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迷霧之中（3）
第一百六十五章
卡米爾？
諾亞思考了片刻，覺得自己或許真的不認識這傢伙。
紅色的刀刃震開了以著奇怪的角度向著自己直衝而來的鐮刀，自己還沒來得及先一步拉近距離就被逼迫著用大劍的刀面和尖刺的尾端對撞。
完全不在一個重量級上的武器，可是諾亞意識到這傢伙透過那根刺傳過來的力量大的嚇人。硬接讓他光是化掉衝力都費勁，更別說反擊。
「原來神官也會學習使用刀劍嗎？」
他忽然這樣說，如此的空隙已經讓諾亞有了時間重新擺好架勢。
短暫的交鋒讓卡米爾的身上已經出現了多處傷口，雖然誰的武器都沒能碰到對方，但是一直在發動的傷之刃讓這傢伙身上逐漸的出現問題。
理論上只要拖下去就能贏，但是諾亞知道自己被拖住其實就已經進入了這傢伙的圈套。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為什麼此刻會出現這種情況。他不想戰鬥，更不想如此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戰鬥。
但是他還是被迫被托在了這裡，如果不能快速的解決這場戰鬥。那麼其實就已經算是敗局。
「我不知道你是如此看待的神官。」諾亞將血之刃插入地面，雙手一同握住了失德的劍柄。全身的聖印同時講涌動的聖法力注入到這把大劍當中，奇異的能量讓他的周圍都形成了幾乎完全真空的區域：「但是我們神官還是人，是人就得想辦法保護自己。」
他幾乎是轉瞬間就到了卡米爾的面前，諾亞讓自己的身體在聖法力的刺激下到達了喪心病狂的地步。此刻他的速度和力量都達到了頂峰。大劍橫著斬去，這傢伙只要應對失誤就會被一刀兩斷。
可是並沒有，諾亞感覺自己砍到的簡直就是一堵牆。不對，對於現在的自己來說，就算是一堵牆都能斬斷。他卻毫髮無傷。劍刃砍在了他的肩膀之上，細看會發現這傢伙用手掌擋在了劍刃的末端。
拜託，這玩意是劍鋒啊！直接用手嗎？
諾亞向前一步，兩人的額頭撞在一起。此刻他沒有其他選擇，自己如果在不拉開距離自己接下來脖子就沒了。而對撞腦袋這種純粹看身體素質的行為，讓他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裂了，先骨頭咧開的是脖子後面的脊椎。那裡承受了莫大的衝力，在劇痛當中，他勉強站穩了腳步。
「真讓我吃驚。」卡米爾跌跌撞撞的後退，看著諾亞說道：「我還以為神官都不算是人。」
「哈？」諾亞對這種算是罵人的話感覺到了惱火，雖然能夠理解這傢伙或許不是那個意思，可是還是感覺到一種奇怪的怒火讓他原本剛退散了部分的戰意重新充滿了腦袋。
神官不算人？這種言論居然還真有很多很多相信的支持者。諾亞隱隱約約記得，嗯，大概的記得自己還在人類那邊的時候也有這樣的閑言碎語。
「不要誤會，我從小的時候就聽神官如此說，神官如此說。我還以為神官都是不會犯錯的人，所以能夠引導著人們走向正確。」卡米爾說：「我很討厭你，因為你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那樣完美，你似乎也會犯錯。」
「會犯錯的人才能引導沒犯錯的人，神官能夠引導著眾人走向正確的道路，是因為我們知道人最後的終點在何處。方向對了，不管怎麼走都是對的。」諾亞說著，已經再次沖了上去。旋轉著手臂斬出了漂亮的弧線。
鐮刀和大劍的刃口碰在了一起，諾亞在震開了這傢伙的武器后第一時間鬆手。他不打算迴轉大劍再來一刀，此刻他還有拳頭，完全能夠在他的臉上印個傷。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打到，諾亞感覺自己的拳頭落在了虛無，那個東西的腦袋落在身上的時候就已經讓它炸出來白色的霧氣。
那傢伙忽然就消失不見，只剩下這傢伙回答他的話。
「你們真的知道終點嗎？」
它這樣說著，諾亞感覺到一陣子陰冷。他感覺有冰涼的手摸著自己的臉。
他恍惚了一下，看到了修女。她雙手放在自己的臉上，許久之後鬆開。
