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劍勢的凝聚
剛剛下了兩個時辰的小雨，地面上濕漉漉的，枯葉幾乎腐朽，山嶺之間霧靄湧起，遠遠看來如若仙境一般。
若是以往，下了雨的夜空，必然漆黑如墨，可今夜卻不同，星空之上辰兮點綴，好似是一張浩瀚無垠的大網籠罩著整個夜空。
很美麗。
古道山崗上，秦蒙停了足足半個時辰，他一直在看著這片星空，莫無霜百般好奇，詢問了好幾次，可他卻什麼也不說。
又是半個時辰，秦蒙深吸一口氣，目光中有了凝重，他開口：「大至若梏，小至若道，這場小雨來的很及時啊！」
雨水只籠罩著西塘與南嶺，所以這片夜空也應該如此。
有人在布置兵解術。
而前方便是洛陽關了。
「有問題就說，吞吞吐吐。」莫無霜冷了他一眼。
「能繞開洛陽關嗎？」秦蒙小心翼翼的問。
「不能，繞開這裡，路程又多了幾日，你不是嚷嚷著要休息嗎？」莫無霜看著他：「怎麼？你信不過我的人？」
你的人是你的人，可問題是問題啊！
秦蒙嘆了嘆，搖搖頭不曾解釋什麼，他緩緩閉目，體內的冥海湧起了層層波瀾，那交叉縱橫的棋盤再次浮現出來。
不多時，古老的文字一個接著一個出現，漂浮在棋盤之上，閃閃發光，看起來很神奇。
嘩啦！
這裡下起了一場小雨，但沒過多久便停下了，此後一片浩瀚的夜空呈現出來，可他的夜空之中卻是一片漆黑，根本沒有星辰。
他努力觀想，試圖看清楚什麼，幾分鐘過去仍然是層層迷霧。
突然，一柄鋒利的刀自浩瀚的星空中斬了下來，要瓦解他的棋盤，漂浮在上面的文字迅速暗淡下去。
秦蒙的軀體猛地一震，快速停止觀想，而後一口大血噴出來，面容蒼白。
莫無霜皺眉。
他氣喘吁吁的，緊盯著洛陽關的方向，凝著聲音說道：「春雷刀。」如同幽魂與秦家，這春雷刀也代表了一個強大的兵家。
「什麼春雷刀？在哪？」莫無霜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琉璃國有兩個兵家，秦姓兵家鎮守在莫嶺要塞，與塞外的荒蕪之地，向北的北冥的交界。
第二兵家姓百里，遠在都城向西數千公里，名西城，交界永恆帝國。
兩大兵家向來不和，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但由於區域之間的問題，他們極少出現爭端，偶爾有爭執也是在都城內。
可儘管關係如此，百餘年下來，兩大兵家之間從未爆發過大規模的爭鬥，其一是因為他們都屬於琉璃國，其二是因為他們需要對方活著，以此給都城營造出一種「相輔相，水火容」的局勢，消磨都城的戒心。
故此，即便是三年前的兵敗，秦蒙也從未思考過百里家，但現在春雷刀出現在這裡。
秦蒙有兩個思緒，春雷刀是為了殺自己而來的？還是為了要殺莫無霜而出現的？
這個問題很關鍵。
「西城百里家。」莫無霜撐開眼帘，嘴角微揚，浮現出一些淺笑：「你確定是春雷刀嗎？」
「是！」
「破了它。」她看起來很自信。
秦蒙垂著視線，不曾言語，因為他的狀態太糟糕了，根本破不了這樣的兵解術，其次攜帶春雷刀而來的那個人，比他強大。
半個時辰過去，辰兮依舊高掛，愈發的璀璨，那種無形的壓迫也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的變沉。
很壓抑。
與此同時，麵館中。
街道上的商鋪幾乎關門，但麵館的燈火仍然在跳動，盈盈閃爍。
