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你是爺的夫人,爺入你閨房何妨。」祁朝暉一字一句地說道,他逆著燭光走來,臉上的表情令人分辨不清。

謝明意輕飄飄地瞥了他一眼,轉身拿起小几上的茶壺,往潔白無瑕的瓷杯中注入清茶。她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水,淡聲道,「很快便不是了。」

投在她身上的視線陡然夾雜了凌厲,謝明意輕笑了一聲,又道,「鎮北侯,今日父親和祖母的話你也聽到了。太傅府心意已決,我和你勢必是要和離的。到那時,我便不是你的夫人了。」

眼前的女子表現的實在太過淡定,祁朝暉的步伐一頓,在離她兩步的距離停住。

他定了眸子,目光一寸一寸地在她臉上審視,想要找出其中的破綻,她變化如此大的原因。

「爺從未想過要與夫人和離,今日欺辱夫人的奴僕已經全部被處置了,母親也會向你賠罪,今後不會再行納妾之事。」祁朝暉聲音溫和了許多,不過鳳眸依舊犀利。

「侯爺,有一件事希望你清楚,是我要同你和離,選擇權已經不在你的手中了。」謝明意絲毫不懼迎上他的視線,雙眸沉靜。

聞言,祁朝暉眸光陡然暗沉,往前走了一步逼近女子,沉聲道,「夫人自我歸來性子變了許多,對我也日漸冷漠。這次斷然和離,本侯實在是不解在夫人身上發生了什麼。」

他離謝明意僅有一步的距離,她聽到男人話中的懷疑撇過頭,又飲了口茶水,冷聲道,「侯爺不必多慮,是我突然想通了。」

「此話何意?」祁朝暉劍眉緊蹙。

「侯爺可還記得那封信?」謝明意睜著眸子瞪向他,語中帶了些狠意。

祁朝暉沉下臉,他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我已對夫人解釋過世子妃之事。」他並不認為江氏有甚要緊的,要緊到夫人要同他疏遠。

往後退了一步,謝明意嗤笑了一聲,冷冷地盯著他,「有一句話侯爺可能沒聽過,不要看一個人說了什麼,而是要看他做了什麼。」

「侯爺親送江宛宛歸京,又為她平息了臨安王妃的不滿,甚至出面為她置辦家宅。你的一舉一動都表明你們的關係匪淺。」

「而你的夫人呢?成婚三年,你歸府不過數次,你可曾看到府中的下人對她輕慢,你可曾看到婆母刻意奪了她的管家權,你又可曾知道楚京的流言,江宛宛的挑釁?我受了委屈你看不到,我生了病快死掉你也不在我的身邊,明意敢問侯爺,你這樣的夫君我要了有何用?」

謝明意擲地有聲,黑漆漆的眸子帶著寒意,臉綳著一絲情緒都沒有。

祁朝暉未開口說話,只薄唇緊緊地抿著,手上青筋凸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在他胸腔肆意遊走,按捺不住。

「鎮北侯,你不是我的如意郎君,我嫁給你的三年一點都不快樂。其實,你也看不上我對吧,所以一直對我很冷淡,甚至不想看到我。既然如此,我們和離不是皆大歡喜嗎?」謝明意眼中慢慢滑落了眼淚,一滴一滴仿若滴在祁朝暉的心上。

陡然一股鬱氣湧上喉頭,祁朝暉垂下了眼皮,終於開口說道,「是我忽視夫人了,往日夫人所經受的一切我會一一討來。」

他的聲音低沉,說到討來二字時夾帶著刺骨的森戾。

謝明意哼了一聲,隨手抹了一把淚水,低聲道,「不必了,等到你我和離之後我會忘記這一切重新開始。」

驀地,一雙手臂輕而易舉地將她攔腰抱起,謝明意眼睛睜大,聽到他說,「我們不會和離,爺派人送的藥膏可塗了?」

順勢坐在小榻上,男人伸手就要去撩她的裙擺,被謝明意死死地拽住了。

她怒極,恨極,朝男人罵了一句,「祁朝暉你要臉嗎?我說了我要和離,我不想再忍了也不想和你待在一起。」

祁朝暉的大手按著她,聽到後面的話沉沉地看著她的眼睛。良久后,他唇角勾起弧度,黑眸中也帶了笑意,「夫人乖,和離二字不要提了,爺日後一定會做好你的如意郎君。」

謝明意咬牙切齒,一隻手在他手臂上狠狠地掐了一下,冷冷道,「晚了,我早就不稀罕你了。侯爺,你也知道京中不少人都盯著你呢。我們和離好聚好散,如若不然這事傳了出去丟的是你的臉面。明意若沒猜錯,此刻已經有人想著彈劾你家宅混亂。」

一時間氣氛凝滯,祁朝暉斂了笑意,面容冷峻。

「侯爺還是離開吧,太傅府不歡迎你,我也不歡迎你。你這麼死皮賴臉的,明意還當您對我用情至深呢。大男人不為兒女情長所困,對一個女子死不放手可是有損你的威名。」謝明意故意激他,果然看到他臉色變黑、變沉。

