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迷霧之中（4）
第一百六十三章
布萊卡閉住了呼吸，通過聲音判斷哪個東西的位置。
雖然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但是盲猜是依靠著和活物相關的元素進行索敵的巡邏——只要能夠徹底的壓住呼吸，並且讓自己的體溫也心跳都慢慢的消失。那麼哪個東西想要找到自己可就得需要不少時間了。
那是個什麼樣的東西？布萊卡猶豫了片刻，他沿著走廊漫步。腳步的聲音安靜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那東西的距離大概是二十到三十米之間。那東西可能是個怪物，不過比起來布萊卡來說實在是正常太多。
但是這樣的想法在三秒后瞬間消失，某種奇怪的恐懼在心裡蔓延的瞬間。布萊卡意識到那東西從自己的感知當中徹底的消失。
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猛的回頭，看到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龐然大物。
「至少走在走廊里的時候準備燭火。」在閃電當中，布萊卡聽著這個快三米的東西細聲細氣的說道。
他這才看到這傢伙的全部形象，布萊卡抬頭，看著那個低頭同樣看著自己的六隻眼睛。
它的上半身像是傳說當中的牛頭戰士，但是細看又又些不對。它的頸椎順著脖子往下以此刺出，而它的全身都刺出著黑色的毛刺。
它的視野幾乎沒有死角，全身上下都是輪著長出來的紅眼。
「我能問你怎麼來的嗎？」布萊卡輕聲問，從它長在身邊的四手之中的一個拿到了一份火燭。
順著這個怪物的半身看到了蜘蛛的半身，這位怪物站在走廊當中，幾乎沒有留下一點點的空間。塞滿了走廊當中向前的道路。
「雖然這是個秘密，但是我倒不介意告訴你。」它分完火燭然後說道：「你有想著我，那麼我就會出現在你的面前。」
「哪裡都會如此？」布萊卡輕聲問道。
「只是這個走廊當中而已。」它說完后，就轉身走在走廊當中：「太晚了別在外面，髒東西太多了。」
布萊卡沒有說話，看著這東西消失在視野當中。
「哦呵，傳說級的怪物。很少見哦——別想著動手，那東西的戰力肯定比你預計的要高。你沒法在不引起注意力的情況下對付它。」布萊卡的腦海當中有了貪婪的聲音：「回去吧，此刻你現在已經沒有繼續呆在這裡的必要了。」
「我不著急回去。」布萊卡說：「只是原定的計劃只能取消而已。」
「別告訴你想要在這個時候偷偷溜走——雖然的確是個好主意，但是似乎你沒有想過被守護者追殺而帶來的困難程度。」惡魔的呢喃循循善誘：「你還是先去找白靈拿到剩下的血肉，她也需要你這樣來得到自由。」
「我和她任何可不是因為我窺伺她身體當中血肉。」布萊卡皺了皺眉頭，他提著燭火走在走廊當中，聽著周圍的冰雪打在窗戶上的聲音。
聽起來真是讓人心裡煩躁，或許有人在暴雨和狂風當中能夠感覺到安靜。但是在布萊卡聽過來，它只感覺腦袋疼的難受。
巨大的城堡坐落在這塊腐化之地當中，這塊血化之地，到處都是腐爛的氣息。但是好在大雪落在地面，變成的白雪大地看起來乾淨不少。
布萊卡忽然停下來，他回過頭來，燭火照亮了不知道為何出現在那裡的女孩。
「現在已經很晚了。」他這樣輕聲說：「你現在出來做什麼？」
「詢問這個問題之前，你不打算自己先做解釋嗎？」她如此問道。
「我睡不著而已。」布萊卡頓了頓：「你要燭火嗎？」
「我跟在你的身邊就好，你在的地方就有光。」
白靈這樣輕聲說著，布萊卡知道這個傢伙在暗示什麼。但是他不想過問，不想過多的了解，更不想去更多的思考更多的細節。