「這個孩子沒救了，燒了吧。」她這樣輕聲說道：「眼睛已經開始潰爛了，應該也快瞎了。」
諾亞沉默了許久，想用手摸摸自己的眼睛。然後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被某個人記憶拖入，
「是因為這個環境所以讓你很討厭神官嗎？」諾亞看著這位修女，沉默了許久后：「哦，這裡啊。」
「記得？」諾亞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他慢慢的轉頭，看到了某個小男孩子坐在那裡。
「本來是忘了的，看到這傢伙我想起來了。」諾亞說：「之前一個村子被奇怪的霧氣瀰漫，那霧氣很久很久沒有散去。而在村子當中的人大半的都得了奇怪的病。」諾亞頓了頓：「不過那也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聽到提到眼睛，我大概的想到得病的人眼睛會爛掉？」
「不只是眼睛，全身的皮膚，甚至吸進去後會傷到肺。全身都會疼痛，可是血肉還能重新長出來。」他說：「爛掉的東西重新長出來的人，會連東西都吃不下去。人會變成怪物，就連死去都變得困難。只有火焰才能讓死人安靜，又來了神官，也就是你們。」他又說：「你們會幫我們為一些還在爛活著的人定死，只要說要燒死，就會找個好機會丟進爐子當中。」
「是啊，我的確這樣給人定了死。即便是毫無罪過的傢伙，也在我的言語當中定了死。」諾亞撓了撓頭，他頭開始疼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當時我覺得就這樣被燒了很可憐，於是提議用觀察囚犯的籠車，裝上后一起送到了黑森林。」
「我被裝到了裝到了車子里，被推進了黑森林當中。鎖是爛的，我們一群人想盡辦法才能出來。我們一直走啊，走啊。前一個死掉的人被后一個人吃掉，我們可能的確是染了病，但是還是活了三個月之久。」卡米爾頓了頓，然後說：「然後就遇到了大雪......」
「可以停下了，我此刻已經深刻的明白了你為何討厭我的原因。」諾亞說：「我對你的過往不感興趣，也已經深刻明白了你的悲劇因我而起——你是被被我所拋棄的一群人之一，有充分殺我的理由。但我也想活下來，所以別廢話了，我趕時間。」
「被拋棄的人？原來你很清楚自己是拋棄了我們嗎？」他愣了愣，憤怒讓他微微顫抖，幾乎怒不可赦：「你這該死的東西。」
「那個病並非沒法治療，我們發現了聖法力能夠驅散霧氣的效果，我們可以選擇把全村的人都送到城市裡進行治療。運你們的車原本就是打算這樣用的。」諾亞說：「最後我們誰都沒從那個村子當中帶走，我們私自決定在送走你們以後就燒掉了村子。在那之前，我親手殺掉了每一個出現在視野當中的村民。」
「你說什麼？」
「我說我親手殺了那些村民，我放棄了對任何人的救治。」
「理由呢？」
「理由有很多，但是那無法辯解不是嗎？結果就是我把期待著我們村民送進了墳墓當中。」諾亞說：「你想聽理由嗎？」
「至少應該有幾個。」
「比如我們路途遙遠，至少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在那之外我們還要順路去其他的城市。另外的，我們並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東西。那是黑森林當中出來的霧氣，我們任何一個人都沒法獨斷的決定來做好人。」諾亞看著這個孩子，然後握緊了大劍，在他的面前一個接一個的砍到那些哀求著他們救助的人民。
卡米爾靜靜的看著他手起刀落，聲音略微的有些顫抖。
「你就不感覺一點點的悔恨嗎？」
「有一點點，如果我那個時候要是有現在的力量，或許我會任性一點。嗯，我改一下說法。我一定會任性的帶走我認為還有救的人，並且施用我能想到的一切手段。但是我這樣說可沒法讓你站在我這邊，因為說到底，我拋棄了你們，這是已有的事實。」諾亞扛起了劍，看著他說道：「你還在等什麼呢？我們的時間不如你想的充裕！」
......
