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歸途（1）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片漆黑。

額，不過這好像是最正常的。

布萊卡浸泡在黑暗當中，想要動一下都困難。

好像是掉入了泥潭一般。

很新鮮的體驗，他也是第一次死，沒想過會有如此的感覺。

「哎！是稀客哎！」

原本還漆黑的世界忽然變得明亮，本來應該是泥潭的地面變成了清水。布萊卡躺在這水潭之上，看著走在了自己旁邊傢伙。

「你希望什麼樣的人給你送行？美女？老人？還是某些奇形怪物？哈哈，死前你也就只有這些自由了。」這傢伙的變成了漆黑的霧氣，然後變化成了布萊卡自己。

布萊卡看著這傢伙，那是一個有點傷心的孩子，它蹲在旁邊，看著躺在水上的男孩用手點了點他的腦袋。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死靈的化物，額，準確來說只是概念。別誤會，死神比我要高級，我最多算是引導你們去見它的化物。」它隨口解釋說：「當你完全沉入這裡面，就可以恭喜你化作無形之物了。」

「我會去什麼地方？」

「巧了，我也不知道。」它坐在布萊卡的旁邊，然後說道：「你不在我的記憶當中，我很懵，想知道你是不是對自己的存在動過手腳呢？我勸你告訴我實話，如果你一無所知，你這靈魂我可不敢收啊。」

「那就讓我自生自滅好了。」布萊卡閉上了眼睛：「拜託讓我消散的時候安靜一點。」

「哎？你不想復活嗎？」死靈的聲音帶著點好奇：「這是私情，妖精允許我讓你繼續活下去。」

「不用麻煩了，我活的很辛苦了。讓我安靜一點吧。」

「在沒有比活著更幸運的事了，越是不怕死的人，我越認為你越有活下去的理由——你和別人不同，似乎沒體驗過活著的美好之處。」死靈似乎是在嘆氣：「算了，是妖精的請求我也沒有拒絕的立場就是了。混個眼熟，下次見面的時候記得有能給我講的故事就好。」

它這樣說著，原本只是點在布萊卡身上的手透到了他的身體當中，並且依此抓住了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

布萊卡猛地驚醒，隨後而來的是不可遏制的眩暈和噁心的感覺。他感覺自己的腦袋響的疼痛欲裂，只是稍作思考都極端的痛苦並難受著。

「盲人」的體驗只是片刻，奇怪的不適感讓他有種高度近視的摘下了眼鏡的感覺。

「你得難受一陣子了，白狼的恩惠被用最暴力的方式剝奪，你需要段時間來適應正常人的感應。」聲音引來了布萊卡的注意，他歪著腦袋看著站在那裡的女孩。

那是一個看起來年輕靚麗的傢伙，她的脖頸細長如鵝頸，腦袋上完美的讓人不適。翠綠色的頭髮梳成的劉海帶著波浪般的彎曲。而耳朵細長，在它的脖頸上用綠色的帶子系成了花結。

精靈？

布萊卡下意識的判斷，順便觀察著這個房間。他之前的記憶一點點的回來了，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因為霧蛇對他的身心造成的破壞到現在他也只是想想就痛苦不堪。

「你看起來回想起來不少東西。」她看著布萊卡，然後自我介紹：「我叫艾麗卡，如你所見是精靈。妖精委託我照顧你，直到你醒來之前。感謝你的醒來，這讓我可算是完成了工作。」

「我睡了多久？」布萊卡輕聲詢問。

「你來到我這裡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她看著布萊卡說：「容我先告退了，我需要去找妖精告知你的清醒。」

布萊卡沒有回答，她也沒等著布萊卡回答。她獨自離去，這個房間當中只留下他一人。

三個月嗎？

布萊卡這樣想著，看著自己的胳膊。

沒記錯的話，自己應該已經被徹底摧毀。而且現在他已經確認白狼和自己沒了關係——他意識到了自己現在的感應能力已經和凡人沒有區別，而原本屬於白狼的恢復能力也已經消失。

但是自己現在一無所有嗎？

布萊卡下意識的「握住」，漆紅色的斧頭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是屬於貪婪的能力，那傢伙對自己的影響還在。只要那傢伙對自己的加護還在，他就永遠都不可能空無一物。

那麼自愈能力還剩多少？

布萊卡這樣想著，用斧頭在自己的手上開了個口子。

一秒，兩秒......

