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新貴（1）
第一百七十章
外面的大雪飄著，再次的冬天來到，讓這個丘陵中的城市顯得格外的溫暖。
四周都是茂林，而地面完全不是平坦的。整個城市有序的有著的階梯。秋天的落葉剛從石階中掃出，而在冬天的降雪讓這裡的石頭階梯不至於打滑。
長著龍角的女孩走在其中，背著竹筐用夾子從地上拾起落石。然後放入到身後的籠子里，順便用長長的掃帚清掃滿地的白雪。
雖然這不是她唯一能做的工作，不過至少在這個季節可以如此的輕鬆。
她是艾蘭，在這個城市裡略微的有些名聲了。因為可愛的臉和有龍鱗的獨特模樣，外加是布萊卡所屬，且性格不錯，簡而言之沒人會討厭這樣的孩子。
她忙了許久后，將裝滿碎石的竹籠和掃帚放起來。現在的時間慢慢的晚了下來，太陽快要落山，她想起來一些事情，要去找他了。
哦，現在該介紹這個城市了。
屬於聖王國，是一處奇特的城市，名為米列之峽。以開拓者命名的城市不少見，而真發展到這個地步的可不多見。
雖然是丘陵，但是卻在中間形成了湖泊。這裡的水路向著四面八方，相當多的商船都能在這裡歇腳。
這裡是交易中樞，雖然是難以建設的丘陵地區。但還是迅速的發展起來。
布萊卡選擇在這裡定居，他從黑森林回來之後跟著諾亞走過了他說過的產業，最後留在了這裡。
因為這裡越是靠近河流越繁華，反正就冷清了下來。而且因為茂密森林的緣故，開拓所需要的時間極長。甚至就連國家都許諾如果能夠開闢這裡的土地化作農田，那麼就可以用很低的價格租用。
而如果按時交稅有十年，又有著不錯的收成。那麼可以支付購地的費用——其實這並不合算，大概八十年的經營才能賺回來的地錢就遠不如租憑合適。
當然這是建立在使用者壽命有限的基礎上。
艾蘭走過了石階，她已經遠離了商業區，周圍以著肉眼可見的速度荒涼下去。直到她看見的成片的農田，此刻因為大雪都覆蓋了白色。
雖然大家都說她是和那個「不近人」的布萊卡走的最接近的人。也有人說自己是那傢伙買的「玩具」，各種流言蜚語都在完全沒有依據的現實當中流不遠——因為布萊卡實在是少見，大家知道他，有這個人，而且知道那是個什麼樣的豪門。
目前他在這裡擁有一處開拓了的莊園，以及原本屬於諾亞的一處酒館，一處餐廳。甚至就連寸土寸金的交易區，截止到現在所擁有的交易攤位都穩妥的佔據到三成。而前端日子新的旅店也剛剛開張，因為良好的地理位置現在都極受歡迎。
當然，這些經營的事情布萊卡幾乎一竅不通。好在諾亞有安排合適的人來代替他經營，是直接屬於教會的人。這聽起來好像被架空，但是實際上這給他省了很多和教會打交道的麻煩。
簡而言之，大家對於布萊卡的印象就是一個忽然出現的暴發戶。是個以前沒身份沒背景，靠著去黑森林當中的境遇翻身的傢伙。
對於大多數平凡人來說，這個故事被吹得神乎。有人說這孩子在黑森林當中找到了成山的黃金，又有人說他在那不見日的黑暗當中找到稀世的珍寶。還有人說那傢伙彷彿沒了魂，肯定是被其中漂亮的人兒傷了心！甚至有人說那傢伙找到了傳說中的賢者之石，引得大家發出大笑。
那是個討人喜歡的傢伙，酒後的談資，閑談的素材。能用來當做努力的例子，而且是個脾氣很好的傢伙。即便是有人在他面前這樣說他也不會生氣——不過這本身就是一種謠傳而已。
艾蘭踩在雪地上，周圍微微的寒冷讓她有點動搖。這讓她想起來了之前在黑森林的那個冬天。
霧蛇的領域沒有把她籠罩進去，她在外面等著一切結束後跟著諾亞去了精靈的國度。再然後又跟著他們回到了人類這邊。
說起來很簡單，具體的細節繁瑣且無所謂。不過再回來以後，冒險者協會的人查到了她的登記——她屬於布萊卡，但是沒人記得為什麼，只是記錄著她是屬於布萊卡的東西。和他手裡有的錢一樣，是屬於的，能被握在手心肆無忌憚的東西。