廢墟當中，殘缺的手從石塊當中伸出。它顫抖著抓住了一塊能借力的東西。
這噁心的東西從地下而出，拖出來了連皮都消失的上半身軀。這和喪屍樣的東西在從石塊當中出來的瞬間就開始重新生長，並且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男孩。
這是布萊卡，這傢伙幾乎成了碎塊后就被埋在了廢墟里。並且慢慢的長出來了所有的皮肉。
大概三個小時左右，這傢伙重新恢復了自由。要殺它還需要點功夫，畢竟這是布萊卡，是被詛咒的怪物。
或許說，那個叫做霧蛇的東西覺得沒必要再管自己了——他意識到白靈的氣息消失了。
布萊卡看著自己重生出來的血肉是裸露的，沉默了許久后，默默的搬開一塊石頭，從裡面摸出來一件斗篷。
自己這種人就是沒有用好衣服的福氣，總覺得不管多好的東西在他的身上都留不久。
他能握住的東西，僅僅也就是斧頭而已。
布萊卡看著又出現在自己手裡的斧頭，深吸了一口氣后，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然後要找到白靈。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在這種情況下也要找到白靈，因為此刻雖然說出來很丟人，但是的確是他一直在等著的機會。
他能靠著這個機會離開，然後找到惡魔復活需要的條件。在他剛才的記憶里，大概的記得病鼠拖住了霧蛇。自己現在所在的迷霧毫無疑問就是霧蛇的權能——兩個守護者都沒在盯著自己，還有比這更好跑路的機會嗎？
在那之前，布萊卡覺得自己要找到白靈。
「我勸你不要。」
布萊卡動了動鼻子，試圖聞到她殘留下來的氣息。
「現在你應該先想辦法活下來。」
布萊卡閉上了眼睛，集中注意力聽著周圍的動靜。
「你現在過去又能做什麼呢？霧蛇會殺了你，毫無疑問。」
布萊卡再次睜開眼睛之後，他已經大概的有了思路。向著可能的方向走去。
「喂喂喂，我知道你聽得見，至少給個回復！」貪婪著急了，它知道這個孩子死倔，但是沒想到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也毫不猶豫的去送死。
現在是逃亡的絕佳機會，也是只要沒想開就會死的關口。活著和死去二選一，這傢伙想都不想就一瘸一拐的向著地獄而去。甚至都不留念一下自己活著的溫暖。
「如果幫不上忙，就給我安靜。」
「我能幫上忙！你先給我停下！」貪婪如此說道：「我們需要先整頓，我告訴你該怎麼做。」
「你會幫我救回來白靈？」
「我能幫你帶回來白靈。」
「我用詞有何不妥？」
「因為霧蛇是想從你這裡救走她，而且不管怎麼想她待在你這裡都不如待在它那裡安全。你只是因為自己的私慾才想要把她帶回來——這隻能讓你自己感到喜悅的舉動，談何救字？」貪婪慢慢的說道：「你現在停下來，我告訴你那傢伙的事。」
布萊卡可算是聽了話，因為他也的確不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這是簡單易懂的，布萊卡迷茫的很，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如何找到白靈，並且找回她。
「對付霧蛇我們至少需要三個前置條件，首先，那傢伙其實沒有視力和聽力。我們只要離開霧氣那傢伙就無法感知到我們。其次，那傢伙在霧氣當中有不可擊敗的概念，因此我們必須要離開霧氣。再然後，現在你在它的領域裡，你所見到的霧有迷失的效果，如論如何你都沒辦法找到白靈。」
「簡而言之？」
「前置條件里最重要的一點，先離開霧氣。其他什麼都好說。」貪婪說：「只要這個白霧還在，你就永遠都不可能帶回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