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辰月奇景
鐵長老不動聲色地說道:「如此看來,元桑子師兄這些年來的孤傲不群,原來都是不得已而為之了?」
元桑子的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語氣也恢復了和緩。【全文字閱讀】(請記住我們的網址)(成都:手打)「個中隱情,老夫暫時不便與師弟詳說。今日到此,老夫只想問鐵師弟兩個問題。」
鐵長老略微放下了心中的戒備之心,行禮道:「還請師兄不吝賜教。」
元桑子說道:「其一,以鐵師弟之見,杜師侄在這罪獸大陣之中一戰成名之後,門內諸長老對杜師侄及你們煉器道將有何看法?」
鐵長老心中一沉,遂仔細望著元桑子,想從他的神色中看出問此話的意圖來。元桑子遂以神念傳音道:「鐵師弟不必顧慮。老夫並無惡意。」
鐵長老遂點頭道:「師兄請移步至洞府內說話。」
等兩人進了洞府,鐵長老又檢查了一下周圍的禁制,這才拱手說道:「此處也沒有外人,還請師兄指教。」
元桑子便冷笑一聲道:「老夫聽說,杜師侄、刑師侄和慕容師侄三人在外成立三元真鐵門之事,從前是得到元化師兄的首肯及支持的。但那時三元真鐵門尚未成氣候,杜師侄等三人也還未真正威脅到門內年輕才俊的地位。時至今日,一切只怕都不一樣了。」
鐵長老目光一閃,問道:「師兄此話怎講?」
元桑子又冷笑道:「我們那元化師兄雖然看似胸襟開闊,處事公允,但實質上卻至為護短。他的親傳弟子范夕劍向來被視作後輩中之第一人,但如今杜師侄等人風頭正盛,顯然已威脅到范夕劍的地位了。此外,吳越泉等另外三大弟子分列元真道、靈真道、雜役道三道後輩中的第一名,各道的主事長老也都各是偏狹之輩,為作長遠計,他們又怎麼可能允許杜師侄等三人爬到四大弟子頭上去?」
「再加上三元真鐵門漸漸坐大,如此勢力,卻未必能夠為這群老古板所用,他們又怎會坐視不理?不是老夫我危言聳聽,別看這些老頭子表面上都作出了一副與煉器道交好的模樣,但彼此暗地裡卻都已形成了暗中對付杜師侄及你們煉器道的默契」
鐵長老沉吟一番,說道:「此事老夫自然也能猜到,但一時卻又無計可施。師兄既然是真心提醒,還望多多指點迷津。」
元桑子一捋長須,面上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這個先按下不表。老夫再問鐵師弟第二個問題。道術大會就在眼前,內門也將派人前來觀禮。不知杜師侄可有作好準備?」
鐵長老眉宇間露出一絲憂色:「這個……尚未計劃得如此長遠。」
元桑子又是高深莫測地笑了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接下來這數月,鐵師弟便將杜師侄交給老夫數個月吧。一來,老夫可以替他療傷,二來,老夫也希望杜師侄可以在道術大會上一鳴驚人,好叫內門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好好看看,我們外門之中也有人才」
鐵長老抬眼望著元桑子,說道:「師兄想借小徒之手,在內門修士面前好好出一口惡氣?」
元桑子的目光又陰沉下去:「沒錯。此事於你於我都無壞處,還可藉機一報令尊及老夫遭內門貶斥之仇,何樂而不為?」
鐵長老沉吟一番,說道:「師兄之言句句在理,但老夫還須考慮數日。」
元桑子目帶深意地望了鐵長老一眼,說道:「鐵師弟不必擔心老夫會將你這徒弟搶走。你這愛徒心中只認你這一個師父,怕是天王老子也改變不了。老夫既然已將話說得這麼明白,接下來便等鐵師弟的消息了。」
說著,輕輕一拄拐杖,便往洞府外一瘸一拐地走去了。(看小說就到葉子·悠~悠)
鐵長老將他送出洞府,這才若有所思地回到了石室中。坐在石桌前深思良久,鐵長老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氣,目光中有些奇異的光芒在閃動。看起來,他似是已經作了某個決定了。
過了數日,元天真門之中便又傳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三元真鐵門門主、煉器道弟子杜秋陵因在罪獸大陣之中身負重傷,命懸一線,煉器道新任主事長老鐵長老竟直入元真道宮,請副門主元桑子親自出手救治。
經不住鐵長老的苦苦哀求,向來孤傲不群的元桑子此次竟答應破例出手相救。
只是替杜秋陵診治一番后,元桑子卻給出了一個令人震驚的結論:因杜秋陵在肉軀及靈識兩方面皆受重創,其境界已經大為退步,跌回了築基巔峰期的修為。
