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迷霧之中(2)
第一百六十四章
布萊卡恢復意識用了五分鐘的時間,可是只是五分鐘,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只剩下了半身。
另外半身被蛇身的鱗片所擊傷,或者說,與其說是擊傷,不如說是直接的打碎。
這種身體強度只在一種敵人面前毫無辦法,毫無疑問那是守護者。
布萊卡抬手想要使用靈力來進行防禦,但是剛抬起來的手還沒有來得及運轉靈力就已經消失。霧氣在面前飄過,自己的前手臂消失在霧氣之中。
難以想象的劇痛傳遍全身,僅剩下的半身讓他只能摔在地上。可是即便是想要修復殘缺都做不到——並非是因為被阻斷的恢復,而是只是剛剛恢復就會被斬切破壞。
布萊卡只好奇為什麼這東西沒有殺了自己,就依靠著這東西的強度,想要秒掉自己不該只是動動念頭的事情嗎?
「三個問題。」
他看到了那龐大的身體在月色當中現身,蛇的身體有些許的虛幻,但是分明的鱗片和已經有的特徵,這讓布萊卡意識到他們找到了最初目標所要尋找的霧蛇。
它的聲音很輕,輕的讓布萊卡意外。但是清楚的讓人膽戰心驚,只是稍微的留意這傢伙的氣息,就能知道這東西是傳說,是神明。
「你是何物?」它巨大的身體盤踞在布萊卡的周圍,大雨傾盆的落在布萊卡的身上。雨水幾乎把他全身的斷口都給淹沒。
血族的堡壘毀了至少一半,那個東西發動攻擊完全沒有照顧這群傢伙。有四分之一的血族甚至已經死在了廢墟當中——所見的霧氣都是它傳達權能的媒介,而它僅僅是想要向著世間傳達自己的憤怒。
「布萊卡。」他只能如此回答:「是人類。」
「你在說謊。」巨大的蛇頭忽然出現在了布萊卡的面前,而倒在地上的布萊卡沒有受傷的手已經緊握著紅斧頭揮砍過去。
他什麼都沒砍到,或者說,他只是以為自己砍到了東西——這蛇沒有實體,斧頭直接穿透了身體,帶起了白色的霧氣。
布萊卡張嘴,大口濃稠而腥臭的血從嘴裡吐出。此刻他的肺已經完全潰爛,連帶著內臟都被影響著崩壞。他的身體當中爛了大半,而在外的皮膚只是接觸著霧氣都開始被肉眼可見的腐蝕。甚至就連眼眶都爛掉,唯獨像是寶石一樣的眼睛從眼眶當中滾落到地上。
霧蛇完全沒興趣對這傢伙有任何仁慈,這位大能此刻憤怒的難以壓制。它還給這位留下性命來解釋就已經非常大度,值得被當做好脾氣的代表。
可是此刻布萊卡也怒中火燒,但是他憤怒什麼都做不了——他實在是太過弱小,根本就沒有人在意他到底有沒有生氣。
「你這個盜竊了白狼血肉的賊,那位陷入死亡場面的東西不該是你這種傢伙能動的。」它靠在布萊卡的旁邊輕聲說:「你這個怪物,你放棄了人類的身份也要守護者的力量——你這種東西早晚會被惡魔誘惑,或者說,你現在已經被惡魔誘導了吧?你這種連自己是什麼都搞不清楚的東西,就該被地獄的業火燒盡。」
「我也想要不受到誘導。」布萊卡的聲音因為聲道的潰爛而扭曲:「但是我的手中空無一物。」
「森林裡的狼有的只有牙齒和爪子,其他的野獸甚至不甚如之,你似乎搞錯了什麼。得到白狼的力量只會讓你逐漸的空無一物。」霧蛇的說:「第二個問題——你為什麼會在這裡?我實在是無法想象為什麼會有你這樣愚蠢的小賊,你莫非不知道我和白狼是死對頭嗎?我很討厭有人動我的獵物,即便是螞蟻。」
布萊卡沒有說話,現在他已經說明都說不出來了。骨頭和肌肉都已經完全的爛掉,他在地上化作了噁心的肉泥。
現在就算是霧蛇有問題布萊卡都沒法回答了,此刻他只剩下依舊維持的自我意識來承受極其的痛苦。森冷的笑聲像是在嘲笑布萊卡的弱小,悲涼的笑聲,好像是地獄守門的獄卒發出的嘲諷。
「快一百年不見,要不我們可以停下來稍微的喝點茶呢?」病鼠的聲音響起,引得霧蛇不悅的扭頭看著這個站在不遠處的傢伙。