他現在的心理亂糟糟的，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能做什麼。他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拉住，布萊卡沒有多想，反手拉住白靈的手掌。
白靈的身體抖了一下，然後慢慢的握緊了布萊卡的手。她低著頭，被布萊卡拉著手走在漫長的長廊當中。
布萊卡能夠感覺到溫暖從手上傳到他的身體當中。他走在路上，滿腦子都亂糟糟的。他也不知道想要把她拉到哪裡去，只覺得自己現在的心理慢慢的安定了下來。就連周圍的風暴和大雨都變得能夠讓人忍耐了——這個走廊極其漫長，長的讓他覺得這裡好像沒有盡頭。
忽然，他慢慢的停了下來，布萊卡看著外面不知道為何出現的狂風暴雨。
它變得更誇張了，現在是深夜，外面黑的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聽見狂風驟雨，只有偶爾的雷鳴照亮大地。
「你沒必要跟著我。」布萊卡如此說：「我們並不認識。」
「我們之前認識。」白靈輕聲說：「我覺得你很熟悉。」
「只是熟悉而已，但我們什麼都想不起來不是嗎？」布萊卡搖了搖頭：「你為什麼會現在這個時候還不睡呢？現在不該是你出來的時間。」
「你不是也沒睡嗎？」白靈輕聲反問。
「你睡不著的原因總不會和我一樣。」布萊卡說著，鬆了手，但是卻被白靈反手握住手腕。他稍微用力也沒有讓她鬆手，這傢伙用足了力量，即便是自己的手腕被扭斷也沒法從它的手中掙脫。
許久的沉默，布萊卡扭頭迷茫的看著白靈。
「我不知道你之前怎麼看我的。」布萊卡呢喃：「至少我唯一的印象里，我最討厭的人應該就是自己了。」
「你覺得自己很討厭？」
「討厭到我想要立刻去死。」
「那不是容易的事情。」
「是啊，我只是想死都不是容易的事情。」布萊卡這樣說著，忽然感覺到背後一陣冰涼。他慢慢的扭頭，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窗戶外面的東西。
那是瞬間出現的，布萊卡非常確信在自己剛才並沒有注意到這東西。原本還漆黑的夜色和狂風暴雨此刻都彷彿安靜了下來，靜悄悄的。只能看到不知道何時充斥了走廊和窗外的迷霧。
那是極其龐大怪物，全身都是純白色的鱗片，是大蛇。極其龐大的蛇，
……
艾蘭睜開了眼睛，她今晚獨自睡在諾大的房間當中。些許的有點害怕。畢竟這裡是真正意義上的鬼屋，並非是形容詞，而是實在的描述這裡。
可是當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霧氣瀰漫，也實在的有點嚇人了。
艾蘭這樣想著，她睡的小床完全浸泡在了霧氣當中。她的床頭燃起來的燭火驅散了周圍的霧氣。但也只是周圍而已，她甚至看不到房間的牆壁。
她打了個寒顫，因為確實有些寒冷。艾蘭裹緊了被子，但是好像依舊的不來溫暖。
或許是爐火滅了，她這樣想著。奇怪的寒冷讓她有種回到人類那邊的錯覺。那時候也是如此，天冷下來的時候，如果爐火滅了就冷的難以忍受。
但是小時候的自己沒有過足夠的柴火，很少會有時候能夠溫暖的入睡。
這種回憶起來的記憶讓她全身都開始疼痛，那是在遙遠的時間之前，自己受苦於人群之中。
「你現在柴火充足。」
艾蘭聽到了女孩的聲音，幾乎是一瞬間，她的瞳孔變成了龍血擁有者特有的赤金色。原本已經快要掉乾淨的龍鱗再次長滿全身。
她緩緩的從床上起身，尖銳的脊椎一個接一個的從身後刺出。並且長出的雙翼在身後慢慢張開。
在不到三分鐘的時間內，艾蘭好不容易變回的人類已經沒了戲。她又變成了黑龍的眷屬。
「為什麼？」艾蘭輕聲詢問，可能是在問這傢伙什麼時候出現，也可能是在問現在到底如何的情況。
「有問題之後再問，現在的情況很不對。」艾蘭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找到爐子添上柴火，如果找不到爐子，那麼這事就麻煩了。」
