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嗜血大魔王
「我錯了！」
昭九一聽小命不保，魂兒都快嚇沒了，趕緊說，「殿下，我是撒謊了，其實我什麼都看見了！」
瑜方已經在哭了，昭九這樣跟寧王說話，今日定是沒命了。
李允鳳眸輕移，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語氣依舊冷漠無情：「既然都看見了，就拉出去砍了吧。」
我尼瑪……
昭九在心裡瘋狂默念文明人不說髒話，急忙又對李允說：「我看見殿下救了我，讓我免於張太醫毫無理由的責罰，如果殿下現在要殺了我，那我也只能以死報答殿下！」
說完昭九還朝李允重重地磕了一個頭。
風動葉落，院子里都只是沉默。片刻，李允突然嗤笑一聲：「有點兒意思。」
昭九懸在心上的大石頭猛然落地。
還好她提前看了小說，知道李允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設，越是怕死的人在他面前，李允只會讓他們死得更快，而聰明機靈的人，才會得到李允的青睞。
而果然，李允的目光輕點昭九，對手下的人說：「留著他。」轉而又是毫無所謂的語氣，「其餘三人，都拉出去砍了吧。」
兩個小太監開始瘋狂求饒，瑜方整個人都嚇軟了，把頭埋在地上，根本就沒有力氣起來，更沒力氣求饒。
李允的侍衛要上前拿人，昭九急急地看了眼瑜方，連忙向李允求情：「求殿下也饒了瑜方吧，您也救了他的呀。」
李允漠然道：「可是他撒謊了，本王最恨滿口謊言之人。」
昭九試圖著辯解：「瑜方沒有撒謊，他從您來了之後連眼皮子都沒敢抬起來一下，他是真的什麼都沒看見！」
「大膽，竟敢衝撞寧王殿下！」
一旁的侍衛喝斥一聲，昭九慫慫地將頭低下去，但仍舊用弱弱的聲音說：「寧王殿下心懷慈悲，既然救了我們，還寬恕了我，也請您饒恕瑜方吧。」
她這話一出，院子里頓時又陷入了一陣沉默，幾乎是所有人都用驚詫的目光偷偷地瞥她。
李允突然翻身下馬，一腳蹬在昭九的肩頭。昭九一下子翻坐在地，臉上閃過害怕的神色，但立馬又克制住，眼中氤氳著迷茫的霧氣。
李允彎腰揪住她的衣領，像是拎一隻小貓兒似地輕易地就將她拎了起來，眯著一雙鳳眸似笑非笑地盯著她：「本王沒有聽錯，你說本王心懷慈悲？」
這皇城裡誰不知道李允仗著戰功赫赫深受皇帝寵愛而罔顧法紀，肆意妄為，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王？
雖然皇城裡對李允的彩虹屁千千萬，但誰都不敢吹他一句心善，也就昭九誇他心懷慈悲了，還眼眸清澈，神情天真，看起來就像是出自真心的單純誇讚。
「是。」昭九面不改色，聲音卻依舊柔弱，「您若不是心懷慈悲，也不會救我們了。」
李允薄唇輕揚，勾勒出一道極淺的笑，然後將她一把推開。昭九猝不及防，連連後退幾步才站穩了身子，而李允已經重新翻身上馬，正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底的那抹戲謔始終未散，令人捉摸不透他此時是心悅還是慍怒。
「你這身裝扮也不像宮裡的太監，你叫什麼？」
昭九連忙跪地回答：「小人名叫昭九，是御馬監里的馬倌。」
「馬倌？」李允戲謔一笑，「既然是個男人，怎麼學得宮裡的閹人一般娘娘腔調？還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像個女人。」
頓時，侍衛們鬨笑起來，滿是嘲諷。
昭九默默地想我本來就是個女人，但嘴上也不敢說話，臉上也沒表現出更多的神情，只是愣怔獃滯。
李允似乎是覺得像昭九這樣的人也沒什麼用，活著跟死了也差不多，所以他也沒必要耗費人力去殺這樣一個廢物，於是就將幾個人扔在原地，駕著馬揚長而去。
昭九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去將瑜方扶起來。
「昭九，我以為我們今天會死在這裡了！」瑜方望著昭九，眼裡都是涌動的淚水。
昭九鬆了口氣，一邊用袖子給瑜方擦眼淚一邊說：「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以後我們再也不要進宮來了，我們就一輩子呆在馬廄里吧。」
