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紅鸞星動

黃尚香也好奇啊。

一直以來，因為家人的偏待，她向來都是村裡的反面教材。姥姥都發愁她嫁不出去。誰家這麼眼瞎呢？

只聽二大娘道：「陳家。」

「陳家？」

黃尚香下意識就想起一個人來：「不能是陳驢吧？」

「耶、耶、耶，哪有小孩子直呼大人外號的？」二大娘一連串的更正她。

黃尚香頓時就哈哈樂了起來：「還真是他啊。」

姥姥奇怪道：「你咋知道就是陳驢呢？」

黃尚香笑道：「我之前養兔子的時候，經常和陳驢打交道。這次兔場的兔子被偷絕種了。我就去找他想辦法，看能不能賒點兒種兔。正好遇見他兒子陳寶華帶城裡的女朋友回來。不知道因為啥，他們鬧掰了。

當時陳驢就生氣說，還不如讓我給他家當兒媳婦呢。」黃尚香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望著二大娘：「你讓陳驢耍了。他是生他那個沒過門的兒媳婦的氣，指著你來找我，想讓咱倆給他當槍使呢。

你想啊，陳驢家那麼好的條件。他兒子高中畢業還是正式工。他家能看上我這樣的做兒媳婦嗎？」

二大娘被黃尚香說的直犯楞，許久一拍大腿：「對啊。我就一直琢磨呢，陳驢家的條件，哪裡用得著他親自找媒人給自己兒子說媳婦啊。四里八鄉不知道多少大閨女盯著他家那個寶華呢。

原來這裡頭有這彎彎繞。」她越說越覺得就是黃尚香分析的那樣：「這事，陳驢還真的能幹出來。這個陳驢，怎麼那麼不靠譜。我給他當槍使倒是不要緊，只是不該禍禍人家閨女，這婚姻大事是鬧著玩兒的嗎？

不行……」二大娘將胸膛一挺，頗有幾分氣沖牛斗的架勢：「我找他算賬去。」說完，蹭蹭蹭走了。

黃尚香頓時又被逗得哈哈大笑。

姥姥已經十分的不樂意了，抬手拍了她一巴掌：「沒心沒肺的丫頭。這種事你還笑得出來？」

黃尚香道：「我不笑難道還哭嗎？您要實在發愁我嫁不出去，就給我往家招個上門女婿算了。」

「就你？」姥姥臉上露出誇張的鄙視：「賠錢都嫁不出去，哪個小子眼瞎會給你倒插門？以後，可得改改你那炮仗脾氣。別總咋咋呼呼的，一點就著。」

倆人正說著話，話音還沒落。外頭又來一個婦女。穿著嶄新的淡藍色褂子，板正的黑褲子，頭髮梳得溜光水滑。人還在外頭，笑聲已經傳了進來：「姑，在家呢。」

這不廢話嗎？倆大活人站在院子里，可不在家呢。

姥姥看著那婦人，足足看了有一刻鐘，臉上漸漸露出驚喜的表情：「哎呀，榮妮子啊。自打沒了你爹，咱姑侄都多少年沒見了？哎呀，我都快認不出你了。你過得還好啊？孩子都大了吧？」

姥姥一邊說著，一邊就拉住了那婦女的手，親熱的不得了。

那婦女笑著一一回答姥姥的問話：「好，都好著呢。這幾年日子都好過了。我那倆兒子也都孝順。都過得好著呢。」轉而又問：「我姑父的身體還好不？」

姥姥笑道：「好，也都好著呢。」說著，眼圈一熱，竟然落下幾滴淚來。

那婦女頓時也紅了眼圈。兩人執手在院子里站著，面面相對，明明都是滿肚子的話，可又張不開嘴。因為一張嘴，眼淚就會止不住往下流。

這種多年不見，至親之間的情感，令黃尚香好生的羨慕。

她去廚房倒了一碗水，特意加了白糖端出來：「姨，喝水。」

這婦女叫姥姥姑姑，和崔淑珍就是姑表姊妹。因此黃尚香要喊她姨。

那婦女看見黃尚香，這才稍稍的轉移了心頭的感念，接過水碗望著黃尚香：「這就是淑珍姐的四閨女吧？我記著她小時候，我見過她。」

姥姥點頭：「是。今年都十九了。那脾氣五馬張飛的，也不知道隨誰。連個提親的人都沒有，愁死個人。」

那婦女頓時就笑了：「姑，不是我說你。這個你就多餘擔心了。從來只見好小子打光棍兒，沒有賴閨女剩家裡頭的。我今天來，就是沖著這四閨女來的。」

「啊？」

別怪姥姥意外。鄉下娃子，十六七歲就有人打聽，像黃翠花那樣的，媒人都快踏平黃家門檻了。唯獨黃尚香，長到現在沒有一個人打問過。

人們似乎忘記了黃尚香是個姑娘，或者單純就是看不上她。因此姥姥才養成見人就推銷她的習慣。

誰能想到，她的紅鸞星不動則以，一動就不得了。一會兒工夫就來倆媒人給她提親。

姥姥望著那婦女：「你給提的誰家啊？」

「我婆家的本家，就住在我家隔壁。就是吧……」那婦女有幾分遺憾道：「我那個嬸子家孩子多，足足兄弟六個呢。上頭那五個都已經結婚了。就剩下這個小六。今年二十一了。小夥子長得挺利正。」

黃尚香問道：「他叫個啥名字？」

那婦女道：「就叫個王小六。」

黃尚香笑道：「這名字倒是好記。」

「誰說不是呢。」那婦女放下水碗：「我那個嬸子一輩子脾氣好，大肚量人。她家九個孩子，取名字一溜下來那叫一個隨意。老大就叫王老大，老二就叫王老二……」那婦女說著，自己都忍不住笑起來。

姥姥奇怪道：「你不是說他家兄弟六個嗎？怎麼又成九個了？」

那婦女越發哈哈笑得大聲：「我的親姑姑啊，你還不許人家生幾個閨女啊？

姥姥聞言，頓時也被自己給逗樂了，但她不會承認自己剛才想岔了的：「大姑子多，婆婆多。不是啥好事。」

黃尚香的注意力卻在別處：「姨，那他家怎麼知道我的？」

「喲，這我還真的沒仔細問。就聽我那個嬸子說。她家小六不知道在哪兒見著你了，回到家死活要他媽求人來向你提親。」

「有這事？」姥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做夢都沒想到過，黃尚香能那麼吃香，讓一個大小夥子一見鍾情。

她抱著十二分懷疑的心態望著那婦女：「榮妮，你和我說實話。那王小六知道我家尚香的脾氣秉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