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初遇江白衣是在月門中,人如其名,一襲白羊裘,腳踩白玄雲紋履,額系墨色綢緞束帶,正值冬日卻手持玉扇,目光清朗,劍眉斜飛,端是俊朗瀟洒。
悠上朗三人只是喬裝成嘍啰混進去,江白衣竟是假扮分堂堂主,其間口若懸河,便是連月門教首也被其巧舌蠱惑,不疑其身份,更是對其欣賞有加。陰差陽錯下,雙方打了一場,恰巧江白衣曾在齊家莊見過青月兒,知道三人並非月門門徒,主動袒露身份,三人一番權衡下,攜手設計剷除了月門。
「聽聞你們拿下了烏寨,我在齊家莊等你們許久未果,一路打聽下才找到你們。我就直說了,想請三位和我一道去趟九華山。」
青月兒眨巴眨巴雙眼笑道:「我說白大俠,你突然找上門來,就讓我們跟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似乎有些說不過去吧?」
江白衣料定會有此一問,手一揚拿出一張羊皮布出來:「本就沒打算瞞著,我這有外山的簡圖,乃是家祖遺留下來的,我也是湊巧從祠堂中發現。裡面記載一處宮殿位置。」
悠上朗和青月兒兩人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倒是江白衣急了:「成不成?所得一分為二,你們三人一份,我一份,如何?」
悠上朗不答反問:「江大哥,除了地圖所記載的宮殿,可還有別的?比如寺廟之類?」
「圖上並未畫有寺廟,不過我翻閱族內遺留手記倒是有提到過。」
「若是能將手記暫借一觀,這事我們便應承下來了。」
江白衣只猶豫一瞬便開口道:「好,只是手記未帶在身,不如先行上路,我讓人回族中取來。」待江白衣下樓去吩咐家僕之時,悠上朗三人在屋內商討起來。
青月兒也不顧江白衣會不會突然回來:「這江白衣我總覺的有些道貌岸然。」
悠上朗手指伸到嘴前:「小點聲!剷除月門,江大哥可是頭功,論武功身手,才智計謀都是上乘。」
「哼,在月門可都見識過他的手段了,誰知道此行會不會陰我們一手。」
瓜山倒是對江白衣沒什麼敵意:「月兒姐,我倒覺得他人挺不錯,若是他心狠些,當時完全可以利用月門的人將我們瓮中捉鱉,自己一個人獨領功勞獎賞。」
「好了不說了,你們兩人都胳膊肘往外拐,既然如此,出發吧。」
三人來到樓下,江白衣站在客棧門口大有深意的掃了一眼三人,做了個請的手勢。
客棧外,兩匹神采奕奕的棗紅色駿馬打著響鼻不時輕踏地面,後面拉著一輛黑楠木馬車,悠上朗上車后打量了一眼車內,三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腳下踩著柔軟的獸皮,就連窗牖上的一簾縐紗都顯得價值不菲,忍不出住出口問道:「沒想到江大哥家境如此優厚?」
「如果可以,我寧願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人。」
青月兒見將白衣似要長篇大論一番,她可見識過對方嘴上的功夫,忙插嘴道:「本姑娘要歇息會,別打擾我啊。」江白衣露出無奈的神情,將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
九華山,據說是東華聖母早年居住之地,起初只有一山,聖母門下有八位弟子,個個天賦異稟,神通廣大,各自尋得一奇山將之移來,八山環繞一山,故後人取名九華山。
四人提前到達九華山,界口處已經有不少人,各自按照宗派勢力佔據位置。九華山只有一個界口,進山容易出山難,若是進山不等時候到,是無法走出來的。剛下馬車便有一怪異男子,帶著奇怪的哭臉面具過來詢問是否要一起同行入山,山內陣法禁制極多,稍不留神便會死於非命,然而最可怕的是人,最後一日所有人都將被傳到界口處,那些毫無收穫的自然不願空手而歸,落單的散人往往成了那些大宗門的口中肥肉,所以每當九華山現世,一些散人都會拉幫結夥一同進入。
江白衣卻笑著拒絕了男子,待人離開才向三人說道:「要是以往,我們便要選一個散人組織加入,以求最後平安出來,此番卻無需如此了。」
「為何?」
「因為這次各宗門已經下了死令,不得出手搶奪散人得到的東西。」
