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不知好歹

聯想到面前男人的身份，霍念卿卻是心中一動。莫非這位三皇子，並非是為了幫她，而只是想要藉此事來要挾霍丞相，以達到他自己的目的？

除此之外，霍念卿想不到別的緣由。

想到這一點，霍念卿一顆心，頓時定了定。

霍丞相也只當這三皇子另有所圖，遂道：「三皇子請放心，虎毒尚且不食子，下官又怎麼會忍心傷害自己的親生女兒呢？三皇子切莫聽信了旁人的無稽之談……」

語聲一頓：「況且，一直以來，下官對聖上，對我大楚，皆是忠心耿耿，下官更是敬重朱將軍的為人，否則也不會答應將女兒嫁給朱公子，下官之心，日月可鑒……」

他一邊狗腿的表達著自己的忠心，一邊覷著眼前三皇子的反應，繼而道：「下官知殿下一向與朱將軍交好，如今霍家與將軍府聯姻，三皇子自然也便是我相府的通家之好……日後三皇子若是有什麼用得著下官的地方，儘管開口，下官定會鞍前馬後，助三皇子一臂之力……」

聽他說出這番話，蕭雲琅神色似動了動，本就漆黑如墨的一雙眼睛此刻更是染了夜色一般，越發深不見底。

明耳人都聽得出來，那霍丞相方才的一番話，雖然沒有明說，但話里話外、明裡暗裡卻是在告訴三皇子，不要因為此事失了他這一有力臂膀。

蕭雲琅自然也聽得出來。

「有丞相這番話，本王也就放心了……」

蕭雲琅道，語聲低沉緩和，似是認可了霍丞相方才的一番說辭，頓了頓，男人的目光卻似不經意的掃過一旁的霍念卿，道：「不過，雖然本王知曉丞相的忠心，外邊的人卻不知道……所以，為著丞相的聲名著想，不如讓二小姐到本王府上休養療傷，以免落人口舌……丞相覺得如何？」

他要把她帶到他府上療傷？

霍念卿不是不震驚的。饒是她一向自詡聰慧，此刻也有些鬧不清眼前這位三皇子究竟在打什麼主意了。

難不成是打算把她當成威脅霍丞相的棋子？

這樣一想，倒似乎說得通了。

霍丞相也是如此認為。他雖然一向不喜自己這個一無是處的二女兒，否則先前也不會任由何氏拿她代替霍初柳嫁給那將軍府的傻兒子，但暗地裡不喜是一回事，擺在明面上卻不能顯露出來，否則到時被言官一參，他如何在朝堂之上立足？

眼下這三皇子看來是打算將他這二女兒捏在手中，當成拿捏他的一顆棋子，他自然是不能答應的，只是卻一時之間想不到拒絕的借口。

霍念卿瞧出他的心思，心念電轉之間，已有決斷。

「多謝三皇子的美意……」

自角落裡走出來，霍念卿向著面前的男子微微福了一禮，卻是拒絕道：「只是臣女尚待字閨中，實不宜去王爺府上叨擾，而且父親對我很好，殿下的那些聽聞，根本是無中生有之事……」

頓了頓：「況且，朱家馬上就要迎娶臣女的姐姐了，朱霍兩家早已化干戈為玉帛，所以，相府不會像三皇子擔心的那樣，會對臣女處之而後快……」

她的確是不想去王府的。

一來她不清楚這位三皇子究竟有什麼目的，不想受制於人。

二來也是因為她必須留在相府，才能為嬤嬤治病——孔嬤嬤本就病重，如今又被毒打，已是奄奄一息，她決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相府。

蕭雲琅聽著她三言兩語之間，便把自己不能去王府的理由擺了出來，一條一條，還儘是不能反駁，倒真是有理有據。

男人突然覺得多此一舉的自己有些可笑。

「不知好歹。」

眸光淡淡覷著面前的女子，蕭雲琅輕聲道了一句。

男人此刻微微掀起眼帘、睨向她的視線，和那輕描淡寫般的「不知好歹」四個字，就像是一把小鉤子，突然在霍念卿的心底勾了勾，叫她不受控制的心頭一跳。

還未等她理出個所以然來，卻見面前的男人已移開了視線，彷彿方才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既然如此，本王也無謂強人所難，告辭。」

漫不經心般丟下這樣一句話，蕭雲琅便不再多留，離開了相府。

直到看不到那三皇子的身影了，霍丞相方自恭送他離開時姿態中站直了身子。瞥見一旁的霍念卿，雖然那三皇子臨走前罵了她不知好歹，但這一次霍丞相卻顯然對自己這個平時囂張跋扈慣了的女兒的表現十分滿意。

「你做得很好。」

霍丞相難得的誇獎道。

「這都是女兒應該做的。」

霍念卿道，隨即趁熱打鐵：「只是，還要請父親讓大夫趕快用上等的藥材，治好女兒身上的傷，免得傳出去，旁人說三道四，影響相府的聲譽。」

霍丞相點了點頭，深以為然：「沒錯。」

「去請陳大夫來……」

霍丞相吩咐一旁的家丁：「告訴他，務必儘快治好二小姐的傷，需要什麼藥材，儘管從庫房裡支取。」

「老爺……」

旁邊的何氏卻是越聽越急：「要不是這臭丫頭莫名其妙的從花轎里跑了，將軍府又怎麼會找上門來？咱們的柳兒，也就不必嫁給那個傻子了……」

一句話未說完，就在霍丞相的怒目相向中噤了聲。

「你還敢說？」

霍丞相道：「若不是你當初想出來的餿主意，讓卿兒代替柳兒嫁到將軍府，又怎麼會有今日之事？本相又何必在三皇子面前如此做小伏低，任他欺辱？」

何氏一向受寵慣了，不料有朝一日竟被他當著眾目睽睽之下如此呵斥，臉上自然掛不住，卻又不敢反駁，生生閉了嘴。

霍念卿卻是暗暗鬆了口氣。她之所以要大夫要葯，並不是為了自己的傷勢，而是打算藉此為孔嬤嬤治病罷了，畢竟，眼下她還不想，也不能暴露自己的醫術。

而另一邊，朱夫人也很快派人送來了新算好的良辰吉日，霍初柳與那朱公子的婚期，定在了三月之後。

聽得自己果真要嫁給將軍府的那個傻子了，而且連婚期都定了下來，霍初柳一下子失魂落魄，跌坐在椅子上，旋即反應過來，卻是一片氣急敗壞——

「我不嫁……我絕不會嫁給一個傻子的……」

屋子裡，霍初柳瘋狂砸著自己能看到的所有東西，目眥欲裂，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