和無人攝像機,懂嗎?」
祖利亞直接切入了正題,看來,他不問出個所以然是不會罷休的。
「對,我很不開心!」我直截了當地回答;
「為什麼?」他倒了一杯鮮榨鳳梨汁遞給了我;
「這我倒要問你!」
我輕輕抿了一口鳳梨汁,嗯,不錯,酸甜可口,我的壞心情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問我?」祖利亞疑惑地看著我;
「二王子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來做什麼?」我捧著玻璃杯問;
「他當然是來看你們訓練的!」祖利亞輕聲說;
「可是,有他在場我沒法專心訓練,我不願意看到王室的人出現在訓……」
「不……你這麼說是大逆不道的,青明……」
祖利亞立刻打斷了我的話,他被嚇壞了,迅速衝到休息室門口瞅了瞅,然後將緊繃的肩膀鬆開;
我知道,我的情緒又一次失去了控制,情緒失去控制后自己就會口無遮攔。
「我知道,我又說錯話了,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青明,你得長點記性,二王子就在外面,懂嗎?」
祖利亞指著我,他壓著聲音,皺著眉頭,一副想要發火卻又有所顧忌的模樣;
「我只是……」
「沒有什麼只是!」
他再次打斷了我的話,很奇怪,被他打斷後我卻怎麼也接不上來,他可真不愧是能說會道的祭靈顧問!
「去把衛廣叫進來!」祖利亞對站在牆角的安斕斕和桑野文吩咐。
安斕斕點了點頭,碎步走出了休息室,不一會兒,不明就裡的衛廣像只笨乎乎的公牛一樣走了進來。
「你們在商量什麼事情嗎?」衛廣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們;
「是的!」祖利亞一把將衛廣攬了過來。
我明白,祖利亞又要「教訓」我和衛廣了!
「我本打算今天晚餐時向你們宣布這個好消息,但是,我現在就得告訴你們了……你們昨天晚上的表現贏得了二王子的青睞!」說這話時,祖利亞眼裡閃動著感動的光亮;
「什麼?」
「真的嗎?」
我和衛廣詫異極了!我看了看衛廣,發現他的臉在突然間堆滿了笑容。
難道我昨天的尬態並沒有引起二王子的反感?
「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祖利亞眼裡的光亮沒有停止閃爍,我想,二王子的青睞使他倍感榮幸,他為此驕傲。
「意味著什麼!」我冷冰冰地問道;
「青明,這意味著你們將會有更多的支持者,你們到了競殺場,會獲得額外的禮物,你們活著出來的勝算大於任何一對祭靈戰士……還有……據我看來,二王子是個感性且執著的人,他肯定會了他喜歡的事物奮不顧身的!」
「感性且執著……」我在心裡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嗯,爸爸曾經說過,感性的人大部分都心地善良,而且很容易被人利用!
祖利亞手舞足蹈的向我們說明了這裡面的厲害關係;
他說,王室成員很少會支持自己所喜愛的祭靈戰士,一旦他們對某對祭靈戰士,或是某個祭靈戰士公開表達支持后,那麼,王室城那群溜須拍馬的公民們,便會人云亦云,湧向王室成員所支持的祭靈戰士。
「這麼說來,二王子會因為他的身份和地位,再為我們帶來一大批追隨者?」衛廣小心翼翼地分析著;
「非常正確,這無異於錦上添花,所以,真是天大的好事啊,這是其他祭靈戰士夢寐以求的,而你們卻輕而易舉的得到了!」
祖利亞一邊說,一邊向我和衛廣豎起了大拇指,他的喜悅之情全部寫在了臉上;
我本以為他要「教訓」我們呢!