「這些看著道貌岸然的宗門會變的如此好心?」
江白衣笑著解釋:「自然非其本願,上次九華山開啟最後也是殺得血流成河,嘿嘿,誰知道哪個宗門的高徒將吳蒼老怪的傳人給宰了。」
「吳蒼老怪!」悠上朗驚訝道。
「正是這位外界傳的散修第一人!知其弟子被殺,勒令各大宗門交出犯人。誰會明知必死還去送死?那麼混亂的情況下又有誰會注意是自己下的手,而且散修第一人的弟子得到的寶物定是不凡,往宗門一交,自然有人保。找不到兇手,吳蒼老怪勃然大怒,凡是下山歷練,外出任務的遇到他,統統被削去腦袋,屍體就扔在各宗門口。」
「宗門的強者也不少吧,難道任由他殺弟子?」
「吳蒼老怪又沒開山立宗,連洞府在哪都無人知曉,宗門派出的強者多,他就跑,少了又打不過,沒事就噁心你。不得已幾大宗門只好妥協,此番九華山後,勢必散仙都會唯他馬首是瞻。這些還不知情還在拉幫結夥的,可都要作鳥獸散去咯。不過幾大宗門也不都不是願意吃虧的主,看著吧。」
果然,不多時一男子慢悠悠的走到界口石階處傳音道:「在下玉陽門,秋嵩,我們幾大宗門經過幾番商量后決定,以後九華山開啟將有幾大宗輪流主持,最後一日,不得互相廝殺搶奪對方寶物,若有發現者,將被幾大宗全力追殺。」
一時間外圍的散修炸開了鍋,議論紛紛。
「不過!以後九華山將限制進入人數,能否進入將由幾大宗門決定。」
「憑什麼!九華山又不是你們幾大宗門的!」
「哦?是哪位道友有異議,上前來,可當面與老夫講!」秋嵩陰鷙的盯著剛才出聲的男子。那男子也是一時口快,自知得罪大宗門沒好果子,低頭不敢再出聲。
「既然諸位都同意,方可從我玉陽門弟子處報名,領取玉牌,明日憑此牌入山,認牌不認人。」說完走下石階。
「這群老狐狸果然不是吃素的,既能探查這些散修的底細,背後有靠山實力出眾,不能殺,卻能提前提防出手搗亂。又可使人心渙散,散仙本來抗衡宗門頗為齊心,這玉牌一出,難免相互之間要掙個頭破血流了。」
「走吧,若是連進山的資格都沒拿到,那就白跑一趟了。」青月兒急忙說道
到底是大宗門,連房屋都能收納的法器也有,玉陽門的弟子坐在桌前頭也不抬的問道:「姓名?」
「江白衣。」
「什麼境界?來自何處?」
「靈識期,東洲江家。」
「境界挺高啊,東洲江...」寫到此處那名弟子突然回過神來停下手中的筆,抬頭向江白衣看去,神情有些驚訝。
江白衣報以一笑回應詢問道:「我能否通過?」
玉陽門弟子回過神忙拿出玉牌:「可以可以,自然可以,給江公子。」說著將玉牌遞給江白衣。
悠上朗三人沒有這麼好的背景,扮演師兄師妹小師弟,編了個師門打算混過去,好說歹說那玉陽門的弟子也不為所動,直到悠上朗一臉肉痛的掏出一袋靈石來,那弟子才一轉先前不悅的神色,將玉牌拿出。
「怎麼只有兩塊?」
「你們兩個修為尚可,這小子進去是送死嗎?令牌有限,真當什麼人都能拿到玉牌?」
「可我不是給你...」
「閉嘴!給我什麼?這兩塊要就拿去,不要後面想要的人多了。」
先前出去的江白衣聽到屋內的吵鬧聲,推門而入打算瞧個究竟,看著悠上朗忿忿不平的模樣,大概明了原由,剛想張口,又一人推門而入。
「吵吵鬧鬧的,外面那麼多人等著,你們四個是想幹什麼?」進來的男子不問原由便偏袒同門。
那弟子見到中年男子到來,忙起身一拜,隨後一指瓜山說道:「師叔,這兩人帶的小子才煉血境十層,法力都用不了還想進九華山,我不發令牌,這兩人就無理取鬧。」
青月兒聽完這倒打一耙的話柳眉一豎:「你。。。」
此時江白衣打斷了她後續的話:「這位前輩,這三人都是我的好友能否行個方便?」
男子剛想詢問,突然又閉口不言,露出古怪的神色,江白衣瞄了一眼玉陽門的弟子,知道兩人在傳音。不消片刻,那男子開口道:「既然是江家的人,那老夫就賣個面子,不過你們進山以後是福是禍都與我們宗門無關。」隨後在男子的示意下,那名弟子才將第三塊玉牌交到悠上朗手中。
江白衣見此抱拳一禮:「多謝前輩。」
待四人走後,中年男子才喃喃自語道:「江家的人怎麼會不遠萬里來此,不行,我要找師兄商量一下。」
「若是再有人鬧事,直接打出去,別跟他們廢話!」
「是,師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