男人盯著她的目光不帶一絲溫度,他伸手掐著她的下巴摩挲,一刻鐘之後,轉身離去。

身後,謝明意注視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這夜,因著沖著狗男人撒了一場氣,謝明意美美地睡了一個好覺,她醒來時只覺得院中的梧桐花更盛了幾分,空氣也清新了許多。

不過在起身著衣的時候,她開口喚細雲換了一套,這些天她刻意修養身體,如今算是有了輕微的成效,衣服緊了些。

「小姐,夫人和老爺都到膳廳那邊了。」細云為她鬆鬆挽了一個髮髻,按照謝明意的意思將腦後的頭髮散在肩上,看上去像是未出閣的女子打扮。

隨手撿了一隻碧玉的步搖插在頭上,謝明意步履輕快地望著正院那邊走去。

而那廂鎮北侯府,鎮北侯卻是一夜沉著臉未曾入睡,他孤身一人在正房用早膳時,滿院的下人都不敢吭聲,即使連和也低垂著頭,生怕招了侯爺的怒氣。

祁朝暉陰沉沉地用了一碗粥,森寒的鳳眸瞥向瑟瑟發抖的下人,語氣微冷,「連和,列一個單子,這府中凡是曾對夫人不敬的下人通通趕出府去。」

下人們身體一僵,都垮了肩膀。連和躬著身應是,心中卻叫苦連天,看侯爺這張冷冰冰的臉,夫人若是回不來,府中定是要被弄得天翻地覆。

不料這時,管家祁叔匆匆來報,言說老侯爺從莊子回來了,要在書房見侯爺。

祁朝暉鳳眸微眯,放下碗筷慢條斯理地擦拭雙手,知曉父親是為了他和夫人和離一事才從莊子回來。

老鎮北侯征戰沙場數十年,身體落下了不少舊傷,往日里跟著一個道人在京郊的莊子里調養生息,輕易不回侯府。

這次他得了謝太傅送去的一封信,心中大怒,一大早便回了侯府。他徑直到書房,命人喚祁朝暉過去見他,至於李氏,則是見都不見。

祁朝暉一踏入書房的門,老侯爺迎面便將謝太傅的書信丟給他,呵斥道,「你母親向來是個糊塗的人,你難道也是個蠢東西嗎?此事如何處理還要老夫來教你?」

用手撿起那封信,祁朝暉一目十行地讀完,沉了臉色,「兒子知道父親的意思,但兒子不願與夫人和離,母親做錯了事跟兒子有何干係。」

老侯爺冷眼看他,哼了一聲,「那你待如何?將此事鬧大那些狗屁的御史會盯著侯府咬,太傅府又會同意你夫人回來嗎?謝太傅僅你夫人一個女兒,他不會甘心將女兒交給你。」

「不過就是幾個御史,收拾一頓也就老實了,父親不必擔心。」祁朝暉手握大軍,於戰場上殺人如麻,他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的肅殺令人心驚。

「如今裴后誕下四皇子,朝中風雲詭譎,正是多事之秋。謝太傅是陛下的近臣,站在陛下一邊也就是站在裴后一邊。你與謝氏和離,也是將鎮北侯府於奪儲中剝離的好機會。」

「更何況,謝氏嫁給你三年,老夫看的明白你對人家也不怎麼樣。她性子敏感柔弱,經不起你長久的冷落。」老侯爺毫不顧忌祁朝暉難看的臉色,直白地將事情挑明。

當初是老侯爺看中了太傅府人口簡單清白,謝太傅又簡在帝心,才上門去為獨子求親。新婚後祁朝暉時常在外,冷落了謝氏,老侯爺心裡都是知道的。

「你母親那人欺軟怕硬又自視甚高,會鬧這麼一處不足為奇。謝氏就算回了府她們兩人也不可能和睦相處。謝氏既然已經下定決心不願和你再過日子,你就體諒一下人家受的苦。」老侯爺手上捋著鬍鬚,看著祁朝暉的眼神不善。

祁朝暉臉上冷沉如冰,盯著那封信像是要盯出個窟窿來,一字一句地道,「兒子不想和離。」

「你想不想有什麼用?如今是謝氏想與你和離,孽子,你自己做的孽自己就得認。方才,老夫已經命人將謝氏的嫁妝整理出來了,等下由管家送到謝府。」老侯爺雷厲風行,既然是鎮北侯府理虧,他就遂了謝太傅的意。

祁朝暉猛地一下抿緊了薄唇,銳利的視線射向老侯爺。

「這封和離書你簽了吧,了了此事也算是給謝氏一個補償。」老侯爺拿出一封和離書啪的一聲放在桌案上。

「你不喜她,她也惱恨你,和離便是上策。」老侯爺看了一眼他意欲噬人的神情,喝道,「強扭的瓜不甜,你何必執著一個女子?」

聞言,祁朝暉想起昨夜女子忍不住的淚水,倔強的神情,眼皮掀了掀。良久之後,他拿起毛筆,重重地寫上了自己的名字,眼底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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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朝暉:父親,是你逼著我和離的,自己丟了一雙孫子孫女,可別腆著臉湊上去。感謝在2020-07-0115:48:44~2020-07-0215:38: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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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離后前夫成了我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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