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第一百零二章

謝明意飽滿的紅唇一點一點勾起,她注視著面容俊秀的新皇笑的開懷,「陛下,父親托我帶了您的功課。」

新皇臉上有一瞬間的茫然,但見巧笑嫣然的女子從袖中掏出一封摺子,他就順手接了過去,昨日太傅進宮並未說到什麼功課呀。

他白皙的手指打開摺子,定睛一看,上面只寫了幾個大字,「恭請陛下聖安!」

「太傅有心了,鄉君快起身。」楚曜隱約明白這只是一個借口,但他細心將摺子放進自己的袖中,未說什麼。

「皇兒,鎮北侯方才真的進宮了?」裴太后心中不妙,眉尖微蹙,語氣狐疑地問道。

她下旨於城外誅殺鎮北侯,而此時鎮北侯卻出現在宮中,裴太后臉色慢慢地變白。

「母后,自然是鎮北侯。他進宮稟告朕京中有一股亂黨流竄,請朕下旨處理。朕已經准了,母後放心,有鎮北侯在,亂黨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全部清剿。」楚曜覺得母后此時的神色很奇怪,但他又無法說出奇怪在哪裡。

是失望,還是惶恐,亦或是被人算計的憤怒……

「鎮北侯就是那亂臣賊子!」裴儀念顧不得面前的人是新帝,大喊出聲,若是鎮北侯無恙,那有危險的人就會變成他們!

「放肆,鎮北侯收復北地四州、抵禦東狄,是父皇看重的忠臣良將,豈會是賊子。白家對平陽伯惡舉已經是全天下皆知,朕絕對不准你們再抹黑污衊鎮北侯。」楚曜看上去還像個乖巧的娃娃,說出的話卻夾雜了厲色。

謝明意看到新皇氣的通紅的臉,心中一暖,「陛下,白家與臣女和鎮北侯有私怨,說出這話來也不足為奇,您不必生氣。」

「畢竟白少夫人昨日才砸了臣女的玲瓏閣呢。」她看到裴儀念掩不住慌亂的臉笑的含蓄。

且等著,那就看最後的亂黨究竟是誰吧。

金輪當頭,楚京城一片安靜,街道上空無一人。

承恩公府,承恩公負手而立,一群幕僚恭敬地隨在他的身後,等著成功誅殺鎮北侯的好消息傳來。

其中有一位幕僚與眾不同,臉上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某還是曾在幾年前的瑞王府見過瑞王世子一面,今日能助公爺除掉鎮北侯實在是某的福氣啊!」

瑞王世子的消息就是他上報給承恩公的,可謂是幫了一個大忙。

過了今日,鎮北侯府落敗,兵權、朝政大權皆掌握在承恩公府一派的手中,他身為承恩公的幕僚將會是前途無量。

眾人紛紛附和,又賀公爺,承恩公笑容滿面,他裴家將會成為大楚最有權勢的世家,無人可擋!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一聲巨響,有人破門而入,一群黑衣人從天而降,朝著承恩公府襲去。

他們手中揮舞著刀劍,目標明確地朝著承恩公府的眾人而去,刀起刀落收割生命。

承恩公府中的人頓時驚慌不已,大喊著救命,但區區世家的護衛如何抵擋這些武藝精湛只為殺人的黑衣人。

一刻鐘后,當悍勇的兵士衝進承恩公府的時候,面對的已是滿地的鮮血和殘肢,「京畿營總兵與瑞王府反賊勾結已經被拿下,反賊竟敢襲擊承恩公府,還不快束手就擒!」

領頭的人身著鎧甲,完全是京畿營的樣式,他一聲怒喝驚呆了承恩公府的所有人。他們沒聽錯吧?白總兵勾結反賊,怎麼會?

還不等他們琢磨清楚這人話中的意思,黑衣人落荒而逃,幾息之後就沒了蹤影。而此時,黑衣人已經砍死了承恩公府的所有幕僚,承恩公被一刀重傷,奄奄一息,其成年的子女也無一倖免,皆斷了呼吸。

兵士們搜遍了承恩公府,最後只有三兩個年幼的庶子庶女逃過了一劫。

世家為了區別自己地位的顯貴,多住在東城,與承恩公府相隔不遠,這麼大的動靜很快便得知了。聽及承恩公府的慘狀,俱是臉色發白,驚戰不已。

而此時的白總兵府顯然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一行黑衣人如出一轍地衝進來但他們卻是被牢牢護著,無一受傷。宮中的禁軍和兵士們到的時候,黑衣人死死地護著白家人,助他們逃脫,見禁軍來勢洶洶,無奈之下才匆匆逃離。

