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夢馬

少數服從多數。傑西再不情願，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再說，他也沒有那個膽，獨自走回到火焰城。只能硬著頭皮，遠遠跟在叮叮他們身後。他心中算盤打得響亮，他故意落後，只要前面有任何風吹草動，馬上往回跑。他可不想去送死。

他真是想不明白，他們到底有多想不開，整個彩虹城的人都不敢去的地方，他們明知山有虎偏要往前行。他滿懷心思，其他人可不知。小飛豬特別興奮，一路不知疲倦，也不再賴在巴克的懷裡，勤快地揮著翅膀，只想馬上進入惡靈沼澤。

且不說傳說是否真實，看小飛豬那麼篤定，八九不離十。除了它，叮叮也同樣的興奮。他到這個世界之後，以前不敢想象的事，幾乎都碰上了。那它口中的惡龍，也許就真的存在。一想到自己馬上要成為屠龍英雄，他感覺全身血液在沸騰，汗水更加歡快地往外冒。

他們一路走，也不知到底走了多久。只感覺天越走越黑，霧越走越大，直到他們明明離得如此近，卻差點看不到對方之後，才發現一切不尋常。

雖說彩虹城的天空永遠的灰色，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烏雲壓頂。叮叮渾身散發著汗臭味兒，來到這兒之後，汗腺馬上緊縮，寒毛直豎，後背發寒。總感覺暗處有東西在盯著他們，只等待機會，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轉過身，想對噹噹他們說要當心時，眼前的景象驟然轉換。他身上暖洋洋的，正躺在自己的房間里。房間里的一切都無比熟悉。他去年參加學校田徑運動會拿下的獎狀，貼在房間正中間，旁邊還有他一張神氣的照片。床頭，整整齊齊擺放著他喜歡的汽車模型。還有那書柜上，放著他天天背去上學的書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時，房間門開了。媽媽從門外走進來，一臉慈愛，見他醒來，笑開了顏。「兒子，快起床，媽媽包了一桌餃子，起來嘗嘗，有你最愛吃的玉米肉餡餃。」

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走進來的媽媽。眼淚不受控制，奪眶而出。不過離開幾天，他感覺人生已經過了好幾年。媽媽熟悉的味道，讓他內心無比感動。媽媽溫暖的話，讓他心中暖哄哄的。他這一刻只想撲進媽媽的懷中，狠狠哭上一場。

「怎麼了？瞧瞧，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哭鼻子？」

「媽媽，今天星期幾了？」

「這孩子，今天是星期天，怎麼睡糊塗了？」

星期天？難道他已經離開七天了？算算時間，對不上啊。他到這個世界，算算時間，超不過五天。他心中突然覺得怪異。雖然這裡日夜不分，白天夜晚差不多，但時間的概念，他還是有的。難道彩虹城裡的時間，並不是像他原來世界里的來計算？

「媽媽，爸爸還在怪我嗎？」他再問。

「傻孩子，你爸爸他怎麼會怪你呢？快起來，別再賴床了。」媽媽笑著走了出去，並無異樣。

他實在是摸不著頭腦。爸爸生那麼大的氣，怎麼可能說消便消？媽媽口中的人，真的是他的爸爸嗎？難道在彩虹城的一切，全都是他在做夢？不對，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兒。但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又說不出哪兒不對。

他掀開被子。想起那天是爸爸進的房間，媽媽並沒有進房間。對了，平時總是爸爸來催他起床的，這次怎麼是媽媽過來呢？他越想心中越不安。

他不斷回想著在彩虹城的事，那些發生過的事，在他的腦海中越來越清晰。他不相信，那一切全都是夢。他正想拉開門，出去看個究竟。耳邊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叮叮，快醒醒！別相信她的話，快醒來。一切都是假的，是幻境！別中計，快醒過來！」

這聲音是……沒錯，是小飛豬布魯。它在叫他。那他到底在哪裡？為什麼會這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突然臉上透來一陣涼意，緊接著一股尿騷味兒沖鼻而來。

這味道，實在讓人難以忍受。他抹了把臉，猛地睜開雙眼。一道水柱從白胖圓滾的身子里噴射而出，當頭灌澆而下。味道是鹹的。鹹的，尿？他奶奶的，真的是尿。

「要死了，你這該死的小肥豬！不想變燒豬的話，你就給我停下！」叮叮急得跳腳。他寧願在夢裡不醒來，也不願被小飛豬的尿給淋醒。

它咧開嘴，搖搖尾巴，不再理他。轉移陣地，朝巴克飛去。故技重施，尿完一個又一個，直到大家都從夢境中醒來。

最慘的那個，不是叮叮，而是傑西。其他人尿兩下，人就醒了。而他呢，小飛豬都撒完一整泡尿，他人還是沒有醒來。它沒辦法，只好揚起後腿，來來回回在他的臉上啪啪啪連踢幾下。本就黑得像塊炭的臉，此刻高高腫起，像個又大又圓的黑包子。

叮叮看在眼裡，想笑，但再想想身上那股尿味兒，又恨不得將小飛豬就地正法，讓它變成一隻被烤得焦黑的燒豬。噹噹嗅了嗅衣服，皺起了眉頭。女孩子愛乾淨，誰也難以忍受身上的這股味道。

這裡水源緊缺，一時半刻也找不著水源。她嘴唇乾裂，渴得要死。但帶在身上的水只有那麼一丁點兒，除非萬不得已，她不想拿出來。可現在身上的那股味兒，真想將水全部用來洗臉。這隻小肥豬，膽兒也太肥了。什麼辦法不好使，非要使尿。

「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不然，我可不敢保證手中的劍不會在你身上落下來。」噹噹盯著小飛豬，讓它無處可遁。

「哼，好心沒好報，好心被人當成驢肝肺。要不是我，你們剛才早就在夢境里迷失了。你們倒是說說，剛才都看見了什麼？」

叮叮不說話，噹噹移開了眼光。巴克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而傑西，這會兒才悠悠轉醒。

「噝！怎麼回事，我臉怎麼了？」

「沒事，你的臉剛才被驢踢了一下，現在沒事了！」小飛豬答得飛快。

「驢？哪來的驢？可，可怎麼還有一味尿味兒？」傑西吸吸鼻子，小眼睛里透出懷疑。

「別管這麼多，你剛才夢到什麼了？」

「我，嘿嘿！」傑西搔搔頭髮。「我夢到好多好多黃金，我躺在金山上捨不得下來！」

原來如此！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財迷掉進了黃金里，難怪這麼久都醒不過來。

「別打岔，剛才是怎麼回事？」噹噹緊追不捨，不讓小飛豬矇混過關。

「乖乖，剛才你們都被夢馬所迷惑，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醒不過來了。」

「夢馬？」

「沒聽說過！」

「你保證沒騙我們？」

所有人都不相信小飛豬的說辭。齊刷刷幾道目光，全都釘在它的身上。眼中的不相信，傷透了小飛豬的心。它哼的一聲，不再理會身後幾個愚蠢的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