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桃花庵下
「在琉璃國中，敢對我動手，他必死無疑。」莫無霜寒聲說道。
「你有證據嗎？」秦蒙白了她一眼，便道：「你想告訴所有人，這一夜天塌了，辰兮墜落下來，夜空之中有一把春雷刀斬向你？然後你嚇壞了？」
莫無霜：「……」
這是神話。
「還是跟他們說，你看百里家某某某不順眼？就想弄死他？」秦蒙吐出一口氣：「其實，兵家是最沒有野心的軍閥世家。」
但這句話，世人從不相信。
秦蒙無奈：「我不知道百里家為什麼要殺你，但你明顯惹怒他們了，有第一次肯定也會有第二次，其次你身上的『勢』，還未解開，這段時間你最好安分一些。」
「你今年多大？」莫無霜突然問道。
「二十。」他回答。
「我二十三。」她輕謬的看了他一眼，旋即走向那片廢墟一般的山嶺間。
身後的秦蒙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以後，他突然笑了，哼哼的說道：「二十三了不起嗎？」
年長三歲，見識自然也多，經歷更是如此，莫無霜這句話的意思是想告訴他，惹到我的人，他必死無疑。
仔細想想，秦蒙頓時陷入了深思，秦家是否也如此？
夜空恢復如常，漆黑如墨，只是這片山嶺間，已經毀得不像樣了，林木折斷，山石粉碎，到處都是坑坑窪窪。
而洛陽古鎮已經不見蹤影。
莫無霜木然。
秦蒙嘆了嘆，低聲說道：「天時，斗轉星移，這是一種很強大的兵解術，涉及到空間領域，尋常的修者根本沒辦法施展，但百里朝歌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
也是個瘋子，他默默的補了一句。
星空之中，還有春雷刀斬落下來。
這一點，秦蒙就做不到。
「他怕是飄了。」莫無霜冷冷的說道。
「你現在脫衣服給我看看。」秦蒙看向她。
聞言，莫無霜面色僵硬，目露殺意：「你也飄了？」
秦蒙頭皮發麻，轉身便走。
身後的陸雪兒喊道：「公子，等等我。」
…………
這一夜，恍若一場夢境，南嶺的人都很震驚，好好的一個洛陽關為何一夜間沒了？人都跑哪去了？
還好莫無霜及時壓住了這道消息，不至於蔓延，值得慶幸的是，劉宇峰還活著，他是在第二天回到第七軍團的，渾身淌血，疲倦不堪。
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他死了。」
等到劉宇峰清醒過來時，已經過去三天，莫無霜詢問起時，他口中只有三個字：「南離劍。」
旁側的秦蒙動容：「你確定是南離劍？」
劉宇峰沒見過秦蒙，只是看他斯斯文文，面容秀氣，頗有幾分讀書人的氣質，還以為是莫無霜招收的謀士。
不過這謀士，未免也太年輕了？
當下，便道：「是的。」
厲害！
秦蒙笑而不語，心想，這琉璃國中還是有大人物的，居然連涼山南離劍都能請來。
…………
夏日的風，有些清涼。
這段時間裡，來都城的人明顯多了，有稚氣未脫的少年人，手中捧著「聖人行」而來，有大世家的公子哥，身穿綾羅綢緞，面色傲然，也有官宦家的弟子，同行的人跟商隊一樣，排得長長的，還有一些軍官子嗣……
他們都有同樣的目的，成為黎太公的弟子。
莫無霜將秦蒙兩人安置在北城區域中，一間小小院子里，這裡距離桃花庵並不是很遠，只是相隔十來分鐘的距離而已。
她看著秦蒙說道：「我給你註冊的身份是，陸秦蒙，以後你就住在這裡，在你還沒有解開我身上的『勢』以前，你不能離開都城，也不能做一些我看不見的事情，你必須遵守我的規則活著，否則，我會把『陸』字去掉。」
又是威脅。
秦蒙面色僵硬，咬著牙說道：「這位大姐，我與你之間只有交易，我們不是朋友，也不屬於上下屬的關係，所以你沒有權力限制我的自由活動。」
「好，很好。」莫無霜笑了：「你解開我身上的『勢』，我帶你回都城，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那麼你住我的地方，吃我的，穿我的，甚至還會有很長的時間花我的錢，請問……」
「對不起，我錯了。」
「天下英雄何其多，哪一個不為五斗米而折腰的？」莫無霜輕謬的笑道：「自詡天下第一的涼山劍客，不也為了生存而聽他人之命嗎？」
這句話，他沒辦法反駁，因為在不久前，涼山南離劍便做過這樣的事情。
秦蒙一個勁的點頭：「是是是，你說得對，跋涉了幾日，我現在有些疲倦想休息休息，麻煩你先回去。」
莫無霜揚著嘴角：「不讓我脫衣服了？」
秦蒙乾咳一聲：「太累了，明日再說！」送走莫無霜后，他並未休息，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出門了。
活了二十年，也來過都城好幾次，但今日卻是他第一次見到桃花庵，遠遠望上去，一座座風格優雅的建築，前卑后高，層層疊進，錯落有致，不遠處更是林木遮掩，亭閣點綴，飛檐翹角，勾勒出一幅幅景與建築之間的自然畫卷。
當然了，眼前所見到的也僅僅是表面上的一部分，踏入其中，才能感受到「書」與「樓」真正獨特的魅力。
兩旁街道，行人絡繹不絕，甚至還有大部分年輕人，也如他一般，前來朝聖，只為了一睹桃花庵的風采。
也有小部分是桃花庵上的學生，進進出出，讓旁人看得好生羨慕。
「想要成為桃花庵上的學生，很簡單，你只需要有錢，但想成為黎太公的弟子，這就很難了。」旁側，一位相貌堂堂的男子輕笑道：「在下白堂，還未請教？」
「為什麼人人都想要成為他的弟子？」秦蒙好奇，心想，天天待在一個地方仰望天空，那是一種很枯燥的生活啊！
啊哈？
男子一臉詫異的看著他，好一會兒過後，才哈哈大笑：「你不知黎太公？來桃花庵做什麼？」
「我知道。」他微微一笑：「習字九萬，閱讀千卷，精通天文地理，故善典故，善人，善兵，善教天下為善者。」
「不錯不錯，你居然還知道這些。」白堂笑道：「聖人普世，教化天下，習三千字便可閱讀世間一切，可如果你想要入『學』字說法，至少需要一萬字，入道需要三萬字，五萬字方可成為先生，八九萬字便是太公。」
商國扶桑學院中有記載，文十一萬餘，分為簡體，繁體，若有人全部學完，那便是當世聖人。
但自那位聖人走後，世間再無聖人出世，其中有個緣由與兵解術息息相關，修行之路太難，習字之路更是如此。
不等秦蒙作聲，白堂又道：「若非黎太公已經年邁，精神狀態下降，他怕是能習十萬餘字，登臨當世聖人之位，不過很可惜，太公入不惑之年以來，時常在書樓睡著，哎……」
只差一步，便可為聖，但那一步也不知道擋住了世間多少人。
這是世人的遺憾。
不多時，左側街道上來了一群士兵，當中有輛華貴的馬車，車四面皆是昂貴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鑲金嵌寶的窗牖被一簾淡藍色的縐紗遮擋，使得車外之人無法看到裡面的人。
當然了，在這都城之中，能有士兵護行的人，也非一般的存在啊！
兩旁的人，紛紛讓路。
馬車行駛到門坊前，如若輕紗的門帘掀開以後，走下來的是一道雍容華貴的身影。
嗯？
秦蒙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