柳環之前私下告訴我和衛廣:所有的祭靈顧問通過抽籤決定所負責的鎮子,祖利亞運氣不太好,抽中了雜物鎮;由於雜物鎮歷年的祭靈戰士均表現平平,未能獲得觀眾的青睞,而導致雜物鎮支持率頻頻墊底,所以,祖利亞的仕途便遇到了阻礙;
他的上司貶低他,他的同事輕賤他,如此一來,他在人才濟濟的祭靈院很難有出頭之日!而所幸,我和衛廣的支持率打破了原有的記錄,祖利亞因此對我們充滿感激,因為我們給他漲了面子,所以,他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我想,並不僅僅是祖利亞,就連亞天和柳環也因此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
「嗯,這樣看來,我們的勝算的確比其他祭靈戰士大!」衛廣咧嘴笑著,他爽朗的笑聲在休息間內來回回蕩。
「那你呢,青明,你懂我的意思了嗎?」祖利亞不安地望著我,他想要從我口中聽到最滿意的答案。
「當然了,我懂,我會小心謹慎!」我用堅定的目光看著他;
「非常好,好了,繼續訓練,但是,記住,一定要對外面的支持者笑臉相迎,不論他們有多麼的令你們討厭。」
「好的,我們記住了!」我回過頭對祖利亞擺出一個勝利的姿勢,就像爸爸一樣。
前十分鐘我對二王子討厭難耐,而後十分鐘我卻對他滿懷希望;祖利亞說的沒錯,有了二王子就相當於有了保命符,觀眾一定會一窩蜂的湧向他所支持的我們;
因為王室城公民們熱忱於追逐王室成員的步伐。
還記得,很多年前,大公主泰玥曾公開支持過一對海邊鎮的祭靈戰士,她的身份和地位為那對祭靈戰士迎來了無數支持者,而那對祭靈戰士,最終成為了當年的勝利戰士。
所以,這是一個絕佳的活命機會,我必須牢牢拴住這顆救命稻草,萬萬不能讓這顆稻草被人奪去!
「那就來點更猛的,但是得恰到好處!」我在心裡喊道,「對不住了,你救了我,而我卻盤算著怎麼利用你……」
一個就連自己也認為無比卑鄙的計劃從腦海里跳了出來!
這計劃就像是盛夏的日出,出來后,會炙烤大地,而不出來則見不到光明,嗯,這讓我無比糾結。
祖利亞仍舊和二王子坐在休息椅上談天說地,我和衛廣則繼續大汗淋漓的鍛煉著全身的肌肉;我表面上看起來正在認真的訓練,可心裡卻在盤算著如何實施那個卑鄙的計劃。
「我應該把這個計劃告訴衛廣嗎?」
我瞅了瞅衛廣,發現他和我一樣心不在焉,他正在偷瞄擦拭跑步機的安斕斕,雖然是偷瞄,可他的眼神中卻透露出曖昧的信息。
他的舉動令我匪夷所思!
我將目光移向二王子,令我訝異的是,他居然也在看著我,他看我的眼神,和衛廣偷瞄安斕斕的眼神相差無異。
這有些令我匪夷所思了!
訓練結束后,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卧室,胡亂地脫掉滿是臭汗的訓練服,然後一頭扎進了浴池。
從浴池出來后,我的肚子咕咕作響,訓練太消耗體力了,我已餓得前胸貼後背;
我從衣櫥里拿出一件淺紫色的墜地蕾絲連衣裙,胡亂套上后,便急匆匆地趕到了餐廳。
「我實在太餓了!」
當我捂著咕咕叫的肚子、披著濕漉漉的頭髮來到餐廳時,發現大家早已等候多時,餐桌上擺滿了香噴噴的菜肴;
「嗯,太棒了,我一定要吃到撐死為止!」
我正要落座,卻猛然發現二王子居然也在場!
噢,我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僵住了,就像被暴雨打得彎了腰的稻穗,怔怔的愣在原地。
「嘿,晚餐就差你了!」
祖利亞打著響指,他看起來很興奮,我想,準是因為二王子委身光臨的原因!
晚餐妙極了!裹滿肉醬的酥軟豬頭、躺在鮮湯里的鮑魚、黃燦燦的大龍蝦、人蔘燉烏雞、整條的大馬哈魚、裹著魚皮的珍珠形狀肉丸、人蔘燉烏雞、裹著甜醬的脆梨、藍莓味巧克力……餐桌的中央放著一盤巨大的、雕成孔雀模樣的蛋糕;
真是栩栩如生啊!我搞不懂糕點師用什麼方法才使它穩穩地立於盤中央的,如果有機會,我一定讓爸爸他們見識一下「孔雀蛋糕」!