劉宇峰為自己倒下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垂著頭顱，很長的時間裡都不曾說話，也看不到他的情緒波動。
不多時，幾名士兵匆忙而來，剛剛踏入麵館，還未說話，卻迎來了一道可怕的劍芒，寒光照耀。
幾名士兵連慘叫都不曾發出，直接身亡。
嗯？
劉宇峰撐開眼瞳，冷冷的看著他：「在我的地盤上，殺我的人，涼山南離劍真的很快嗎？」言語落下，他迅速起身，手握長劍斬了下來。
很快，力道強勁。
但南離劍更快，幾步倒退，避開了劉宇峰的攻擊。
他微微一笑：「枯坐數個時辰，原來你一直都在凝聚劍勢，看來所傳不虛，左先生還活著。」
此左，非左劍的左。
而是桃花庵上黎太公的大弟子，他是太公門徒中唯一一個沒有考核而入門的弟子，多年來一直相伴在太公身旁，識字，閱讀書籍，苦讀『聖人行』，又常與太公飲茶論道。
當然了，這位左先生還是一位強大的劍客。
五年前，左先生入涼山挑戰劍王，雙方打了兩天三夜，最後只有劍王活著回來，而左先生卻不知所蹤。
那時，所有人都以為左先生死於劍王手中。
甚至整個琉璃國也是這樣認為的，五年的時間裡，不少人來到桃花庵驗證，始終見不到左先生。
南離劍之主輕笑道：「劍勢的凝聚是一個極其緩慢的過程，但只要這個過程完成了，劍的勢便會大幅度爆發，若凝的好，這種劍勢的殺戮足以超越任何強大的劍意，不過你的劍勢顯然還沒有得到左先生的真傳。」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劍亦無常規。」劉宇峰手握三尺長劍，一步步走過來，話語漫不經心的說著：「左先生曾說過，劍勢的凝聚遠遠不是表面上的那麼簡單，所以劍勢的爆發也不是肉眼可以看到的。」
他枯坐數個時辰，凝聚了強大的劍勢，雖然比不上左先生的劍勢，但爆發肯定遠不止於剛才的那一劍。
南離劍之主如此輕謬的評判，實際上，便是一種盲目行徑。
他輕敵了。
劉宇峰冷冷一笑，迅速斬出第二劍，果不其然，這一劍的劍勢爆發，遠比剛才還要猛烈，如若狂風暴雨的席捲，又好似是天崩地裂的坍塌。
南離劍之主眼瞳驟縮，再次倒退。
但劉宇峰的第二劍，籠罩了整個麵館，形成一張大網包裹了所有，形成包羅萬象的劍勢，他已經沒有退路了，只能提起手中的南離劍。
劍，很快。
但力道不足，也沒辦法擋住無形的劍勢，幾個呼吸左右，南離劍受到巨大的阻力，漸漸停滯，他的軀體被壓迫到麵館角落，好似有一座無形的大山壓在他的頭頂之上。
噗嗤！
殷紅鮮血噴出，南離劍之主遭遇重創，手中的劍脫手而出，軀體顫抖，面容蒼白如雪，他抬起頭緊盯著劉宇峰，眼眸中瀰漫著複雜，同時還有難以置信的神情。
他練劍二十餘年，曾多次挑戰涼山劍王，雖然屢次敗北，但這份勇於挑戰的勇氣，卻讓人敬畏，也讓他自傲，可如今他的劍竟抵不過一個煉了幾年的劉宇峰。
劍勢真的這麼強大嗎？
劉宇峰收起長劍，走過來，看著他問道：「我聽說過兵解術。」
南離劍之主笑了：「你的劍勢真的很強大，不過很可惜，你還是要輸。」他輸了劍道，可他身後還有一個強大的存在，他正在施展兵解術，不久以後，洛陽古鎮上的所有人都將會成為歷史塵埃。
而眼前的劉宇峰也會葬身於此，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會知道他南離劍輸給一個叫劉宇峰的年輕人。
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