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老身只想活著
又過了幾日，季雪滿的身體大好。
換了一身素色的衣衫，一進跨入福壽堂的大廳，屋內的眾人原本說笑的聲音頓時停下。
這位姑奶奶怎麼就突然來了？
季雪滿臉色平靜，彷彿沒察覺這般尷尬的氣氛是她帶來的。對著坐在主位上的季老夫人行了一禮：「見過祖母。」
其實她和老家這邊的人，沒多少的感情。
京城離這裡約莫要走八日的水路，加上她父親政務繁忙，從前一共回來不過三次，每次不過匆匆的住下十數日，就離去，他們在這裡是個過客。
從前，父親可是季家天賦最好學醫之人，然而卻背著祖父的意願，偷偷的考了科舉。
祖父和父親大吵一架之後，貌似二人的關係一直不怎麼好。
季家一共有三房，祖母和祖母舉案齊眉，未曾有妾室，育有三子。她父親排行第一。
至於他們季家，算是兄弟友恭。
就是這樣的環境之下，當年她，貿然說二房謀害與她。對所有人來說無疑是天方夜譚。
是她這個大小姐吃飽沒事幹。
何況，害她對於二房來說，究竟有什麼好處？
最後雖然把二房的人，陷害入獄。如今回想起來，當年的手段實在是太過粗暴。
季老夫人眼中閃過驚疑，嘴角卻笑道：「三丫頭快坐。」
二夫人與三夫人對視一眼，皆心中一沉。該不會又想鬧出什麼幺蛾子了吧？
焉知自從季雪滿來了之後，每日不是嫌棄菜難吃，就是嫌棄在這裡悶，想要出去浪。
她們哪敢讓她四處浪，這裡可不是京城，而是靖王的封地，靖王可是這裡的土皇帝。
若是季雪滿一個不開眼惹那個混世魔頭靖王世子，他們季家可是到頭了。
那知千防萬防的，這位姑奶奶來個大的。玩自殺，她們都感覺前三十多年都白活了，如今的小姑娘，腦袋都不知道裝的是什麼?
說死就要死上一場才算轟烈？？
這麼一想，在場的人臉色都有些鬱悶。
這個掃把星什麼時候走。屋內人頓時有同一個想法。
二夫人扯起嘴角：「三姑娘怎麼不在屋裡好好的歇息？」
「這幾日睡得腦子昏昏沉沉的，今日覺得精神已經大好，索性來向祖母請安。」
屋內詭異的眼神再次落在季雪滿身上，她巋然不動。
要他們說，就沒見過那般懶的女子。睡到太陽曬屁股，也不見得起床。
這位姑奶奶來了之後，對待季老夫人還好些。只不過，請安嘛。。還真的是頭一回。
厲害的季老夫人也可憐她從小沒了母親，繼母又是管不住她的人，索性也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既然季老夫人也沒有意見，她們這些也只在私底下議論一番，誰讓人家有個厲害的爹。
只不過，怎麼會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季雪滿彷彿不察覺自己來到此地尷尬：「我想出去散散心。」
什麼時候她們的預感居然這般的強烈。
在場之人默默的對望一眼之後，紛紛不由的拿起邊上的茶喝起來。
這事，看季老夫人如何做了。畢竟，在宴會之上，來的都是平安縣有名之人。
他們季家，除了平安縣一人，還是世代的名醫。
若不是公爹不願入朝為官，說不定他們此刻都不用守在此處。
鬧了那麼一出，簡直是在平安縣聞名了。
如今她們走在街上，都怕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默默被眾人期待的季老夫人，神情也有些不自在的問：「如今正是秋季，秋風起，天氣也開始微涼了，你這身子剛好。莫要再次病倒了。」
季雪滿彷彿聽不出其中深意，點點頭：「多謝祖母關心。可是聽聞平安寺很是靈驗。我來了那麼久，就一直想去看看呢。」
城外的平安寺，有名的求姻緣。平安縣也正是有平安寺在，才得此名。
這是老天爺派來要她老命的嗎，她可不是在關心三丫頭，難道三丫頭聽不出她其中的深意？？
心底不管如何悱惻，壓著狂跳的太陽穴：「不若等中秋那會再去？？」如今距離中秋約莫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那時候，她早就寫信讓大兒子把她家的寶貝兒拎回去了。
莫要在此處折騰她這老骨頭。她還想要好好的。。活著。對的，就是活著。難道這麼簡單的願望，老天爺都不肯讓她實現。
「我稀里糊塗做了荒唐事，然而昨日，忽然夢見是有人按著我的頭落入水中。
午夜夢回，竟然的頭一回夢見我娘親。。她在夢中呵斥我。我的命是她的命換來的，若是有人敢我要我的命，她定然化為厲鬼來報仇。。我思來想去的。這裡的平安寺最是靈驗的，我想去那處給娘親點一盞長明燈。。」
季雪滿正巧坐在兩位夫人的對面，就見二夫人明面上沒有什麼，然而聽見她說午夜夢回之際，身體猛然的綳直，臉上微微的發白。
果然，還是鬼好使呀。
聽見季雪滿都把亡母拿出來說事了，季老夫人一股眩暈感就席捲而來，果然，她遇上剋星了。
「這樣吧。。我讓。。」季老夫人掃過在場坐著的兩位夫人，那知一個低頭喝茶，另一個像是在吩咐丫鬟做些什麼。
這做派，完全就是不想和季雪滿扯上什麼關係。
季雪滿微彎唇角，低頭喝了一口茶，彷彿一個乖巧的姑娘。
「我也好久沒有去平安寺，就讓我這個老骨頭陪你去吧。」聽見季老夫人這麼一說，倒是出乎季雪滿的意料，原本她以為，就隨便讓一個人盯著她就好了。
想來，她在祖母的心中，定然萬分的「重要」。。
「老夫人，這樣不妥。。」二夫人連忙出聲勸道。
若是被夫君知道，定然會責備她怎麼能勞動老夫人這座大山。
真是兩面不是人，她餘光看向三夫人，此刻三夫人端正坐好，目不斜視。
「那就你們一塊去就是了。。」季老夫人心底冷哼一聲，都想避是吧，那麼大家一塊去死一死就好了。
頓時鴉雀無聲。坐著不動的三夫人，身體也悄咪咪的一抖，手用力的握著茶杯，才能讓她保持臉上的鎮靜。
季雪滿愣了一下，挺配合露出欣喜的神情：「多人熱鬧一些。。」
去她的人多熱鬧些。在場的人貌似除了季雪滿是高興之外，其他人，都一臉陰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