二王子在場,我不得不像大家閨秀一樣細嚼慢咽,這是祖利亞對我和衛廣的強制規定,只要有客人在場,我們就不能像豬一樣狼吞虎咽!
二王子和亞天相鄰而坐,從他們的交談上來看,他們之間很熟絡,好像認識已久的老友似的。
祖利亞、亞天以及柳環一邊享受可口的食物,一邊恭敬地同二王子交談,而我和衛廣則只顧著吃東西。
二王子的出現使我明白,他們是王室城公民,而我和衛廣只是來自雜物鎮的平民,他們和我們之間隔著一道鴻溝,而我也並不想越過這條鴻溝。
祖利亞一定為了這頓晚餐費了不少功夫,它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最豐盛的菜肴!
這一整桌的佳肴夠我們家吃上兩個月了!
「他們吃香喝辣,可雜物鎮的平民只能忍飢挨餓,這也太不公平了!」
從我的內心深處湧起一股無名的怒火,這股怒火使我沒了食慾,同時,也使我明白,我的計劃和他們的所作所為比起來一點兒也不卑鄙。
我居然會和王室成員坐在一起享用晚餐!瞧,我是多麼可鄙!
我必須全力以赴成為勝利戰士!我得活著回到家人身邊!如果我死在競殺場,鬼知道他們以後還會遭受到王室怎樣的壓迫,我必須活著回去保護他們;
如果我成為了勝利戰士,我將和貴族平起平坐,而且,我會獲得特權,我的特權可以使家人免受壓迫。
所以,我得想辦法讓二王子對我「死心塌地」,並且為使我成為勝利戰士而「奮不顧身」……
整個下午的技能訓練中,我都在找機會接近二王子。
技能訓練和生存訓練不允許對外公開,所以現場也就沒有了無人攝像機和那群吶吼如痴的支持者,我們可以完全做回自己。
上午,二王子沒有出現,我打算放棄計劃,可現在,計劃照舊。
我心不在焉地練習著擲刀片,內心盼望著二王子能主動過來找我搭訕,可是,他坐在沙發里專心致志的閱著書籍,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看來,他的思緒被書中的美妙詞句給奪了去。
「青明,手腕必須用力,就像你飛撲克牌的時候!」
柳環站在一旁對我的動作指划著,汗珠從她的髮際線冒了出來,如琥珀般晶瑩剔透。
「好,我明白了。」
我一邊應道,一邊將夾在手指間的刀片用力飛擲了出去,刀片飛出去的一瞬間,將十米之外的西瓜削出了一個大口子。
「這就對了,來,再試試那個饅頭!」
饅頭的密度比西瓜大,要想削出口子怕是比較難。
我把刀片對準饅頭,將全身的力氣聚集在右手手腕,然後猛一發力,刀片便不偏不倚地打中了饅頭,而且還削出了一道整齊的口子!
「很棒,那麼,你接著練!」
柳環滿意的對我點了點頭,然後走向了正在用大刀砍殺木頭人的衛廣。
相比衛廣,我輕鬆得多,他手中的那把大刀看起來應該有5斤重,而且他還要用它砍穿堅硬的木頭,我想,他的手臂一定酸疼無比。
柳環精心為我們制定了訓練計劃。技能訓練包括扔飛刀、空手搏擊、武器對抗、極速奔跑和躲避;而生存訓練包括攀岩、游泳、取火、植物類型辨別和尋找水源;
在最短的時間內掌握如此繁多的訓練課程,真是令人惱火!而我最害怕的是游泳,畢竟,那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全學會的。
所以,我只能退而求其次,將生存的希望寄託於二王子。
「真是差勁,飛刀片還不如飛撲克牌來得自在。」
我小聲的抱怨,並在技能訓練室內四處搜尋撲克牌。
訓練室沒有撲克牌,我便趁柳環不注意的空擋溜進了休息室,沒有讓我希失望,休息室放著整整一箱撲克牌!
