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你不該回來
夜色下的光景，總顯得那麼的迷人，燈火璀璨，青瓦瑩瑩，人們拖著疲倦的身軀，在這樣的夜色之下盡情釋放自我。
不過相對於都城的夜景，桃花庵上卻是如此的安靜。
深處，涼亭。
黎太公撐開深塌下去的眼瞳，注視著高空之上的殘月，很長的時間過後，他才開口：「你想要清楚，如果你出現在鳳舞樓，你將不再是我桃花庵上的人，也不再是我黎太公的大弟子。」
「握住蟬，未必能握住夏天，但握住幽魂，卻能握住天下蒼生。」左先生起身，表情嚴肅，他朝著黎太公重重的行了一個大禮。
此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入門多年，一直伴隨在黎太公的身邊，照顧他起居飲食，為他打點桃花腌上下，甚至在過去的歲月中，也不知道為桃花庵擋住了多少來敵。
作為黎太公的大弟子，他感恩太公給予的一切，故此從未逾越過那條底線。
而現在，他要下山了，要離開桃花腌，離開黎太公，他要去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待到左先生的身影消失於此，黎太公露出幾抹複雜，語氣深沉的說道：「痴兒，你已經五十二歲的高齡了，還放不下世俗嗎？」
…………
鳳舞樓。
位於城東與城西的交界，幾條街道交叉縱橫，是整個都城中人流最多的地方，故此這裡的夜市也很繁華。
特別是鳳舞樓，幾名歌姬婀娜多姿，環肥燕瘦，長袖善舞，才藝方面更是沒的說，特別是清姬人，一手琵琶驚艷了大半個都城。
饒是宮裡面的人，偶爾也會偷偷跑出來聽曲。
「長樂街，不許攜帶兵器。」幾名士兵攔住秦蒙。
他笑了笑，便道：「你們看錯了，這隻不過是一根木頭而已，形狀有些奇特，但它的確不是什麼兵器，不信你們看。」
裝著幽魂的劍匣，根本沒有開口，任憑這幾名士兵玩弄，也沒辦法打開，無奈之下，他們只好放行了。
相隔百米的距離，秦蒙便聽到了自鳳舞樓傳出來的琵琶聲，聲音清婉動人，又如銅鈴的敲擊悅耳，偶爾高山流水，意境十分強大。
時間長了，難免會讓人失神。
「清姬人，整個都城中最能歌善舞的一個女人，原本是官宦子弟，大家閨秀，但後來家中遭逢大變，家人都死光了，只剩下她一個人活了下來。」旁側，傳來了一道聲音。
「像她這樣出身的一個女子，能歌善舞，又長得漂亮，都城之中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記著。」來人開口。
「你也惦記？」秦蒙側目過來，露出笑容。。
「惦記，但沒有賊膽。」劉宇峰輕語：「早些年，有很多公子哥調戲她，卻被斬斷了手腳扔出去，不僅如此，那些公子哥身後的家人們還不敢放一個屁。」
因為在清姬人的身後，站著的是莫無霜，還有一個他劉宇峰。
秦蒙撇著嘴角，挫開話題：「你不應該回來。」
劉宇峰嘆道：「大將軍走了，他是趴在書桌上走的，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傷口，也沒有內傷，但在桌面上卻留下了一個字『監』。」
是監國寺的「監」。
那天以後，監國寺的人便出現了，拿著朝堂之上那一位的命令，要撤所有高層軍官的職調查，整個第七軍團鬧的是人心惶惶。
「你是來殺人的？你要殺誰？」秦蒙問道。
「你還年輕，有很長的路要走，沒有必要淌這渾水。」劉宇峰深吸一口氣，在他看來，秦蒙的出現必然是因為莫無霜。
可實際上，鳳舞樓這場危機與秦蒙沒有一點的關聯。
不等秦蒙作聲，劉宇峰大步離去。
「過了今天晚上，這鳳舞樓可能就沒了，而這一次興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聽到清姬人的琵琶聲了啊！」
「為什麼？」
「監國寺要查封鳳舞樓，就在今天晚上。」那人嘆道：「給出的理由是，鳳舞樓勾結北冥，出賣琉璃國邊防圖紙，這是大罪。」
「那鳳舞樓身後的人是莫無霜，軍部三司之一，他們怎麼可能通敵賣國？」
「是的，沒有可能，所以那道下來的命令，也僅僅是關門調查而已……」
原來如此。
秦蒙恍然大悟，難怪陸元會約他今天晚上在鳳舞樓見面，他是想藉助監國寺之手斬殺自己嗎？
那麼，劉宇峰呢？
他有一種感覺，莫無霜肯定會有後手，她不是一個心甘情願吃虧的主，那監國寺如此污衊她，早已觸及到她的底線了。
鳳舞樓中，清姬人一曲剛剛過去，台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不少人紛紛開口，要求她再來一曲。
但清姬人只是留下一句：「小作休息。」便要離開高台。
呵呵！
一名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他輕笑道：「清姬人這般著急離場，是怕監國寺的人來了，你沒有時間逃跑了嗎？」
若是往常，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但今夜不同，監國寺的命令已經下來了，查封鳳舞樓已然是事實。
到了那個時候，人人自危，無暇他顧，而作為鳳舞樓中的頭牌歌姬，清姬人這般著急離場，著實讓人遐想啊！
要知道那道下來的命令，查封的不僅僅是一座鳳舞樓，還有整個樓裡面的人，也要一併帶回審問。
清姬人停下步伐，緊盯著他，神色認真的說道：「小女子彈奏了三首曲，時間長達二十分鐘，手指有些酸疼，故此小作休息，公子可是有什麼問題？」
「當然有。」男子的笑意冷漠了幾分：「整個都城裡的人都知道，你清姬人能歌善舞，多才多藝，且彈得一手好琵琶……」
「公子想說什麼？」清姬人皺起眉頭。
「今夜過後，再無鳳舞樓，清姬人何不讓我們儘儘興？」男子開口。
「不錯，既然清姬人彈了三曲琵琶，手指酸疼，也罷！清姬人大可展示一下其它才藝，好讓我們一飽眼福啊！」有人接著說道。
短短的幾句話，一下子引起了眾人的共鳴，一時間口號紛紛喊出來了，什麼清姬人別走，可以表演一段舞姿，清姬人若是太累，大可下來與他們一醉方休。
說道最後，他們的要求也愈發的過分了，甚至有人大步走向高台，試圖將清姬人拉下來。
還好這鳳舞樓中，也有高手鎮守。
於此時，房間內。
劉宇峰目光一寒，大有一種殺出去的衝動。
「監國寺的人並不知道你回來了，若你選擇在這種時候出手，必然會暴露自己，也會驚動他們，到了那個時候，來查封鳳舞樓的可能就不止是幾個士兵了。」旁側，一名身姿高挑的女子輕笑道。
「你去把他們轟出去吧！」劉宇峰語氣緩了下來。
「清姬人可以處理。」她笑了笑，視線落在高台之上，只見清姬人提起長袖，便開始舞動起來。
霎時間，整個鳳舞樓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