「總兵府與逆賊勾結證據確鑿,關押起來,一個人都不準逃了。」身材高大的鎮北侯嗅著空氣中淡淡的血腥氣,薄唇微勾,慢條斯理地開口。

還未從黑衣人的衝擊中回過神來的白家眾人驚駭地軟了身子,白老夫人見了他更是像見了鬼一般,顫抖著手指指他,「血口噴人!」

「關起來。」祁朝暉冷笑,狹長的鳳眸瞥到白色的靈堂起了興味,踱步過去。

白老夫人頓時像發了瘋,手中拿著沉香木的拐杖就要砸過去,「賊子逆臣,不準動我孫兒,否則老身就是化作厲鬼也不會放過你!」

「可惜了,鬼神之說,本侯一個字都不信!」一道冷光閃過,供奉著香燭的案台被一刀劈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白老夫人一聲尖叫昏了過去。

與東城的喧囂相比,皇宮之中很平靜,謝明意端坐在皇太后賞的綉凳上,頂著裴儀念要吃了她的視線,默默拿著自己的綉帕賞玩。

皇太後手中捻著佛珠念念有詞,她自太上皇崩逝之後也是佛珠不離手,這讓謝明意有些不能理解,彷彿天下所有女子有了這麼一副佛珠,做下任何事情,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都能安心一般。

至於新皇楚曜,他性格良善,聽到裴家表姐砸了謝姨的玲瓏閣后,小臉就一直皺著,壽康宮中的嬤嬤拿了一盤糕點給他。

他捻了一塊,口感糯甜,眼睛亮了一下,對著謝明意道,「平陽伯應該喜歡這個糕點,朕聽了他受傷后一直擔憂,等到他回京鄉君可要讓他來進宮見朕。」

謝明意麵目柔和地笑笑,「陛下念著嘉安,是嘉安的福氣。」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連滾帶爬地衝到了殿中,謝明意扭過頭去能看到那人不停顫動的牙齒,「太後娘娘,太後娘娘,不好了,亂黨逃到了承恩公府。」

「承恩公重傷,其他的主子死了大半啊!」

咯噔一下,成串的佛珠從手中滑落,叮噹叮噹散落一地,裴太后的手攥著最後一顆佛珠,骨節發白。

「你說什麼?」裴儀念驟然起身,身子晃了幾晃。

「承恩公府的主子除了公爺,夫人和幾位公子都,都去了!就連裴太尉也……娘娘和少夫人節哀啊!」那人不敢看裴太后的臉色,視線轉到一身素衣的白少夫人身上,麵皮抖動。

「據聞是,是白總兵同反賊勾結,害了公府滿門。」

「不可能!」裴儀念往後癱倒,口中喃喃念著失了神,過了半刻她突然痛苦流涕,全無儀態地爬起身猙獰著往謝明意那裡衝過去。

「定是鎮北侯所為,是他,一定是他!謝氏,你去死。」她聲音尖利,仿若惡鬼。

謝明意也未意料到會是這個結果,她一時不察被裴儀念的指甲抓了一道,迅速往後一躲,裴儀念摔倒在地。

「攔住她。」新皇稚嫩的聲音迴響在壽康宮中,也驚醒了神情惶然的太后。

「母后,您放心,兒臣一定會為外祖家報仇。」楚曜初聞承恩公府的噩耗眼眶一紅,也險些落下淚來,那畢竟也是他的外家。

侍衛將發狂的裴儀念夾持住,謝明意不動聲色地用手帕蓋住了自己的傷口,往後退了幾步,如今太后正在傷心的頭上,若是遷怒與她,也是倒霉。

不過,白家居然動手殺害承恩公府的人,也是匪夷所思。

當然,對她而言,這可不是什麼壞事,她緊繃的神情放鬆下來。

「急招鎮北侯、尚書令、大理寺卿、太傅等覲見!」

接下來的發展簡直出乎謝明意的意料,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一臉從容淡定的鎮北侯拿出數封白總兵的親筆書信,痛斥其與反賊勾結謀逆,策動京畿營用兵,條條列列邏輯縝密,證據齊全。

「鎮北侯,那是哀家命京畿營總兵誅殺瑞王世子,你今日這番作態可見是哀家疏忽,哀家早就懷疑你有謀反篡位之心,就不必惺惺作態了。」裴太后冷冷地看著他,顯然是不肯相信。

「太後娘娘言重了,臣對陛下忠心耿耿。」祁朝暉神色不變,恭聲回道。

「母后慎言。」此時,新皇楚曜出聲,語氣有些急切,「父皇早就賜下了鎮北侯攝政大權,他實在無需如此。」

攝政大權?裴太后怔然。

默不出聲的徐大伴請出了太上皇的遺旨,「太後娘娘,太上皇臨終之前有旨,封鎮北侯為鎮北王,世襲罔替,另賜其攝政之權至陛下大婚掌權,封地北地四州。」

「陛下原也是不信哀家啊!」聞此,裴太后慘然一笑,跌坐在椅上。

殿下眾人皆垂頭不語,不過數月,裴家就已經將朝堂弄得烏煙瘴氣,朝外也是外戚橫行,太上皇如何信任裴家?!