艾蘭真希望那傢伙好歹的說些什麼，因為她意識到了這人究竟有多不合群。
在黑森林當中的時候，他糟糕的人際交際能力還沒有多大影響。可是等到真實的處在人群當中，他被從未有過的壓力透的喘不過氣。
他偶爾很安靜，偶爾很健談。他似乎不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說的東西會帶來什麼後果。曾經有人向他詢問黑森林之中都有何物，他就照做，那令人不安的描述在當天的夜晚當中引發了人們的恐慌，大家交頭接耳的議論，意識到布萊卡能從那種地方回來絕對不正常。
有節奏的聲音從林子里傳來，這讓艾蘭回過神來。
她走了很久，走到了邊境。這裡是還沒有開墾的森林，甚至有狼出沒。城市的守衛會在這裡巡邏，而現在即將入夜，外面的太陽從天空墮落，被地平線一刀兩斷——血紅灑滿大地，即將迎來星空此刻被紅所佔據。
而在此刻的安靜當中，唯一能聽見的就是斧頭落在樹上的聲音。沉悶的讓人心裡感到壓抑，特別是在在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更是如此。
不過艾蘭並不害怕這個森林，從黑森林當中回來之後，她依舊保留了很小比例的黑龍祝福。雖然很少，但是對於凡物而言，她就是最危險的怪物。
說起來，它們到底離開黑森林多久了？五年嗎？不對，應該快要七年了。艾蘭有點記不清時間，似乎過了今年就要到第八年。自己也從當時的孩子長大——但是讓她苦惱在自己已經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像是十五六的女孩，除了身高長到了一米六多，全身修長外，全身上下還是孩子的樣子。
哦，當然得把她當人看。這就得省略不堪她皮膚上諾有諾無的黑色鱗片。
她沒用多久就找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看到的時候就停在原地，一言不發的看著那個赤裸著上身的男人揮舞著漆紅的斧頭砍倒了有些念頭的老樹。他赤裸著上身，稍微的有點駝背，但是即便是不直的腰背也有接近一米八的個頭。
他不算很高，也不算很壯。上半身雖然只能看到肌肉，但是依舊不壯。他的皮膚白的嚇人，就好像是沒見過太陽那樣。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是寒冷的冬天，就算是沒有北方的那般嚴寒，但是也不至於需要脫掉上衣。
最後一斧頭讓這棵樹的倔強宣告結束，倒下的木頭按照預先留好的滾木上倒下，他也累了，就乾脆的坐在了木頭上休息。
「等我把這片樹砍完，我打算種葡萄。」他這樣輕聲說，看著她說：「你覺得怎麼樣？」
「我不知道。」艾蘭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對於農作物的知識相當匱乏。
「我也不知道，或許只是因為我想吃葡萄了。」布萊卡輕聲嘟囔，這傢伙說話的語速奇怪，聲音也很低。聽力稍微差一點的聽他說話就感覺像是蟲子在旁邊飛一樣。
他撓了撓頭，或許是覺得自己這樣很不文雅，他起身到一邊的木樁旁披上了他的行頭——那是獸皮的大褂，布萊卡不懂這東西用了什麼什麼樣的好皮，也不知道為什麼這東西這麼貴。但是諾亞安排的管家叮囑他要穿的得當，至少應該像個人。
「米莎（管家的名字）讓我來通知您，今晚的活動還請務必到場......如果能去整理一下儀容就更好了。」艾蘭有點忐忑不安的說，看著布萊卡點了點頭才鬆了口氣。
成天在聽那傢伙脾氣不好的傳聞搞得她也覺得或許是自己判斷有問題，這傢伙或許真的和別人說的一樣喜怒善變。而不是自己所見到的這樣，脾氣溫和的像是被拔了牙的狼。
......