她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好像是有點覺得害羞。似乎覺得自己好久沒出來有點丟人,看起來格外的怕人。
霧蛇知道她在,但是不想動她。病鼠是個不好惹的東西,雖然這傢伙不好主動的進攻別人,但是這傢伙總有自己的小手段來讓進攻她的人吃大虧。
「你是想要保這個男孩嗎?」它的聲音當中帶著不悅:「我會和你翻臉的,或者說你想要和我為敵?」
「不會的不會的~」病鼠撓著頭,笑著說:「而且你應該也發現這東西,不是你想殺就能殺的東西吧?」
「他想死可真是困難。」霧蛇沒有直接回答病鼠的說法,而是略帶嘲諷的說道:「這難道是純粹白狼的權能嗎?我可不記得它所眷顧的東西有這樣的能力——這毫無疑問是惡魔賦予的。」
「他只是身體當中有惡魔殘留下來的痕迹,不代表這傢伙和惡魔有更多的聯繫。」病鼠說:「你應該也沒少見這樣的東西吧?這裡是黑森林的深處,在這裡的大多數東西都和那些惡魔們有著關聯。」
「這是你對他的庇護?」
「我更關心的是血族和叫做白靈的女孩。」病鼠可算是嚴肅了下來:「你應該知道這些傢伙得到了我們的一致認同能夠留在這裡。」
「你是說這些血魔殘留下來的污穢嗎?」霧蛇的語氣極盡嘲諷:「那你覺得此刻這些傢伙會怎麼來看待我的到來呢?」
病鼠沒有回答,因為她知道答案。來的時候她就留意了那些房間當中,血族彷彿根本沒有注意到它的到來——在意了又有什麼用?霧蛇本就不講道理,它喜怒自會離開。
而死去的同族只能為它們的不幸感到悲涼而已,除此以外沒有任何辦法。
「大蛇啊,我們不該過多的干涉這些凡物。」病鼠用手中的拐杖敲打地面,原本湧上來的大霧被驅開,整個迷霧當中,唯獨她在這詭異之物面前毫無影響。
霧蛇一靠巨身,二靠麟。此二為怪異,而權能依託於霧。和霧氣相關均為其能,幻覺迷失甚至實體化或者腐蝕。只要是和霧氣相關的傳說都能被直接用權能來實現。
被裹上霧氣就麻煩了,病鼠默默的想,她驅散霧氣的極其麻煩,只能依靠著自己有的靈力來避散霧氣。
「離開這裡吧,我不想把事鬧大。」病鼠說:「你還沒說白靈現在如何,那是白狼唯一的眷族。如果你傷害她,我可不能當做沒看見啊。」
「我可不會傷害她。」蛇的語氣聽起來不悅,它盤踞著身子半立而起。而後想要轉身離開:「我只是討厭這位臟物。」
......
諾亞掀開廢墟的時候,滿腦子都是亂七八糟的想法。
或許是神在懲罰自己,每次自己和欣的關係有關鍵進展的時候都會攤上這樣的事情——天花板直接壓在了他的身上,他反應了過來能夠轉身擋在她的上面,但是還是被擊碎了全身的骨頭,並且延伸著砸爛了肌肉。
「還好嗎?」諾亞將插在身體當中的尖銳物品拔出,餵給躺在自己身下的欣。這傢伙也受了傷,即便是自己最快的反應來沒法阻止石塊砸斷了她漏在身下的小腿。
血佣重生自己的小腿還需要點時間,諾亞心理想要弄清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到處瀰漫的霧氣讓他根本就不知道現在發生了什麼情況。
欣莫名其妙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瞳孔當中彷彿什麼都看不到。至少諾亞在她的眼睛當中甚至沒有看到自己的倒影。他也沒心情多關注她現在到底什麼情況,似乎那東西傷到了內臟,自己身體當中一直隔絕的聖法力在身體受創的時候下意識的動用不小心和腐化混合,諾亞現在全身都疼的難受。
「該死的。」諾亞這樣罵著,他抱起來欣。剛攝取了血液的她很快就長好了殘缺的身體。可是這裡並不安全。他能注意到周圍都搖搖欲墜。
他還真信了這裡是安全的,可是那些承諾保護他們安全的傢伙諾亞感覺到了他們的死去。這個霧氣很邪門。他看到了爛成泥的血族在地上躺著,忽然覺得自己從之前就想多了,在這裡多呆一天他就沒資格考慮未來。
畢竟誰知道哪天睡醒后就看到曾經的熟人在地獄的油鍋里邀請自己喝茶?