時間慢慢的過去，滲出的血液即將從手上滑落到被子上之前。布萊卡用旁邊溫熱的濕毛巾擦乾淨了流出來的血，但是傷口還在，依舊在外面慢慢的滲著紅。

傷口並沒有恢復。

布萊卡看著這個傷口，猶豫了一會，又用濕毛巾多捂了一會。直到它止血，傷口周圍蒼白如死人。

不過說起來，自己又為什麼會被妖精幫助呢？

布萊卡有點想不明白，他大概的知道妖精，但是那傢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嗎？

布萊卡把斧頭放在了床頭，他看到了放在旁邊疊好的衣服。他穿好起身，站在落地的鏡子前看著自己。

失去了白狼的祝福后，自己就是個脆弱不堪的人類。他感覺渾身乏力，猛地失去了原有力量之後，他感覺脆弱不堪。

畢竟原本他的特點就是極強的身體，是能夠將被砍斷的大樹直接扛起的大力。現在他虛弱成了這樣，自然有種自己步入暮年的感覺。

布萊卡需要整理一下現在的情況，簡單來說，因為妖精幫自己說話，所以死靈讓自己的靈魂回到了身體當中。而至於失去了白狼恢復能力的自己又是如何長好的身體，布萊卡覺得自己只能感謝一下那位大能了。

妖精沒讓他很久，等到他正常的穿好衣服后。那傢伙就坐在了窗邊，好奇的打量著布萊卡。

「這身衣服需要我支付什麼代價嗎？」布萊卡看了看自己的袖口，這是一件極好的衣服。即便是他也能意識到這種不知為何的布料何等珍貴，就連袖口都用了燙金的花紋來進行修飾，全身是淡綠色，用白色和金色的花紋讓自己看著也算是人模人樣。

「我不小氣。」妖精笑著說：「就當做贈禮也無妨。」

布萊卡看著這個不過巴掌大的女孩，猶豫了許久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是他到是注意到了窗戶外面，已經過去了幾個月，此刻的冬已經過去。現在的外面迎來了春天，妖精的整個領域內都像是仙境一般。

「我能為你做什麼？」布萊卡猶豫的說道：「如你所見，我現在連白狼賦予的恩惠都沒有了。原本我就沒什麼本事，現在更是沒用了。」

「你說反了，並非是你為我做什麼，而是我得確認一些相關的事項。」妖精說：「是我欠你的，我確認一下無誤就按照你之前說的來好了。」

「你欠我？」布萊卡驚了一下，他完全不記得自己為什麼會讓這位大能欠自己東西。

「簡而言之，就是給欣離開黑森林的許可權。」妖精說：「如果只是這種事情，我自己就會完成——可是我完全不記得我為什麼會同意這件事，你可知道讓一位血族進入人類世界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嗎？」

「我不知道。」

「那是災難，絕對會是災難。來自於血魔的詛咒一旦在人群當中傳播，那麼就不是所謂的災難能形容的事情了。」妖精說：「我很難想象自己在你用什麼作為許諾的情況下會同意這件事。」

布萊卡愣住了，他看著妖精，猶豫的問道：「什麼意思？」

「我記得這是某種交易，而你已經『支付』了代價，我就必須得『付出』所許諾的事項。這是約定，所以安心，我一定會達成這個條件。哦，順口提一句，你真的想讓我讓欣離開這裡嗎？它現在的本格賦予給了諾亞，換而言之，我得允許讓一位血族加一位血佣一起離開被封印的森林。」

「我也不記得我有過這樣的要求......但是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讓他們離開。」

