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監國寺的私兵
長樂街上,頃刻間亂了,人們慌張逃離,不敢逗留,似乎預感到了接下來那可怕的殺戮。
「天子有令,鳳舞樓涉嫌通敵賣國,向北冥出售邊防圖紙,即日起封樓查辦,若有人不從,當場斬殺。」聖諭傳下,數百名士兵齊齊沖入鳳舞樓中。
房間里的女子,臉色一下子僵住了,她以為那些人會看在莫無霜的面上,將她們帶回去,然後關押在囚牢中折磨,以此要挾莫無霜。
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監國寺的意圖是,清洗掉整個鳳舞樓。
秦蒙深吸一口氣,側目過來,說道:「你是第七軍團的將領,算是官方的大人物,我很想知道,你若在此殺了人,僥倖活過今天晚上,你還能在琉璃國待下去嗎?」
劉宇峰點頭:「能!」
秦蒙詫異:「莫無霜能保你?」
劉宇峰又道:「一個莫無霜當然保不了我,但有個人可以。」提及與此,他眯起視線,注視著某個方向。
那是桃花庵的方向。
黎太公年紀大了,早已不問世事多年,他劉宇峰的生死自然入不了太公的眼,但在太公身旁的那個人……
亦師亦友,更是他劉宇峰的師兄。
五年的時間過去了,左先生應該也會下山了吧?
但他並不知道左先生是否會下山,而此行的他唯有一個字:「賭」。
秦蒙臉色有些僵,他弱弱的說道:「能不能讓那個人也看著我點?」
劉宇峰搖頭:「我不確定那個人是否會幫我,不過我確定一點,莫無霜一定不會讓你出事。」
他太了解那個女人了。
殺!
沖入這裡的士兵,不曾言語,眼神中迸發出殺意,手中的兵器齊齊斬向兩人。
劉宇峰笑了笑,面容冷酷起來,拔劍出鞘,短短的幾個呼吸下來,沖在最前方的士兵一一被他橫掃出去。
場面很亂。
但清姬人鎮定自若,臉上至始至終都沒有表情。
倒是旁側的秦蒙詫異了:「你不怕?」
「活夠了。」她輕笑道:「我與你們不同,活在這個世界上尚且有價值,而我的價值只在於賣弄歌舞。」
這是一個極其現實的問題,很殘酷。
若鳳舞樓沒有了,她被帶入監國寺,莫無霜不會救她的,既然如此,生與死還重要麼?
「過了今天晚上,如果你還活著,就離開都城吧!」秦蒙笑了笑。
「你憐憫我?」她似而非笑。
「反正都城你是待不下去了,幹嘛不走?」秦蒙撇著嘴角說道。
「走不了。」她垂著眼帘,低聲說道:「這天下看似很大,其實也很小,對於一個沒有任何實際能力,只會嘩眾取寵的女人來說,逃離她原本的生長之地,就是在慢性等死。」
很可悲。
但世道如此。
秦蒙不作聲了,望向殺戮之處。
劉宇峰的劍很強大,雖然遠遠還沒有觸及到「大劍士」這個境界,但也無限接近七武的水平了。
五分鐘的戰鬥下來,所有沖入這裡的士兵一一被斬殺,鮮血汩汩流淌,頃刻間,整個鳳舞樓內都化作人間地獄。
第六分鐘過後,戰鬥停止,再無士兵前來,劉宇峰杵著長劍,屹立在屍骨堆上,面色有些蒼白,可他的背影卻在此刻被放大,有一種沉如泰山的感覺。
很強很強。
蟄伏在暗中觀戰的人,無不窒息,特別是監國寺的高層。
「此人是誰?」陸元不曾見過他,心中自然疑惑。
「南嶺第七軍團的將領,他叫劉宇峰。」有人回答:「是個不折不扣的天才,與莫無霜一樣,高老曾向他拋過橄欖枝,卻被他拒絕了,最後不知為何,他入了南嶺。」
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甘願成為莫無霜的麾下,在南嶺當起了一個小小的將軍,這是很多人心中的疑惑。
陸元嘴角一揚,冷聲說道:「能殺嗎?」
「能是能,但會有麻煩。」身後的男子低聲說道:「劉宇峰雖然師從黎太公,但入了南嶺,兩者之間的關係自然便淡化了,只是他與某個人的關係很好,亦師亦友。」
「誰?」陸元問。
「左先生。」男子深吸一口氣,神色極其凝重。
很多人都以為左先生死了,可實際上他還活著,不僅如此,他還活得很好,而且監國寺的高層一直有消息,左先生的劍道比五年前更為強大了。
這很可怕。
當然了,讓監國寺真正忌憚的並非是他的劍道,而是他這個人,左先生從不與人講道理,在他的嘴邊一直掛著這樣的一句話:「我不擅長講道理。」
陸元冷冷一笑,不以為然:「監國寺也有高手,他若敢出手,便是違背聖諭,一律斬。」
身後的男子皺了皺眉,幾番欲言又止,卻始終沒有道說出來,他剛才都說了左先生從不與人講道理,又怎麼可能懼怕一張聖諭?
