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7章 計劃

天賜四年八月，閔悅帶領第一師和兩萬粟特人，從大漠州返回交河城。至此西北地區再無獨立的粟特部落。而洛陽五百粟特族人，依然被扣在洛陽城中，他們從事繁重的體力勞動。陳牧連續三次上表請求釋放五百粟特人，都未能獲得朝廷通過。朝廷的答覆是，西門家族正在大規模翻新家宅，需要這些勞力繼續留在洛陽。

如此敷衍的回復，讓陳牧十分不滿。

這半年來，陳牧的各種經濟刺激計劃也未能獲得明顯效果，因為唐氏門閥對來往敦煌的商人增加了重稅。唐氏門閥遏制陳牧發展的意圖已不再有任何掩飾。敦煌城各大工廠的倉庫都擠壓許多貨物。

貨物無法銷售到中原地區，敦煌的經濟就會崩潰。諸工廠必然無法存活。大量失業人員，必然增加**矛盾。

有錢的時候，很多問題可以用錢化解。如果錢沒了，那些問題都會變得尖銳起來。

而此時陳牧又接到了皇帝的信，信中皇帝表示十分無奈。他訴苦說，自己無法掌控大局，時常受三大門閥掣肘。知道王兄處境不佳，希望王兄再接再厲熬過這陣。朕會在朝廷上位皇兄斡旋，盡量爭取利益。

「這裡就是一潭死水，根本發展不起來了。我還是決定離開。香兒，你願意跟我走嗎？」

含香咬了咬嘴唇，沒有立刻答覆。

按照陳牧的脾氣，別人猶豫，便不會再問第二次。可含香是自己的夫人，不能與「別人」相提並論，於是他又道：

「留在這裡，我們不會有好結果的。我一直認為這是一個陷阱，是三大門閥合作的大陷阱。我們發展得不好，就會被西域各國所滅；如果我們發展得好，也會被門閥遏制。皇室希望我做大做強，呼應洛陽，這只是太后和皇帝的一廂情願。拉蒂夫終究會統一七國聯盟，那時他手下擁兵十數萬。我們如何與之對抗？雖然到那時朝廷會派兵來，可是打完之後，又會恢復到以前的樣子。周而復始，無休不止。」

含香點了點頭。

陳牧欣慰地笑了笑。

雖然天賜皇帝很努力，可陳牧對梁朝依然大失所望，去江南經商的願望變得越發強烈起來。為了能去江南，陳牧早早開始計劃，並付諸行動。他派遣王統局高手尋找幾條安全道路，可無論是哪條道，都要通過河西走廊和隴右地區。

對此，含香倒不是很擔心，因為唐氏門閥缺錢，只要搞定唐氏門閥，自己就能順利通過，而不需要再看皇帝臉色。可陳牧卻不這樣認為，他有一種擔心，如果自己放棄牧王身份，唐氏門閥一定會趁機很撈一把。把陳牧的一切都據為己有。到時候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都被唐氏門閥撿了現成。

「牧王，替身已經為您找好了。我們給他裝扮上，除非與您熟悉的人，否則根本看不出來。如果是遠距離觀看，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只有我的替身嗎？」

「王妃的替身、小環的替身、鍾離姑娘的替身都找到了。」

「好，我知道了。」

陳牧並不打算帶太多人，除了含香，在女眷當中，只徵求了小環和鍾離香的意見。小環一向都是很快答應。鍾離香則是臉上毫無變化地答應了。最後陳牧陳牧去徵求瘸子和張邯的意見。

陳牧來到瘸子家，把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

瘸子眉頭緊鎖：「即便你們弄了替身，我看也不是很容易通過。如今你身邊有很多洛陽耳目，你們的一舉一動，其實他們都一清二楚。你放棄牧王的位置，一定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孟氏和西門氏當然希望你能離開，這樣相當於削弱了皇室的力量。太后和皇帝卻會因此而感到不安。而唐氏則是最糾結的一個。你留在西域，唐氏就不用為西域的事操心。可你留在這裡做大做強，又是對他的一種威脅。」

陳牧點了點頭。

瘸子繼續道：「你有軍權的時候，三大門閥會給你三分薄面。可當你放棄軍權的時候，那些面子就蕩然無存。正如你所說，唐氏很窮。這就好比一戶人家，窮到一定程度的時候，這個家的男人就有可能出去幹壞事。正所謂窮**計，也是如此。更何況他們完全擁有這個幹壞事的實力。而你又失去了防禦的能力。懷璧其罪，錢多了卻守不住，也是罪。」

陳牧道：「現在的梁朝體制內耗太嚴重，軍隊布置各藏禍心，軍力無法保持長時間輻射到西域地區。三大門閥也不希望看到我成為第四大軍閥。我繼續留在西域，如同玩偶任人擺布。我想離開敦煌，絕不是一時衝動。另外我也不打算帶著錢一起走。那簡直就是找死。我會讓替身帶著錢，大搖大擺地走，而我和含香他們喬裝城商人、僕人。我化名趙陽，帶著馬隊和布匹，已經造好通關文牒，也帶了足夠的盤纏，半路上打點官員土匪，另外我還帶上幾十名高手一路隨行，我相信能夠矇混過關。現在我最大的擔心不是路過河西走廊，反而是渡江。我聽說沿江把控嚴格。即便是商人也未必允許通過。每幾年江兩岸才允許通商一次，而且商人渡江之前還要在官府造冊，並質押物品，防止商人攜款離境。」

瘸子道：「在洛陽做生意不行嗎？」

「別人可以，我不可以。我不想再與政*有任何瓜葛。政*就是風暴，順風時，確實能帶來巨大利益，可突然逆風，就會讓你粉身碎骨。根本不受個人控制。我不想要那樣的生活。」

瘸子點了點頭：「樹欲靜而風不止，你身份特殊，早已身不由己。既然你決心離開，我也不攔著你，反而還要幫你。畢竟你還是我的女婿呀。你走以後，我會暫時控制敦煌。隨後我也要離開。」

「你去哪？」

「我的事你就不必管了。」

「我覺得你騙了我。你根本不是什麼孟氏繼承人。這其中到底有什麼秘密，到現在你還不能告訴我嗎？」

「如果我死了，我想含香會告訴你的。」

「霍子珍呢，是讓我帶走，還是給你留下？」

「我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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