和之前不同，此刻的艾蘭擁有身體徹底的控制權。
「現在是？」艾蘭有點不明所以，她看了看自己的爪子，然後慢慢的抬頭，不知道何時，手握草叉的村民將自己團團包圍。
她愣在了那裡，許久沒有動彈。
艾蘭沒想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現在的場景當中。她現在不是應該跟著眾人來到了黑森林嗎？現在她在血族的領地當中，為什麼，為什麼會見到這些人呢？
「不要。」艾蘭輕聲說，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沒有用。暴走在她冷靜之前就已經發生，此刻她已經無從控制。
這是龍化者的狂暴，根本無人可攔。
她的第一次展翼就將這些人形化作血肉，但是村民不過只是霧氣，滿地的血液都作為迷霧消散。
可是村民還在，這群人已經包圍住了艾蘭，用手中一切能找到的工具在她的身上開出傷口，即便是龍鱗也沒法承受這樣的圍打。她感受到了痛苦，十足的痛苦。
某些早就被遺忘到記憶角落裡的畫面重現，那是紅的，黑的。紅的血，黑的夜，還有燃燒起的天空和大地。
艾蘭發出幾乎歇斯底里的叫喊，明明只是一瞬間，但是彷彿無數的記憶湧入大腦。她瘋了般的想要起身，用利爪和翅膀撕碎一切想要靠近自己的傢伙。
此刻的她看起來真像是瘋了，徹徹底底的瘋了。但是卻忽然停了下來，因為此刻身體換了人。
「我給你身體的主動權不是讓你發瘋的。」那熟悉的聲音從艾蘭的嘴裡說出：「惹上了麻煩的東西。」
但是艾蘭沒有回答她，她貌似徹底放棄了控制身體的權利。它只能嘆氣，然後慢慢的從床上而起。
「我沒有名字，因為大人沒有為我動念。我被創造於無望，那位大人孤獨而無緒。」她輕聲念叨著，全身緩慢長出來的龍鱗讓她像是義務：「我仍流有大能的血液，並擁有那奇異之力。」
一直籠罩的霧氣被大片的驅散，原本一直被忽略不計的疼痛忽然明朗。艾蘭的全身都是破碎的傷口，石頭和破碎的鋼材讓它的全身都染上了鮮紅。
血族的堡壘被開出來了巨大的缺口，不知多少年的建築在幾乎轉瞬間被擊潰。極其龐大的蛇身在面前扭動著，建築和腐化之地都被破壞。
原本只是安靜的雨夜，但是此刻大雨已經成了寒冰。白雪變成了迷霧，就連所見的水花都成了冰刺，還算是有的秩序徹底崩潰。所見的，所看的，所聽的都混亂不堪，就連重力都走失，失去的重力讓到處都是起落的建築。
整個世界安靜的就像是末日，原本高立的建築成了廢墟。那怪物意外的漂亮，艾蘭看著那怪物些許的發獃，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全身充斥著的疼痛。
此刻的艾蘭被掩埋在了廢墟當中，幻覺消失，只剩的眼睛透過鋼材和岩石看到外面的景象。
「啊嘞啊嘞，沒想到居然是你最先從霧氣里走出來？」病鼠的聲音響起，變了人的艾蘭抬起頭，用憤怒的眼神看著她。
病鼠拍了拍手，埋在艾蘭腦袋上的石塊遠離。此刻這個孩子的全身都是堅硬的龍鱗，可是幾層樓的高度使得她也受到了莫大的傷害。
「你搞了什麼鬼？」艾蘭的聲音陰沉，她露出了自己的牙齒，一副惡人模樣。
「願偉大的創世神在上，至少這次我和這件事沒有半點關係。」病鼠伸手指著說：「這是霧蛇，所以我就說你們找這傢伙簡直沒想明白。莫非你們覺得守護者都有我的好脾氣嗎？」
原本白色霧氣變成了血紅色，病鼠嘆了口氣，敲打著拐杖，讓這群霧氣不會靠近自己。
「好危險啊，它到是稍微注意一點啊。」她嘆了口氣：「善後很麻煩啊。」
她的表情慢慢的認真，因為她能看見在前面，某個剛和她說過話的孩子死在了那裡。巨大之物的身體極其輕易的就讓它粉身碎骨。
「壞了規矩啊。」病鼠輕聲嘟囔著：「真是壞脾氣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