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媚術情蠱

魅課的教導娘子是一位身著紫衣的美艷女子，髮髻上插著一隻極其素簡的銀笄。歲數約么在三十左右，眉目顧盼間盡顯風流。

魅娘子看著面前的五位美人，仔細審視一番，才開口講話：「幾位姑娘都是萬里挑一的美人，雖還未經細細打磨，卻都可看得出一二絕世之態。只是日後你們幾人到底誰才能真正成為最具魅力的人，還得看你們在我的課上修習的怎麼樣。」

魅娘子語氣慵懶，卻聽著讓人覺得很是舒適，格外想多聽她說幾句話。

「我猜你們都很好奇我們這一課要修習什麼吧？」魅娘子微微一笑，從身後的桌子上拿出一個罐子。

那罐子通體烏黑，精緻小巧，罐上畫了一縷彼岸花的圖案，看起來有一絲妖艷與邪魅。

「娘子，這是何物？」鄭旦看著罐子好奇地問出口。

「情蠱。」魅娘子吐出兩個字。

「情蠱？」眾人驚奇地齊呼，接著開始交頭接耳探討這個物件。

孟睫語問：「素日只聽說過西南之地有一小國，國中臣民皆會養蠱。我卻今日才知還有情蠱這一蠱術。娘子，我們莫非是還需要學養蠱之術？」

「是。不過你們不需要學太多，只需要養好這一隻蠱蟲。」

魅娘子一手捧著罐子，一手輕輕撫摸，彷彿裡面藏著摯愛之物。

「我手裡的這一隻，就是我養了十五年的情蠱，它叫小月。」

說著，魅娘子用指甲輕輕在罐子上敲了三下，接著，又把罐子打開，眾人紛紛揚起脖子去看。只見罐子里有東西在若隱若現地蠕動，黑黑的卻看不清。

「啊！裡面有隻蟲子！」孟睫語驚呼一聲。

魅娘子撇了撇嘴，又把罐子合上，說：「可小點聲，不要嚇著小月。」

孟睫語連忙道了聲歉。

魅娘子這才正式向眾人介紹情蠱：「過會兒我會給你們每人一直幼蟲，這隻蠱蟲若能養好，可一直存活於世，助你們魅惑中蠱的人。若養不好，輕則絕情斷欲，重則反噬其主。你們，可還願修此課？」

眾人還未來得及思考，魅娘子就接著說：「不過你們願不願意都已經不重要了。既然走上這條路，你們面對的，就已經是絕情斷欲，身不由己了。」

魅娘子邊說邊從桌子後面小心地端出一個盤子，盤子上放著相同的罐子，再仔細一看，卻又發現這些罐子上面沒有圖案了。魅娘子按順序給了她們一人一個罐子，以及一把小匕首。

「這些蠱蟲都是幼蟲，現在還一直是以母血餵養，還未認主。現在，你們用三滴自己的血滴在罐子里。」

木離率先拿起匕首，在左手上劃了一道，血順著指尖流進罐子里。木離看著罐子里指甲大小的蠱蟲吸食著自己的精血，從一隻細小的黑蟲漸變成血紅色的小蟲，不由覺得有些新奇。

西施咬咬牙，正要橫心從掌心割上一刀，卻被鄭旦攔住。

「施兒，莫要從那裡下手，不然以後出汗會很痛。從這裡輕輕刮一下便好。」說著，鄭旦用自己的手示範了一遍。

西施咬了咬下唇，也跟著鄭旦一起餵養蠱蟲。

木離見孟睫語和蘇意遲遲沒有下手，便伸手直接拉著她們的手割了一刀喂蠱。

二人委屈巴巴又哀怨地看著木離，木離恍若無睹。

魅娘子見她們都已經讓蠱蟲認了主，便鄭重其事地跟她們說：「各位姑娘一定要注意看管保護好自己的蠱蟲，日後每天晚上來上課都要先用三滴血餵養蠱蟲。並且一定要注意，從此以後，你的蠱蟲只能飲你自己的血，若是飲了別人的血，蠱蟲就會死，蠱主也會受到反噬。當然，喂血的那個人會和蠱主受到同樣的反噬。」