我回到訓練室,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拿出撲克牌,一張接一張的飛了起來,嗯,不錯,這感覺真棒。
「嘿,你現在忙嗎?」
正當我飛得正起勁的時候,二王子突然出現在了身後,他笑吟吟地看著我,褐色的夾克衫在透亮的燈光下泛著光;
「噢……不是很忙……」
他的突然到來使我手足無措,我用食指敲打著手中的撲克牌,以此掩飾我的慌張;
「那麼,我們一起飛撲克牌?」
他的口吻既像是徵求我的同意又像是命令,讓我難以辨別。
「好啊!」我只能這樣回答。
「亞天說,你飛撲克牌飛得很不錯……」他彎腰從地板上撿起一盒撲克牌,然後從我身旁走了過去;
他走過去的瞬間,一股清新的洗髮水味撲進了我的鼻腔,那味道很好聞!隨即,我的腦海里不由自主的出現了一副畫面:
明如鏡的湖面上,鋪滿了紅紅黃黃的秋葉,我雙腳騰空,在湖面上來回蕩著鞦韆……
他居然沒有像其他王室城公民一樣使用昂貴的、聞起來卻又令人作嘔的男士香水!
事實上,他那泛泛如流的發梢間,像秋風微露般令人心生愜意的洗髮水味道,比任何一種昂貴的香水都要好聞一百倍,這種味道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魔力。
他用的是什麼洗髮水呀?王室特供嗎?
「快來啊!」他笑著催促;
「好的!」
瞧,我又走神了,被他的洗髮水味抽走了魂。
我的雙頰有些發燙,我猜,我的臉準是紅了吧!
這不正是我想要的嗎?接近他,利用他,可是,我為什麼會怯場?
「沒想到,我終於找到了志趣相投的人,我也很喜歡飛撲克牌!」
他一邊說,一邊從盒子里抽出一張撲克牌,然後順勢飛了出去;
「你飛得很好,二王子!」
他飛出去的撲克牌穩穩地插進了騰空吊起的黃瓜里,看來,他已經練習了很長一段時間。
嗯,這挺讓我詫異的,在雜物鎮的時候,我以為王室城公民只會用撲克牌進行低智商的牌類競技,就像五歲小孩玩過家家,而不會像我一樣發掘出它的另一種作用;可現在,二王子那嫻熟的動作只能證明我當初的想法是錯誤的。
「我們果真是志趣相投呀!」我在心裡說道,手中的撲克牌被我捏得變了形。
「我飛的很一般,還不及你一半,聽亞天說,你能削斷黃瓜!」他低頭微笑,聲音明快而富有磁性。
「不,二王子,你飛得很不錯,真的!」我發自內心的誇讚著。
見我誇讚他,他竟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粗大的手掌在黑色的休閑褲上來回摩擦,並時不時地用略帶羞怯的眼神偷瞄我,嗯,這是一位靦腆而謙遜的王子!
在此之前,王室成員在我的潛意識裡是無比醜惡與驕橫跋扈的,可現在,我那可憐的潛意識正被眼前的靦腆而英俊的二王子慢慢抹去。
「不,是你飛得比我好!」他接著說;
「噢,不,你飛的比我好,二王子!」我擺出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
可是,他卻突然微微皺了皺眉,深邃的雙眼投射出一束飽含失望與憂慮的暗光;
「請你……不要那樣叫我,就叫我泰祈,好嗎?」
我被他的話弄糊塗了,他是王子,我是平民,我怎麼可能直呼他的名字呢?直呼其名被逮到后是會挨板子的,那板子會將屁股打得皮開肉綻!
「二王子,請恕我難能從命!」
我小心翼翼的說,並偷偷地觀察著他的反應。
「為什麼?」
他失望地看著我,兩隻厚實的手掌緊緊地握在一起,好像那裡藏著某種寶藏似的。
「你是王子,我是平民,法令規定,平民直呼王室成員姓名是要挨板子的!」
我很納悶,難道他不知道自己家制定的法令嗎?
「有這樣的法令?」他反問,一副全然不知的模樣;
「是的!」我答道。
噁心感又跑了上來。這種場景,就像屠夫不知道豬在被屠宰時會掙扎一樣,他是故意羞辱我,還是試圖以此越過我們之間的鴻溝?
這讓我難以捉摸!
