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萬事俱備

重黎本來還想抽空去拜託一下烏力罕他們，幫忙多帶一根竹子回來，他也想順便給康回再製作一把複合弓，誰知道這幾人辦事這麼有效率，當天晚上就摸黑出了白城子，蒙塔得知后氣得臉色都變了，手下十個中隊長，有六個人預謀起來瞞著他偷偷連夜出了城，這些人都是9番隊里的好手，身手矯健，放眼整個白城子的先鋒隊也是數一數二的，正因為如此，蒙塔才更生氣！這六個人都是跟他有著過命交情的兄弟，彼此交情深厚不說，這六人中沒有誰是什麼都不懂的愣頭青，他們獵殺凶獸的經驗也全都很豐富，這六個人，誰不知道入夜之後的城外會有多危險？仗著自己藝高人膽大，佯裝不知罷了，怎麼也不好好想想，那些凶獸們豈是好對付了，就為了一把複合弓至於將性命都拋卻不顧了嗎？再是心癢難耐，也得好好謀劃一番，深思熟慮，挑個合適的白天再出城去啊！

蒙塔顯然是被氣得不輕，重黎也跟著心有愧疚，如果不是他的提議，這幾個人也不會出城去，從蒙塔一臉緊張的表情不難看出白城子的外面有多危險，這六個人要是出了什麼閃失，重黎實在是難辭其咎。

「蒙塔，對不起……」

蒙塔怎麼捨得說重黎的不是，聞言嘆了口氣道：「不關你的事，是這些傢伙經不住誘惑。算了，不提這個了，我下去安排兄弟們在城內接應著，希望不要出什麼大事。」

「我跟你一起去……」

「乖！你就呆在這裡，今晚不用等我了，早點睡。」蒙塔自作主張將重黎按到床上坐下，彎腰溫柔地親了親他的額頭，安撫道：「等這些傢伙把竹子帶回來，接下來的日子就要辛苦你了，趁現在有空好好休息，別擔心！那些傢伙在我手底下做事很多年了，身手都還不錯，沒那麼容易出事的……」

話雖如此，畢竟這六個人還生死未卜，重黎怎麼可能安然入睡。

蒙塔陪了重黎一會才離開，他還得去主持大局，要是手下的小隊長一下子折損六人，他的中隊肯定會元氣大傷，到時候那個臭老頭又得嘰嘰歪歪個半天！想起那個老頭喋喋不休的啰嗦勁兒，蒙塔就不自覺地感到頭疼！還是他們家重黎好，性格綿軟溫柔，怎麼看都不會讓他覺得煩。

重黎根本睡不著，從蒙塔離開時他就開始胡思亂想，擔心烏力罕他們三人會不會出什麼事，要是有生命危險怎麼辦？要是因傷致殘了怎麼辦？根本不能想象那幾個人缺胳膊少腿的樣子，隨著時間的緩慢流逝，重黎都快被心裡鋪天蓋地的愧疚給壓垮了。

夜深人靜的時候，任何一點細微的響動都聽得十分清楚。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嘈雜的聲響，伴隨著阿木爾咋咋呼呼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殺豬一般凄厲：「輕點！輕點！小崽子你下手輕點！都快給爺疼死了！」

「快閉嘴吧！要不是看在你救了我父親的份上，誰搭理你啊！疼死你算了！」

重黎幾乎是下意識地從石床上跳了下來，快步往外跑，由於跑得太急，還差點兒被絆了一跤。

出了營帳，一眼就看到營地中央圍聚了密密麻麻的一群人，層層疊疊的好幾圈，密不透風，重黎使出全身的力氣使勁往圈子裡擠，被身旁圍觀看熱鬧的人踩了好幾腳，有一腳踩得狠了，他沒忍住疼一下子叫出了聲來。

聲音不算大，但是被圍在圈子中間的蒙塔一下子就聽出了重黎的聲音，板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了過來，被他盯住的幾個隊員瞬間站直了身子，再不敢亂動。

「中隊長……」

「誰都不準動！」蒙塔已經看到人群中被擠得東倒西歪的重黎了，忍不住心疼，撥開人群，大踏步走了過去，蹲下身來檢查重黎腳上的傷。

「我沒事！」

重黎一臉尷尬，高高大大的蒙塔蹲在自己身前，動作溫柔地執起剛才被踩的那條腿，小心翼翼地查看，在看到重黎紅腫的腳背時，蒙塔臉色一沉，本來就鐵青的臉色徹底黑了，而他周圍的那幾個隊員則是瞬間臉色慘白，顯然是被嚇到了。

「中隊長，我們不是故意的……」

當時所有人都擠成一團，踩人的和被踩的都沒在意，誰知道會不小心傷了他們中隊長的心肝寶貝啊！

整個營地的人都知道，他們中隊長特別寶貝他那新娶進門的小妻子，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平時都恨不得捂在營帳里，輕易不肯帶出來見人，現在確確實實傷著了，他們中隊長還不得心疼死啊！再加上之前又有幾個小隊長聯合起來作死，中隊長一直憋著火呢，這前有冤，後有仇的，他們這些小隊員肯定會被牽連受罰的。

