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胭脂水粉
悄然大悟了的庄卓妍愣了一會,這下她總算是徹底明白了自己目前的處境了。她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了四個字,「臨危不亂。」反正現在已經到了這裡,與其亂了自己的陣腳,倒不如安心以對。
橫豎已經到了民國。既來之,則安之。她想著,自己在百年後。不,這樣的字眼一經大腦,她就覺得想起來有點怪怪的。
什麼百年之後,怪彆扭的。反正穿越之前的那個自己,平淡的日子過得也是有些厭倦了,那樣重複無趣的生活。好不容易有了這樣中大獎一樣的機會,來到這個對自己來說,是全新的世界里,索性就好好地逗留一陣子吧。
庄卓妍想的卻是,自己這樣莫名其妙地來到民國,也一定會有機會再回去的。而現在,不如當做休假,好好在這個陌生的時代里調養會吧。
她環顧了下四周,這裡至少還不錯,沒像那些看過的小說里那樣,穿越到什麼田間農家之類,那樣自己可真的要吃苦了。可是......
她轉念一想,自己現在對目前這個「自己」的身份,還尚未明朗。眼前這個像是貼身丫環似的女孩,看起來卻還算純樸可信。之前那些個民初的小說電視,自己卻也看過一些,這些舊式宅門裡,哪一家不是內部勾心鬥角,弄得個個象是烏眼雞一樣。表面卻都還是客客氣氣的。
要是自己對這裡的情況一概不知的話,接下去估計沒幾天,就會被外人看出馬腳來。到那個時候,只怕是有家也難回了。倒不如趁著此間沒人,好好地把這個什麼「林家大院」的底細打探個究竟。對,就算是演戲也要做足全套么。
「秀鳳,聽你這麼一說,我好像略微記起了下什麼,不過,也只有這一點記憶,你可不可以再說些。關於我生病昏迷之前的事。對了,剛才我迷迷糊糊中,好象還聽到一個老年男子的聲音,說的阿寬給我帶書什麼之類的。」庄卓妍極力表現出一臉的百思不得其解的樣子。
「我好像對這個名字好熟悉,卻真的又想不起來了,這次這場大病,我就只有對你印象深些,難得這些年來。你都這樣盡心待我,我們主僕一場,也算是緣份不淺。我還以為,今生今世,再也見不到秀鳳你了。」
說到此處,庄卓妍的眼光有些有些動情,這可是她的特長之一,上大學時他們文學社裡,排演過《雷雨》的小話劇。當年的她。因為外表清麗,演出時爆發力又強,那個最為複雜的繁漪角色都是她勝任的。現在也算是能學以致用了。
庄卓妍的話,顯然感動了身邊的秀鳳。這個年輕女孩子急忙說到:「小姐,你別著急。我這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那好,謝謝你。不過,秀鳳,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庄卓妍想了下,她知道自己現在是在扮失憶,這樣的一齣戲也只好拿來蒙蒙身邊這個單純的女孩了。
要是被這個林家大宅里,那些個主事人知道了,一定會清楚的。自己這些雕蟲小技,在這些大宅院的主人們眼裡,一定會漏洞百出的。「秀鳳,你答應我。不要我今天醒來之後,記不清從前發生了些什麼事,告訴這裡的任何人,就連你說的太太,我的親媽也不行。」庄卓妍一臉認真地說到,心裡雖然有些想笑,但還是不露聲色地看著秀鳳。
「小姐,你這次真的病得不輕啊。」秀鳳的目光里滿是憐惜:「太太是過世了的老爺的填房,不是小姐你的親生母親。」
「哦,是這樣,那你快說吧,我真的記不起來了。我的頭,現在還是好痛......」看到自己的話又說出漏洞了,庄卓妍慌忙岔開了話題。
好在秀鳳天性純良,也未曾多想什麼,看得出來,她對現在庄卓越的這個「新身份」的林家小姐還是一片忠心的。
接下來,她就按著要求,一五一十地說了起來:「小姐,你不記得了么。你是林夢桐。聽老爺說過,你出生那年,宜城的桐花開得特別好。不過,小姐你親生母親,也就是原先的太太,在你五歲那年,就病故了。後來,老爺才找的現在的太太,我們林家,是整個宜城最大的胭脂水粉鋪子。前店后坊,生意好到周圍的縣鎮里,年輕姑娘們都會慕名過來。」
說到這,秀鳳的眼裡充滿了幾分得意和自豪。看得出來,對於林家大院,她是有著極深厚的感情的。
「可惜,老爺因為年前感染了風寒,醫治了好久,連洋大夫都請了,可惜也未有半點效果。上月初才離世了。小姐你也從上月起,就精神不好。後來就開始茶飯不思。病卧在床,秀鳳我都覺得,當時天都塌了一般。還好上天有眼,今天小姐你又醒過來了.......」
「秀鳳,先別說這個,我剛才問道的那個給我帶書的阿寬是誰?說話的老人又是誰,我怎麼記不起來了?」庄卓妍,不,她想。現在自己應該是民國初年,宜城這個小鎮里,最大的胭脂水粉鋪的大小姐「林夢桐」了。
「阿寬哥,小姐也不記得了么?他是羞花堂里負責採購的夥計。我們羞花堂的一切原料供應,老爺都是交給阿寬的。他和小姐你是同齡,今年也才十九歲。辦事最為穩妥細心,和小姐你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才剛那個說話的老人,是阿寬的父親。賬房陳老先生。」秀鳳耐心地說著。她的目光里充滿了憐惜。
在她看來,這個一慣待自己從不當做下人看待的林家小姐,這次真的是好不容易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好在現在一切正常,也算得上是去世的老爺在天有靈,林小姐吉人天相了。
「那阿寬他這次從上海回來,也是去採購鋪子里的原料么?」明白了些的庄卓妍,不,應該是清醒了過來的林夢桐試探著問道。從秀鳳的口裡,她才知道了原來自己林家這間胭脂水粉店鋪的大名,原來叫做「羞花堂」。
想來自己還真是和這些個胭脂水粉之類的東東有緣,來這裡之前也是做的化妝品銷售。林夢桐更相信,自己就是庄卓妍的前世了。而這個秀鳳才剛提到的「羞花堂」,今後也註定和自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了。
「小姐,你真的想起來了。阿寬哥是去上海買原料的,我們羞花堂里最出名的水粉膏,用的是當今最好的法蘭西的香料。這種香料,只有到上海才可以買到正宗的泊來貨。阿寬哥是老爺生前最信任的,從不象別家店鋪里那些有些權利的夥計一樣,吃店裡和店外的回扣油水。他就像他父親陳老先生一樣,賬目都清清白白的。所以,小姐你病下的這段時間裡,我們羞花堂里一切都還正常,只是......」
秀鳳話說到這裡,那細細的眉眼間有些緊鎖,話語也放得低了下來,好象是在怕給誰聽到一般。
而現在的林夢桐,也就是穿越成功了的庄卓妍心裡也明白了,這樣大的宅院,又是這般令人眼紅的家業。恰好主持大局的老爺又才剛病故。家裡,斷然是不會像表面看起來的一團和氣了。
「秀鳳,你有話就說吧。我現在剛剛好,羞花堂的事,也想多了解下。」林夢桐細聲說到,也不忘記打消著秀鳳的顧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