諾亞廢了點功夫才從廢墟當中找到棺材,不得不說這東西是真他喵的堅固。就算是這樣都沒有任何的損傷。
他感覺到自己抱著的欣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可能是做了噩夢。但是諾亞現在沒空安撫,他只能先把欣安置到了棺材當中。然後試圖將棺材背到更加安全的地方。
但是找到安全地方的前提是先知道自己在哪裡。
他背著棺材踩著廢墟,在幾乎找不到路的地方就靠攀岩。沿途當中的霧氣重的他都看不到自己的手腳分別落在何處。全身上下因為力量的衝突而痛苦的幾次脫力從高處摔在地上。
但是好在諾亞多少是個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東西,這種程度的阻撓除了讓這傢伙嘴上充滿了惡意,卻並不影響他在半小時後到了最上面的岩石。
他爬在向上的岩石上,感覺自己現在難受的想死。直到真的被人用尖銳之物刺穿的脖頸,他後仰著想后甩去,仍抱有的屹力讓他扒住了腳踩的岩石。
諾亞看清了向著自己的動手的東西,那是個人,應該是個年輕的男孩。它瘦的一塌糊塗,簡直就像是從來沒吃過東西一般。而它的全身都是遍布的蛇鱗,而雙手比起說是手,更像是爪子。
有點像是故事當中的蜥蜴人,只是蜥蜴人不會隨身帶著蛇。
諾亞撲了上去,他的聖劍還在棺材里沒有取出。能拿來當做武器的就是把這個巨大的棺材直接掄過去。被當做敵人的傢伙顯然沒想到諾亞的戰鬥方式和身上的神官服扯不上一點關係。甚至被掄的倒飛出去。
他伸手拔出來插在自己脖子上的刺,然後用手挖出來它周圍的血肉。這東西有毒,但是好在自己現在成了血族,在這東西插進去的瞬間就停住了這部分的血液流動。他只需要將染上了髒東西的皮肉扯下去就能解決問題。
至於這毒有什麼效果?諾亞還真不知道,說不定那傢伙剛才能被自己突襲到就是沒想到自己還能活下來吧。
「是諾亞嗎?」
那傢伙輕聲問道,諾亞愣了愣,抬起頭,看著站在那裡的傢伙。
「我不記得自己有熟人到了黑森林的深處。」他說:「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這彷彿和熟人說話的語氣還真是嚇到他了,諾亞搜腸刮肚也沒想到自己認識哪個傢伙這麼出息,居然在黑森林的深處站穩了腳跟。
「不要誤會,只是我認識你而已。畢竟你很有名。」這傢伙從霧氣當中獻身,再次出現的時候,他的手裡多出來了細長的刺刃,那是霧氣的末端,順著鏈鎖看去,看到了吊著它的鐮刀:「我給你拿武器的時間。」
「哈!那還真是多謝!」諾亞也沒客氣,打開棺材,雙手分別緊握大劍和長刀。
血之刃和失德,分別動用聖法力和腐化之力的武器被他同時持握。他可搞不明白為什麼這傢伙如此有病的要擋在這裡,聽起來還非要打一架。他只知道自己現在怒不可赦,這傢伙要是不掉條胳膊啥的這事肯定沒完。
「你要自我介紹嗎?」諾亞扛起來大劍,將血之刃指向它。傷的效果發動,它的身上忽然開裂,但是流出來的血在落地的瞬間就變成了霧氣。失德的聖印發動,以他為中心,亮起的光甚至驅散了圍上來的霧氣。
「卡米爾。」他說:「祝你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