「這樣的話,我得花時間好好去看看那些法令了!」
他尷尬的笑著,並再三地為他剛才的唐突致以歉意;
看來,他並不是在羞辱我,如果他真要羞辱我,那麼,那晚在祭靈殿,他肯定就會穿粉紅色的服飾了。
「竹青明,你離成功已經不遠了!」
我的心中已經豎起了一面勝利的旗幟,我對著那面旗幟不停地說。
不過,他要我直呼其名的請求使我全身上下的血液加速沸騰,那感覺就如枯樹綻放出鮮艷的花朵,讓我的心中暖暖似熱流。
他飛撲克牌的姿勢生猛而有力,就像出征的戰士一樣血氣騰騰,可他的命中率卻不及我。
我和二王子一邊飛撲克牌一邊聊天。從我來到王室城后是否習慣,一直聊到他平日了無生趣的生活;
他的生活因無憂無慮、吃喝玩樂而了無生趣,我等平民卻因食物短缺、暴政酷令而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而他居然還恬不知恥地向我傾訴他的無趣?
真令我憤怒!就像吃飽的富人打著嗝向路邊飢腸轆轆的乞丐抱怨飯菜不合口味一樣。
可我卻不能把不悅和怒氣表現在臉上,只能將其發泄在可憐的撲克牌之上。我緊咬著牙,用儘力氣將撲克牌飛出去,或是削斷黃瓜,或是戳進西瓜。
不過,他能將他的生活瑣事分享與我,這也許就表明他正在試圖接近我,嗯,這樣很好。
柳環並未上前打斷我們,或是提醒我應該加緊時間訓練,我想,她準是礙於二王子的面子,才放任我在訓練時間分神。
「瞧,你飛得越來越准了!」
我用散發著清香氣味的濕巾,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然後又拿起一塊遞給了二王子;
「謝謝你,青明……」
他笑著輕呼我的名字,親切而陌生;
如果他是雜物鎮的平民,我想,我或許會喜歡上他!
他飛撲克牌的技術雖不及我,但也可圈可點,看得出來,他平日里沒有少練。
「我每天都會練上兩個小時,說來很難為情,我根本不會玩撲克牌……」
他略顯尷尬的看了看我,額頭間細小的汗珠在棕色色的頭髮之下輕輕顫動;
「……去年,我無意間發現撲克牌竟然可以用來飛擲,而其他人卻只能用它來娛樂!」
他拿起一張撲克牌,端詳一陣后將其飛了出去。
「我在幾年前就已經發現了,你知道,在我的家鄉,人們沒有什麼可娛樂的方式!」
說起家鄉,我便窘迫地垂下了眼帘,將視線落在了鋥亮的地板上;
「可我不知道還能否再回到家鄉……」
是的,我非常渴望回到雜物鎮,我得在他面前表現出我對家鄉的思念;
「我相信,你一定會再回到你的家鄉……」
他停下手中的動作,放下撲克牌,微微上翹的前發被空調出口冒出的冷氣吹得左搖右晃,他低下頭略思索了一秒,然後接著說:
「我會幫助你,當然,還有你的朋友!」
噢,這是我來到王室城后聽到的最激動人心的話語,它就像鎮靜劑,使我高高懸挂的心得以放鬆。
「可……二王子你為什麼要幫我……」
我假裝不可思議的看著他,其實,我深知我的計劃已經成功實施了!
「不要問我原因好嗎,我只是想幫助你,還有你的朋友!」
他指了指正在認真訓練的衛廣,然後從撲克牌堆里抽出一張紅桃K放進了我的手裡;
我不明白他給我撲克牌的意圖,可我不能問;
「謝謝你,二王子,我……」
我用食指在光滑的撲克牌上面來回摩擦,這張撲克牌來之雜物鎮,我想,他一定是以此鼓勵我勇敢面對祭靈儀式,然後凱旋歸去。
雖然他是受萬人擁戴的王子,但是,對於祭靈儀式卻也無能為力,他不能阻止它,或是找人替代我,祭靈戰士從被選出的那一刻就不能替換。
他用手在理了理被冷氣吹亂的頭髮,然後用暖如春陽的目光看著我:
「我只是不想看到自己曾經救過的人白白死去……」
瞧,這是他給出的理由,可直覺告訴我,這個理由並不是真正的理由。
「那個……謝謝你……」我忐忑道;
他抬起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然後又把視線移回了撲克牌上;
「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去雜物鎮那個水庫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