「我真的沒事！」重黎抽回了自己的腿，用力踩在地上，跳了下，看著蒙塔笑道：「你看，沒騙你吧，還是能跑能跳的！」

蒙塔被他搞得半點脾氣都沒有，伸手揉了揉他柔軟的頭髮，看在重黎的面子上，不計較了。

「烏力罕他們幾個沒事兒吧？」

「死不了！」知道重黎這時候過來肯定是一晚沒睡，蒙塔心疼得不得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伸手攬住了重黎的肩帶進懷裡，轉身就往自己的營帳走去。

「等等……我想去看看他們，不然我不安心，睡不著……」重黎不願意就這麼回去，不親眼確認那幾人的安危，他實在沒辦法安心。

重黎窩在蒙塔懷裡，抬頭可憐兮兮地看向自己，無聲哀求，整得蒙塔心都快化了，拒絕的話涌到了嘴邊，卻是怎麼也說不出。

嘆了口氣，蒙塔微微側過身子，攬著重黎過來慰問傷員。

烏力罕還是那副大大咧咧，什麼都不在乎的粗狂模樣，不過他此時的狀況並不好，肩膀上一個猙獰的血口子，隱約還能看到森森白骨，在他旁邊有兩個隊員在有條不紊地處理傷口。重黎有些佩服烏力罕了，這才是純爺們，真漢子，身上帶著這麼嚴重的傷，烏力罕卻是毫不在意，還能面色如常地跟重黎對話：「嫂夫人，竹子等會就給你送過去啊……那個，之後的事就麻煩你了……嘿嘿……」

在他旁邊坐著的阿木爾渾身是血，身上全是細小的傷口，兩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正臭著臉給他包紮傷口，動作粗魯，阿木爾翻著白眼，不停扯著嗓子喊疼，重黎就是被他的慘叫聲給吸引出來的。

巴根和其他三個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全部都掛了彩，重黎掃了一眼，發現都不是什麼致命傷，好好休養一段時日就好，這才放下心來。

「哈哈……想必這就是咱們隊長夫人吧……」

「這麼漂亮的妻子，咱們隊長真是好脾氣啊，哈哈……」

「就是就是，咱們隊長夫人一看就知道脾氣很好……」

另外三個都是重黎之前從來沒見過面的中年人，看到重黎過來，三人齊刷刷笑彎了眉眼，就跟偷著了雞的黃鼠狼一般，明顯不懷好意。

有了上一次烏力罕和阿木爾不請自來的經驗后，重黎早就摸透了這三人恭維自己背後的小心思，知道他們估計也是想拜託自己製作複合弓，心裡也就沒那麼緊張害怕了。

「哎呦喂！小崽子你下手輕點啊！」

「哼……」小傢伙年歲不大，脾氣倒是不小，包紮完畢之後果斷扔下阿木爾，冷哼一聲，一左一右扶著其中一個受傷並不嚴重的中年男子離開了，看樣子應該是父子。

不知道是不是重黎的錯覺，總覺得那個被扶著的中年男人離開之前還特意回頭看了自己好幾眼，眼神別有深意。

「回去休息吧！」

正巧重黎也覺得困了，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乖乖跟著蒙塔回了營帳。剛一沾到石床，重黎就死死地睡了過去，蒙塔知道他肯定累壞了，不然以重黎愛乾淨的個性，絕對會將自己收拾乾淨才上石床。體諒重黎一夜未眠的辛苦，蒙塔也沒叫他，徑直打了水來給重黎凈面洗腳，做這些時，蒙塔絲毫沒覺得不耐煩，反而心甘情願，他是真的愛慘了懷裡這人，捨不得他吃一點兒苦。

重黎一睡就睡了整整一天，可把烏力罕他們幾個給急壞了。

烏力罕傷得最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過興奮的原因，他根本靜不下心來休養，天剛一亮，烏力罕馬上指揮著自己的隊員將竹子搬到了蒙塔的營帳外，就等著重黎醒來立馬開工，他下定決心，這幾天哪兒都不去，就圍著重黎打轉，在旁幫幫忙，打打下手什麼的，直到完成複合弓的製作為止。

隔著一層獸皮帳篷，外面的烏力罕吆五喝六地指揮著手下的隊員們幹活，動靜鬧得那麼大，蒙塔毫無意外地被吵醒了，看著懷裡睡得天塌不驚的小妻子，蒙塔難得沒有生氣，只是出來冷冷地警告了烏力罕一句：「都給我安靜點！重黎昨晚一晚沒睡，要是把人吵醒了，當心我一把火燒了你那些破竹子！」

聽了這話，烏力罕立馬就慫了，細聲細語地招呼手下隊員們輕手輕腳地幹活，自己則乖乖坐到一旁的空地上，安安靜靜地等重黎醒來。

蒙塔這才滿意了，轉身回了自己的營帳，抱著容顏恬淡的小妻子繼續心滿意足地補眠，要知道重黎一開始可是態度堅決地表示要跟自己劃清界線，保持距離，就這每晚同床共枕的權利，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爭取來的，不用就白白浪費掉了。

不止是烏力罕興奮地睡不著，沒多久，巴根和阿木爾也來了，三個難兄難弟圍聚在一起，哀嘆自己命途多舛的同時，忍不住同仇敵愾，你一言，我一語地數落起蒙塔的高壓暴政來，難得三人瞬間達成了一致，蒙塔這個有了妻子就忘了兄弟的，真是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