若他發起瘋來,連高老都要退讓三分啊!
但陸元開了口,便是命令,他也不好反駁。
長達二十分鐘的時間裡,鳳舞樓內外都很安靜,沒有人踏入這裡,樓內的人更不曾走出去。
雙方似乎都在等。
身姿高挑的女人終於走出房間,她緊盯著劉宇峰說道:「鳳舞樓內沒有高手,所以監國寺來了幾百個士兵,但現在有了,監國寺需要一些時間調整計劃,而下一次沖入這裡的,恐怕就是那些被監國寺豢養的野獸了。」
俗稱,私兵。
只不過這「私兵」並不走數量,走的是質量。
劉宇峰望向她,不曾開口,靜靜的等待著下文。
「根據我得到的情報,他們養了三個人,其中有兩個人一直很神秘,這些年極少出手,所以情報相對的也少,而第三個人……」她撐開眼帘,語氣沉了幾分:「你認識。」
半個時辰左右,又是一大群士兵來到這裡,但這一次,他們也只是圍住鳳舞樓,並沒有出手的意思。
靜謐無聲的長街上,還有一道身影慢悠悠的走過來,是個三十左右的男子,身材消瘦,穿著一襲白色衣衫,上面沾滿了許多灰塵,看起來很臟,料想有很長的時間沒有換過了吧?
尖臉猴腮的面孔上透露著幾分蒼白,不是因為銀輝的緣故,而是他本身如此,常年都會呈現出一種病態的模樣。
眼瞳深塌,毫無色彩可言,像是病重了很多年。
在都城中,沒有幾個人知道他的名字,不過他的外號倒是挺有名氣的,白面書生。
「是他?」劉宇峰眼瞳一凝,心中掀起了波瀾。
那些蟄伏在暗中的人,同樣震驚,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一幕。
提及白面書生,很多人想到的只有一件事情,曾被桃花庵拒絕過的天才,他與劉宇峰生在同一個時代,不過他的運氣不好。
其實,也不能說是運氣的問題,應該理解為白面書生這個人的人品太差,性子不行,故此被桃花庵拒絕了。
後來去了大涼山,據說在那邊殺了不少人,連劍王都想要收他為弟子,可白面書生卻婉拒了。
再後來,白面書生回到都城,所有人都以為他會鬧出一場大風波,但他卻沉寂下去了,一夜間,好似人間蒸發了般。
「劉宇峰號稱不世天才,而白面書生有著驚世鬼才的稱號,以前他們尚且年幼,沒有機會對戰,嘖嘖,現在好了!」暗中,有人輕笑起來。
長樂街上的氣氛,不自覺的冷了幾分,好似冬季已經到來。
但沒有人知道的是,鳳舞樓內的秦蒙,卻在這一刻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息波動,那種波動若隱若現,很難察覺,若非他無意間捕捉到一縷,現在的他可能還饒有興緻的在觀戰。
兵解術。
三個字,浮現在秦蒙的腦海中,他整個人都凝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