「即便是知道有可能會出現災難也能接受嗎？」

「我相信那兩人。」

「這並非是相信與否的問題，他們的生命幾乎接近無限長。無窮的壽命里，甚至守護者都無法干涉到外界的情況下，一旦出現問題就會是極大的問題。會有很多人死，甚至可能人類的發展停滯於此。」妖精說：「我們想要干涉到外面，就必須得依靠引路人，但是那也不過是人類。」

「你不信任人類嗎？」

「我不信任和愛護任何非精靈的造物。」妖精實實在在的說出來自己的真心實意，她看著布萊卡說道：「既然你也失去了白狼的恩賜，那你也自然無法阻止。如果真的產生了大問題，那麼你也只能毫無反抗之力的看著。」

「如果是別人我會不在意，但是那是諾亞和欣。我相信它們......而且我總需要能夠幫助到別人的點多多少少的事情。」布萊卡輕聲說：「如果曾經有過這樣的約定，還請您遵守。」

妖精沉默了許久，點了點頭，她歪著腦袋看著布萊卡，許久之後又問道：「那我還有兩個問題。」

「一起問吧。」

「你和貪婪的關係，還有你為什麼會在我的記憶當中喪失......我能想到的只有你的存在被抹除，務必詳細的說明。」妖精看著布萊卡說道：「你似乎和妖精能多多少少有些關係，但是似乎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貪婪？」布萊卡警惕了一下，他扭頭看了看還放在床上的漆紅了的斧頭。

忘了藏起來了。

布萊卡猶豫的想了想，不過或許藏起來也沒用。這是妖精，自己作為人類的小手段似乎完全沒有效果。

「我都不知道，真的一無所知。」布萊卡輕聲說：「我到現在記憶都是混亂的，完全沒法回答這兩個問題。」

「是嗎。」妖精看著布萊卡說：「那還真是可惜了。」

外面傳來了鳥叫的聲音，在窗戶外面，漂亮的小鳥落在了窗邊。只是麻雀大小的東西相較於妖精來說都巨大，而且真是非常漂亮的鳥，全身的羽毛都是燙金色的，全身的花紋都透露了它並非凡物。

「好運哎。」妖精看了看鳥兒，她拍了拍手，原本緊閉的窗戶開啟，那漂亮的鳥兒進了房間。它跳躍的進來，站在妖精的旁邊叫了幾聲后，妖精舒舒服服的靠在了它的身上：「你們人類認為這隻鳥在黑森林當中是好運的象徵，跟著它一直走就能找到我們的住處，並且躲開所有的危險。而如果試圖傷害它，那麼就會承受怒火。」

「是真的嗎？」

「真的，因為我很喜歡這種漂亮的鳥兒。凡是敢把它當做獵物的東西我都殺了。」妖精平靜的這樣說道：「我確認完事項就沒事了，你的同伴還在等你，如果接下來你們離開了黑森林，我只有一個要求。」

「什麼？」布萊卡有點不安，猶豫的問道。

「不要再回來了，你們已經從黑森林當中得到了足夠多的東西。」妖精說：「在人類那邊忘掉在這裡所看到到底一切，不要再來窺視黑森林裡所包含之物，有遺憾也不要再來。」

「為什麼？」

「這是為了預防惡魔復活，惡魔總有隱藏自己在人類當中的手段——但是離開了封印之地，就代表這些毫無作用，它們只能不斷的誘導離開黑森林的『鑰匙』回來。只要不抵達封印之地，那麼它們也不過是個能在耳朵旁邊嘮嗑的小東西，掀不起任何風浪。」妖精說：「只要離開的人不在回來，那麼惡魔無論有什麼樣的想法都不過只能想想而已。」

布萊卡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如果我回來會怎麼樣？」

「我們至少不會是這樣友好的關係了。」妖精看著布萊卡：「還有什麼問題嗎？」

布萊卡撓了撓頭，猶豫了許久后，輕聲問道：「我能問一下有關白靈的事情嗎？什麼樣的事情都可以。」

「還在在意她嗎？不過或許得讓你失望了，我沒啥有用的情報，或者說......她還活著，而且很好。這是我堅信並且確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