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陪你度過漫長時光
下課去辦公室交語文作業的時候，曲燦燦路過十八班。
本來只是風輕雲淡的往裡一瞥，但她卻意外瞧見了被單獨安排在講台旁的安少西。
原因還得從昨天安少西進辦公室后講起。
話說安少西在上課的時候經常開小差，不僅自己不學習，還耽誤周圍的人。於是班主任找到安少西談話。
礙於安平康的面子，班主任委婉表達了給安少西換位置的意思。班主任想，如果把安少西換到成績好有自律的人身旁，應該能夠讓他被好學生的學習氛圍感染。
誰知安少西竟然說：「老師，你不用費心給我安排位置，我坐哪裡都能聊。」
此言一出，全辦公室的老師都傻眼了。
於是，安少西被班主任單獨安排到了講台一旁，孤零零一個，每天都吃一臉粉筆灰。
十二月份，大街小巷都在播放陳奕迅的《聖誕結》。
街邊的店鋪外，一排排掛著璀璨星星和精緻禮物的聖誕樹，在初冬里添了幾分暖意。
錦城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每年的聖誕節，學生都送巧克力、鮮花或者棒棒糖給心儀的對象。
於是曲燦燦存了一周的零花錢，買了一盒巧克力和一枚巨大的圓形彩虹棒棒糖，等在十班的門口。
十班的人一出來就看見曲燦燦，也不驚訝，只是習慣性地打趣起來：「項歌，有人找你！」
喜歡項歌的女孩子有很多，但是能夠堅持三個月每天給項歌送早餐，並能忍受被項歌拒絕無視的，只有眼前這一個姑娘。
這一次，不出意外地，曲燦燦又被項歌拒絕了。
項歌甚至連門都沒出。
覺得這姑娘有些慘，十班的人都忍不住問：「值得嗎？項歌真有那麼好？」
不就是長的帥了點嘛？
但曲燦燦總是很認真的回答：「值得，我喜歡的少年，他從天上來。」
為了避免給項歌拒絕的機會，等到周末放假時，曲燦燦直接將巧克力放在單車筐內，然後轉身跑開。
走過來的項歌望著曲燦燦的背影，神情淡漠，一句話也沒說。
騎單車等綠燈的時候，項歌視線忽然落在巧克力盒子上，意味不明。
下一刻，綠燈亮起，單車猶如蝴蝶一般，掠過地面。
經過垃圾桶旁時，項歌放緩了速度，拿起單車筐內的盒子，面色平靜地扔了進去。
下課鈴響起，對於曲燦燦來說，簡直是個解脫。只見曲燦燦打了個哈欠，趴在桌子上，漸漸地進入夢鄉。
榮年笑道：「你咋一天都睡不醒呢，我佩服你，曲燦燦。」
直到上課鈴響起，曲燦燦才悠悠起身，揉了揉眼睛。
但這一節數學課，曲燦燦還是困得厲害，基本就睜不開眼睛。
不行，她要好好學習！
曲燦燦手裡握著筆，努力睜大眼睛聽課，又低頭在數學書上抄著筆記。
但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渙散，清醒時，曲燦燦看著自己寫的東西，不禁後背一寒。
奇怪了，她大腦里明明記得自己在書上的的確確是寫出了一句話，怎麼現在一看，變成寫了一團像毛線樣的東西呢？
她在寫些什麼？
哎，學習太難了！
「榮年，我拜託你一件事。」曲燦燦扶著額頭，語氣里滿滿的無奈。
「你說！」
只見曲燦燦眼神堅定道：「只要我再睡覺，你就打醒我。」
打？怎麼打？榮年成功被曲燦燦打斷了做題的思路。
曲燦燦拍了下榮年的肩膀，解釋道：「就這麼打，不然你還想怎麼打？」
聞言，榮年嘴角揚起，他也沒想過怎麼打。不過他很欣慰，曲燦燦終於有了羞愧之心。
下課鈴響起，學生們蠢蠢欲動。
榮年剛想跟曲燦燦說，讓她別忘了老師留的課堂作業，誰知這人噌的一下衝出了教室，真不知道她有什麼急事。
曲燦燦當然有急事，她得製造和項歌偶遇的機會。
只要她足夠快，就能在十班必走的樓下等到項歌。
果不其然，項歌一身白色衛衣黑色運動褲，乾淨利落地出現在了眼前。
真是越看越帥，曲燦燦彎起月牙眼，大步走上去，與項歌並肩而行。
一陣風吹過，銀杏葉嘩嘩啦啦落下。
四周開始安靜下來，曲燦燦甚至都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曾經想過努力學習，成為像表哥江陽那樣的優等生，可並不是所有的努力都能成功。她那般用心，可就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名次。
她曾經向曲爸抱怨過，是不是自己智商不行。
曲爸也明正了當地回答過：是！
曲燦燦為此還生過氣，認為曲爸不安慰她。
後來曲爸對她說，一件事成功其實有很多因素，不一定只靠走一條路。這句話或多或少影響到了曲燦燦，乃至一生。
「項歌，你知道學校要辦元旦晚會吧？」說完，曲燦燦搖搖頭，高三那麼忙，怎麼可能有其他的文娛活動。
項歌抿著唇，欲言又止。
「你現在是不是忙著準備提前批的事情啊？我聽老師說，過了年，就要去考試。項歌，你加油！」
這尷尬無比的氣氛，讓曲燦燦忍不住頭疼，她實在是憋不出什麼話來了。
誰知項歌主動開口：「曲燦燦，我看過一段話，覺得那說的是你。」
聞言，曲燦燦眼睛亮亮的，一臉期待。
只聽項歌緩緩道：
「突然不喜歡一個人，那是什麼感覺？他本來渾身是光。有那麼一瞬間，突然就黯淡了，成為宇宙里一顆塵埃。我努力回想起他全身是光的樣子，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後來發現，那是第一次見到他時，我眼裡的光。」
見曲燦燦滿眼的茫然，項歌搖頭，心裡嘆了一口氣。
「曲燦燦，你喜歡我什麼？」
這麼一問，倒是問住了曲燦燦。
喜歡項歌長的帥？說出來會不會不好。喜歡項歌成績好？說出來會不會也不好。
可是除此之外，曲燦燦不知道說什麼。
等等，這不對勁，項歌下一句話是不是要拒絕她？
曲燦燦還在思想掙扎時，項歌早已開口：「曲燦燦，你的愛太年輕，以後你會明白光有心裡那股渴望是走不長久的。」
走不長久？為什麼？
曲燦燦抬頭，撞入項歌深邃的眼眸里。
嗯，她感受到了，她喜歡的少年，是個有深度的人。
一定是她不夠優秀，所以項歌嫌棄她。
「項歌，不要管為什麼我會喜歡你，我只知道我想了解你，想靠近你，想陪你度過漫長時光。我昨天才讀了林徽因的詩，『你是愛，是希望，你是人間的四月天』。嗯，項歌，我覺得你就是我的四月天。」
一段話，說的羞羞答答、斷斷續續，但幸好，項歌都在認真聽。
很快，項歌明白，曲燦燦喜歡他，可能是想成為像他一樣的人。
人都是這樣，喜歡追求的事物，就是他最想成為的。
於是，項歌輕聲道：「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