而且,他如今的境況依舊非常危險,因為身體落下了病根,需要依靠大量的丹藥及草藥來維持生命。終其一生,怕是都要成為個藥罐子了。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在元天真門之中又激起了多重反應。雖然各道長老及弟子無不深表遺憾嘆息,但事實上有多少人幸災樂禍、有多少人長鬆一口氣,便只有天知道了。
自此之後,在罪獸大陣之中悍勇無比、連殺三目魔鷹及破山牛兩頭罪獸的杜秋陵便消失在了眾人面前。
此前深受杜秋陵攻破罪獸大陣的消息刺激的四大弟子,在杜秋陵淡出眾人視線之後,也漸漸將這個曾經令他們深深忌憚的師弟忘在了一旁。
在多數年輕弟子的眼中,杜秋陵只不過是出現在修真界之中的眾多流星中的一顆罷了。每一年,在每一個大派之中,都有一兩個這樣的少年英才,雖然十分耀眼,但維持的時間卻很短暫——只在星空中留下一道驚艷的弧線,便匆匆消失在了眼前。
元真山三千里開外,有一座辰月山,孤峰直入雲霄,高達九萬仞,奇險無比。凡間有傳言,站在此山之巔,頭可觸月,手可摘星,可見其高峻。
此山雖荒涼奇寒,但山中靈氣卻頗為濃厚,因而妖獸叢生,便是尋常的修士,也不敢單槍匹馬到此來遊歷修鍊。
但從一個月前開始,距離山巔千丈遠的一個偏僻的山洞中便忽然多了一老一少兩個陌生的修士。其中的老者只得一條左腿,但法力卻殊為高強,數頭高階妖獸本想著將二人當作口中餐,沒想到才在這老道人的黑鐵杖下走了兩遭,便被一道驚雷劈得魂飛魄散。
無情地殺滅了幾頭在辰月山上稱王稱霸的高級妖獸后,其餘的低階妖獸便不敢再靠近那個山洞了。
這個老道,自然便是元天真門副門主元桑子了。而那個隨他一起前來的年輕人,正是杜秋陵。
此時,杜秋陵正坐在辰月山的山巔之上,對著茫茫夜空之中的一輪渾圓明月打坐吐息。天地之間的淡淡靈氣從四面聚來,化作螺旋,緩緩捲入了他的口鼻之中,其景十分神奇。
一呼一吸之間,有著沉靜而神秘的韻律,便是那從萬里高空之中射下來的月光,似乎也變成了無形的精靈一般,在那少年的身旁輕輕地起舞起來。
少年的身心已完全開放,神識似是散落在天地萬物之間,無處不有我。而那廣袤無垠的宇宙、無始無終的時空,此時也似是分散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之中內一樣,星空融合了肺腑,春夏秋冬在經脈之中轉換,一吐一納,心念靜寂。
冥冥之中,有若隱若現的聲音在腦海及天際響起,如梵音佛唱,如道歌心唱,如清風過月,自然清散,奧義難明。
若是有修士在旁,只需以神識一掃,便會發現這少年其實只得築基巔峰期的境界。但奇怪的是,他的體內卻分明有著雷、魂、火、冰四道主靈脈,每條靈脈之下,卻又如蛛絲般地分出了許多支脈,一直延伸向四體百骸,散失在身體最細微最難以窺測的角落。
身體內部已經凝成靈脈,但這修為卻又明明只得築基期,如此怪異的事情,在修真界之內實屬怪異。
此時,這少年體內的各大靈脈之內靈氣奔涌,在各大竅穴之內流轉生息,便如百川歸海般進入了丹田氣海。
而那丹田氣海之中,卻是隱然出現了一個模糊不定的幻符,毫光淡然,伸縮自如,有如最古老最神秘的道門古篆。
各系靈氣在靈脈之中奔涌如野馬,雖脈息強勁,但卻似是有些亂象。加上他體內共修鍊了四大系靈氣,一起湧入丹田之中時,更是紊亂難分。
丹田的外層,便是如同一團混沌不堪的星雲般,混雜著各種不同顏色的靈氣,彼此互相衝撞、融合,當中隱然有電光閃滅。
但這些混雜難分的靈氣一經那神秘古老的幻符的過濾,竟卻似是被重新濃縮、提純了一般,又恢復了顏色鮮麗、精純凝鍊的狀態,彼此涇渭分明,井井有條。
被煉化過的各系靈氣體積大大縮小,如若晶瑩虹絲,美不可言。
如此,渾黃的雷靈氣、深藍的魂靈氣、紅烈的火靈氣、雪白的冰靈氣便不斷地在杜秋陵的奇經八脈內作周天運行,奔流,進入丹田,衝撞,煉化,濃縮,再分流至各大靈脈,周而復始,生生不息。
而各系靈氣就在這周天循環中不斷地濃縮,愈發的精純渾厚。
從氣息上來判斷,這年輕人的氣息已是到了巔峰狀態,隨時都有可能突破境界的。
但就在這時,杜秋陵丹田內的幻符卻忽然黯淡了下去,整個穩定而玄妙的靈氣循環流程也忽然變得紊亂起來,大有動搖不穩的跡象。
杜秋陵一驚,急忙迅速提氣灌入丹田,意念中的道訣念得更急了。
鬼劍仙緣第一百三十三章、辰月奇景(第二卷、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