……

這場意料之外的變故以承恩公府的慘狀和白家的覆亡作為結局,太後退居後宮,朝堂自此不見裴家人的身影。

楚京終於回歸了長長久久的平靜。

謝明意回憶起這兩日,可以說是心驚肉跳,不過男人得封鎮北王是意外之喜,她從宮中退出,宮門口一道頎長的身影正在等她。

「商初他如何?」她垂下眼眸低聲問道,這才是正牌的瑞王世子,雖然他並未參與叛亂之事。

「一個琴師而已,夫人何必管他。」祁朝暉頭上的金冠熠熠生輝,眼眸含笑地看著她。

「誰是你夫人,請尊稱一句鄉君。」謝明意現在才回過味來,感情這人是早有籌謀,不然不會移花接木殺了白總兵,又廢了承恩公府,她真情實感的擔憂完全多餘。

一想到自己慌慌忙忙地避開人跑到侯府角門那傻裡傻氣的樣子,她就面無表情地瞪了狗男人一眼。

「昨日,我問夫人,夫人親口應下的不是嗎?」祁朝暉被她瞪了一眼,笑意更深,深邃的鳳眸仿若將人吸進去。

男人語氣低啞,微微帶著一分戲謔,謝明意腦袋一炸瞬間想起了昨日那個腦子不靈光的黑臉粗役,「那人是你?!」

「堂堂的侯爺,扮成一個下人守在侯府角門,祁朝暉,你要不要臉?」她有些惱羞成怒地低聲吼了一句,全為自己昨日的擔憂被當事人看在眼中。

祁朝暉卻突然正了神色,往她那裡逼近一步,「意兒,昨日看到你那般擔心我,我很歡喜。」

謝明意哼了一聲,正欲開口,那人又上前一步長臂一伸抱住了她,「你的心裡有我。」

他斬釘截鐵的語氣讓謝明意一僵,熱氣呼在她的耳邊,她也不反駁,「那又如何?」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想做鎮北侯夫人,那麼鎮北王妃呢?在封地里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一切,所有人都不會反對你。」

「你想要女子活的洒脫,活的自在,大楚不可以,而北地可以。那裡沒有酸儒指手畫腳,也沒有你抗拒討厭的規矩禮數,也沒有可以壓著你的皇家宗族。只要你做了鎮北王妃,你可以一點一點去抹除你討厭的一切,飢餓、壓迫、束縛。」他低聲在她的耳邊蠱惑。

謝明意有些許的失神,她沒想到有朝一日這人居然能懂得她在想些什麼。

「你就不想得到皇權嗎?」不知為何,她突然想到了裴太后所言,其實若是他篡位謀反,成功的幾率很高。

聽到他的話,祁朝暉慢慢地笑了,眯著鳳眸輕聲開口,「皇權誘人卻也害人,我要我不為皇,天下人也畏我、敬我,坐在皇位上的那人也永遠動不得我。」

謝明意默然,抬頭望著他深不可測的黑眸,眨了眨眼睛,掩住油然而生的幾分震撼。

「厲害厲害。」她沒得感情地吹捧一句。

「所以,鎮北王妃,你可願意?」他緊緊盯著她,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薄唇微抿。

鎮北王妃,自由的封地,多麼誘人啊!

謝明意想了一秒鐘,淡定自若地開口,「對不起,我恐婚。」

新出爐的鎮北王的臉扭曲了一瞬,恐婚是什麼東西?

謝明意勾著紅唇,笑出了聲。

宮門外,一人笑顏如花,一人臉色冷硬,倒惹得他人心生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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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番外~感覺到我這篇寫的有些拖沓,有些鬆散,很多想要表現女子自立自強的內容都沒寫出來,老是偏到宮廷爭鬥了……要繼續進步!

明天開始甜甜的,多謝各位小天使支持我呀,么么~感謝在2020-09-3020:39:27~2020-10-0120:23: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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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前夫成了我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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