眾人聽的神色凝重。現在看來，蠱蟲的性命比她們自己的都要重要了。

魅娘子看她們的反應不由覺得好笑，便寬慰到：「你們不必覺得憂慮，我的小月不是養的好好的嗎？哦！對了，你們現在可以給自己的蠱蟲起個名字了，罐子上也可以自己繪製喜歡的圖案，防止拿錯了。」

眾人一聽又提起了興趣，紛紛開始給自己的蠱蟲起名字、給罐子上繪製圖案。

西施看著罐子里從黑黢黢的變的紅彤彤的小蟲子陷入沉思，是叫它「小黑」好呢，還是叫「小紅」好呢？

鄭旦湊過頭來問她要給蟲子起什麼名字，西施告訴鄭旦她的想法，又沉思了一下，想到了一個問題：「鄭旦姐姐，你說，蠱蟲分公母嗎？」

鄭旦聽罷，無語片刻，還是幫她問了魅娘子，魅娘子解釋說，帶尾巴的是公的，不帶尾巴的是母的。

故而，西施認真地跟鄭旦說，她的蠱蟲要叫「小紅」，然後又認認真真地開始在自己的罐子上開始畫畫。

鄭旦無語凝噎了片刻后，決定讓自己的蠱蟲叫「小黑」。

而其他三位姑娘探討了一會兒，覺得蠱蟲就是自己的第二條命，索性給蠱蟲起名叫「小蘇」、「小孟」以及「小木」。

西施畫罐子畫的很快，畫完后滿意地審閱了一番。

罐子上繪了一朵極其普通的小花，一個圈圈代表花蕊，花蕊旁邊又花著五個圓圓的花瓣，再加上一根微曲的花莖。一朵花便完成了。

鄭旦畫了一把劍，木離畫了一支竹子，蘇意畫了一隻小鳥，孟睫語畫了個蟲子。

如此，各位美人才將自己的蠱備好。

魅娘子再次囑咐她們收好自己的蠱后，便讓大家把蠱蟲收了起來。大家以為修習完了，便都起身要走，魅娘子趕忙喊住。

「怎麼這麼著急走呢？我們還沒開始正式修習呢。」

看著她們坐好，魅娘子才又笑著說：「我們這一課，情蠱只為輔，更重要的是你們每個人要學會媚術。」

「所謂媚術，通俗一點講呢，就是勾引他人的手段。說的好聽點么，就是增加自身魅力。媚術修習的好，哪怕她長相醜陋，也會令人迷醉，而不懂媚術的人。就算再美麗，也都會成為過眼雲煙。」

魅娘子滔滔不絕地講著這一課要修習什麼，什麼「眼神」、「姿態」、「技藝」等等，聽得西施昏昏欲睡。

等到鄭旦喊醒她，就見外面數個身披甲胄，腰間懸劍的侍衛走了進來，排成一排。侍衛各個偉岸英俊，神情嚴肅，好似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他們一進來，便目光直視前方，毫不動搖。

看西施還懵著，鄭旦悄悄跟她解釋了幾句，她才知道魅娘子要讓她們用這節課修習的內容去對著宮中侍衛去試驗，看看修習效果怎麼樣。

魅娘子喚她們起身，告訴她們，要用自己的方式去讓侍衛們看向自己，如此便可通過，並且獲得那位侍衛，讓他成為自己的專屬護衛。

幾位姑娘聞言覺得有趣，紛紛將來的五位侍衛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還互相悄悄滴說自己要挑哪一個「下手」。

孟睫語率先出手，對著其中一個樣貌陽剛的男子使用起了魅娘子課上教的內容。先是媚眼如絲地看著男子，男子不為所動，孟睫語覺得沮喪，便失落地低垂眉眼，噘著嘴要放棄。轉身欲走的瞬間，男子悄悄撇了一眼孟睫語。如此，這位男子便跟隨了孟睫語。