還冰涼的水被自己潑在身上，布萊卡晃著腦袋甩乾淨身上的涼水。
他回到了宅子以後就按照米莎說的去沐浴更衣，他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場合需要自己出場。但是他不喜歡給別人添麻煩，於是他回來以後就來到了這個浴室。
整個浴室中，靠著火晶石的暖爐讓這裡溫暖的不像冬天。雖然有提前給他燒好的熱水，但是布萊卡還是習慣用涼水洗澡。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熱水洗澡很難受。而且他需要那寒冷來讓自己亂糟糟的腦袋安分下來。
從黑森林回來之後，布萊卡就沒有一個晚上睡過好覺。
每天每晚他都會夢見那個森林，明明那在自己的記憶當中已經開始逐漸佔據極小的比例，可是卻完全忘不掉其中任何的細節。
就好像被時刻的提醒有不能忘記的事情那般。
布萊卡抬頭看著面前的鏡子，看著那張臉，感覺有點陌生。從檯子上取下來鋒銳的匕首刮掉了胡茬才能看出來時間對自己的影響徹底停在了二十多歲的年紀。
或許別人的誇讚自己可以當真一下？布萊卡歪著腦袋看著自己的臉。他意外的容易引來異性的側目，畢竟作為男性，健壯的身體和幾乎沒有缺陷的臉，外加幾乎無懈可擊的背景——和教會有關係，且有著恐怖的資產。
米莎也經常安排他和某些貴族的女孩見面，諾亞說過，他還需要一個合適的身份。他擇偶的標準按照米莎的意思，應該向著那些權貴。在自己看著順眼和能夠接受性格的基礎上，背景不應該空曠。
布萊卡從來沒有對此發表過任何評論，但是幾乎每月都有一次兩次的會面，並沒有讓他這個空曠的宅子當中多出來一個女主人——倒不是沒有合適的，之前有個叫做夏米亞的好女孩在雙方都有眼緣的基礎上交往了六個月......嗯，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起因是某次她大膽的決定留宿在布萊卡的宅子當中，這幾乎明示給的機會甚至讓管家很有眼力見的提前清了場。可是當夜晚來臨，給那位女孩除了恐懼以外什麼都沒有留下。
夏米亞形容自己感覺到有野獸在附近，只是閉上眼睛她就能看到自己被咬碎了全身。她本該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但是那一晚上，她只感覺這偌大的宅子里遊盪著某個怪物。
而實際上，當天只有布萊卡在。他當時還在忙著識字，大晚上的挑著燭火獨自在書房裡讀著初級的文本。
布萊卡的手按在了鏡子上，看著那其中的自己。他試著做出來齜牙咧嘴的動作，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他明明被收回了全部白狼的血肉，此刻的他不過就是一個因為常年伐木而有些健壯的普通人。
可是就算是這樣他也被害怕了，除了艾蘭，甚至就連米莎也說過害怕自己。不知道原因，就是有種自己被從身後盯著的感覺。好像是獵物被獵人盯上那樣，渾身發麻的恐懼。
「你需要多久？」門外傳來了米莎的聲音，布萊卡意識到是自己洗的太久了。
「給我五分鐘。」布萊卡說：「簡單的告訴告訴我些東西。」
「今天是至寒，這裡當地的節日會通宵的迎來黎明。配著酒水和烤肉，我們有當地接近三分之一的酒水儲備，是個收銀的好日子。」
「我應該打扮成奇怪的樣子來引別人發笑嗎？」布萊卡隱約記得自己曾經裝扮成狼人來當做吉祥物，靠著那次幾乎翻了一倍的當日營業額。
布萊卡並不反感，說起來自己也沒有很討厭的事情，和他走得近的都知道這傢伙的脾氣比看起來好太多了。
「需要你的穿的正式一些，今天有商會，冒險者協會，以及教會的人到場。其中有幾位名貴，你剛入圈子，需要你來混眼熟。」
「明白了。」布萊卡表示自己已經充分理解：「讓艾蘭跟著，把她打扮的漂亮一些。她說過自己喜歡這樣的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