蘇意挑了一位面目冷峻的男子，剛一過去，便用手捏住男子的下頜，強迫他與自己對視。蘇意本就美艷，男子雖是被迫與她對視，卻也終究沒把目光移開。

輪到鄭旦，她犯了難。但想著目的只是為了挑選一名護衛，便眸光一閃，想到了個好主意。

「這批一看武力就不行，怎麼保護我們，換一批！」

鄭旦話音剛落，就見侍衛中的一個男子直接轉頭對她怒目而視，鄭旦哈哈大笑，指著他說：「吶，你看我了，以後可要保護好我。」

那男子獃滯片刻，突然明白受了欺騙，臉上登時紅了，慌亂地低下了頭。

輪到木離，她並沒有直接挑，而是走到剩下的二人面前定了片刻。片刻之後，卻突然出手劈向二人。其中一人立馬躲閃開，一手迅速拔刀盯著木離。而另一人卻依舊目視前方，仿若無睹。故而木離選了那個反應迅速的侍衛當自己的護衛。

只剩下西施和最後一個侍衛。西施沒有認真聽講，剩下的那個護衛又從一進門眼睛便沒移開過，方才四位姐妹早就把方法用了個遍，她就算照貓畫虎別人也不一定上當。所以她只能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西施本就年歲小，個子也嬌小，站到那位侍衛前直接矮了半截，西施都怕他看不到自己。

她尷尬地站在侍衛對面，為了不那麼尷尬，她只好開口打破尷尬。

「你叫什麼名字？」西施問。

「殷十三。」那人回答。

「那、那你願意當我的護衛嗎？」西施又問。

殷十三低頭看向她，沉吟二字：「願意。」

……

西施一頭霧水，這就行了？不會是因為自己的美貌直接把他給征服了？西施被自己的想法噁心到了，便不願意再想。

一番功夫后，幾人終於都選到了自己的護衛。

魅課結束后，高娘子便姍姍而來。眾人這才想起來，上課前高娘子便告訴她們，第一名可以滿足一個合理的願望，最後一名會有懲罰。

今天的成績排名下來，木離第一，鄭旦最後。木離急忙跟高娘子說，願望是希望鄭旦不要受到懲罰。高娘子輕輕敲了敲木離的腦袋，說她是個傻瓜。

鄭旦謝了木離，並跟高娘子說，自己願意接受懲罰。高娘子看她們二人善良乖巧，便只是懲罰鄭旦將今日所學的詩經抄寫十遍。而木離沉思了一會兒，跟高娘子說，希望可以允許她們養一些小寵物。

西施聽罷心中一動，滿眼期盼地看著高娘子。

高娘子倒是爽快答應，但卻只允許木離一人養。別人養要靠自己的實力得第一才行。

西施蔫了頭，嘆了口氣。

一天的修習終於結束，眾越女們都捧著自己的情蠱，帶著護衛回了園子里。

鄭旦見西施走的垂頭喪氣，不禁逗她：「施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受罰的是你呢。怎麼這麼不開心呢？」

西施憂愁地說：「鄭旦姐姐，我也好想養個小寵物哦。」

鄭旦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還未回答，就聽西施的護衛殷十三在身後輕聲詢問：「姑娘喜歡什麼寵物？」

西施一愣，停下腳步回過頭看了他一眼，確認他是在認真地問，才轉過身繼續走著說：「喜歡一些毛茸茸的。」

殷十三「嗯」了一聲后，便不再做聲。

鄭旦看著這幅情景，不禁故作嘆息地說：「哎，看看別人家的護衛。」

鄭旦身後的護衛一點就著，直接開口回懟鄭旦：「那你去選別人啊，選我幹嘛！」

鄭旦故意氣他：「誰讓你那麼傻，就你上當了，我還想選個聰明的呢！」

那護衛氣的牙痒痒，手中的劍都握得打顫。

西施被他倆逗得笑不攏嘴，正要打趣，殷十三卻輕咳一聲，打斷了她。

「阿酒，不得無禮。」殷十三道。

那個叫阿酒的護衛「哼」了一聲后，便不再跟鄭旦計較。

經此一鬧，西施的心情好多了。晚上又陪著鄭旦一起寫了十頁書法，才肯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