瑜方點點頭，兩個人剛要走，他突然又想起什麼，對昭九說：「可是，你的病還沒有看呢……」
昭九神色飄忽，然後指了指地上躺著的張太醫，故意嚇唬地說：「還看病呢？太醫都變成這樣了。」
想起剛剛李允對付張太醫的情形，瑜方還有些后怕，但仍然擔憂地看著昭九：「可能張太醫得罪了寧王殿下所以才落得如此下場……太醫院裡還有別的太醫，我們還可以去找別的太醫給你瞧瞧。」
昭九不想跟這傻小子再在此糾纏，她心裡總有一股不祥的預感，總覺得多呆一會兒就可能會遇上新的禍事，於是搖搖頭，小聲道：「瑜方，其實我生病都是裝的。具體原因我回去再跟你解釋。」
「裝的？」瑜方驀地瞪大雙眼，「昭九，你為什麼要騙我們？
不是說了回去再解釋的嗎！
昭九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不想再管這傻小子。
瑜方卻跑上前攔住她，皺著眉頭說：「昭九，你是不是害怕去看太醫所以騙我的呀？你從小就是這樣，身體不舒服都躲著我，每次都是師傅把你送去紅姑姑那裡，讓紅姑姑哄著你吃藥。既然你今天跟我出來了，那我就必須要帶你看好了才能回去。」
昭九心想那哪裡是生病啊，女孩子家的來了月事肚子疼，怎麼可能讓你一個男孩知道！
「瑜方，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是裝的。」
「那好，你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裝病？」
「我……」
「皇後娘娘駕到——」
昭九彷彿一隻受驚的小鹿，回頭看著那一大群步履匆匆的宮女太監，還有那頂精巧的鸞轎，心頓時又涼了半截。
媽的，她就知道會這樣！
昭九在心裡直罵瑜方這個傻子，但是此刻的表情已經有些生無可戀了。
皇后的人立刻去查看張太醫的情況，而之前跟著張太醫的兩個小太監也立刻跪下來稟告情況。
當皇后聽說是李允駕著馬把張太醫踢了個半死之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這皇城裡誰不知道張太醫最近是皇後跟前的紅人，李允這樣對待張太醫，那就是打了她的臉！
張太醫命硬，還留著一口氣，皇后趕緊叫人把他抬進太醫院裡去醫治了。轉而視線一掃，又落在昭九和瑜方兩個人的身上，冷厲地開口問：「你們是哪個宮裡的？」
瑜方趕緊回答：「啟稟皇後娘娘，我們是御馬監的馬倌。」
皇后又問：「你二人可是看見寧王來了？」
昭九飛快地碰了一下瑜方的胳膊，想讓他撇清關係，然而瑜方已經老實地回答了：「是。」
昭九在心裡哀嘆一聲，默默地把「完了」和「豬隊友」兩個詞分別打在自己和瑜方的腦門中央。
果然皇后冷冷地哼笑一聲，就命令道：「把這二人帶回我宮中，張太醫此事本宮要好好地問一問。」
皇后是太子的養母，也是當年陷害李允母妃安貴妃入冷宮的罪魁禍首。而張太醫又是皇後身邊的人，李允可能是查到了什麼蛛絲馬跡，所以才跑到太醫院裡直接報復張太醫。
可是這關她什麼事啊，她穿的是個炮灰又不是主角，主角們為了權力地位明爭暗鬥，乾脆約個地方打上一架啊，誰贏了誰是老大，老是牽扯她幹什麼呢……
昭九跪在地上默默嘆氣。
此時，皇後宮殿的大門已經關上，皇后儀態端莊地坐在高位上，語氣里卻不自覺地帶了一絲心煩：「說說吧，當時發生了何事？」
老實人瑜方就一五一十地說了：「回稟皇後娘娘，當時我二人不小心衝撞了張太醫，張太醫正要懲罰我們，寧王殿下突然就帶著人過來了，什麼也沒說地就將張太醫踢翻在地，還要將我們幾人處死。」
昭九暗鬆了一口氣，還好瑜方沒說什麼傻話，否則讓皇后誤以為他們倆是寧王的人，皇后是絕對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的。
皇后聽完緊緊地擰起眉頭，陷入了一陣深思，而跟著張太醫的其中一個小太監立刻又直起身子，壞心眼地告狀：「啟稟皇後娘娘，寧王只是想處死我們幾個，並沒有想處死他。」
「嗯？」
皇后的目光又移到昭九身上，昭九渾身一顫，氣得想當場把這個小太監掐死。
好歹她也算是救了所有人，這個小太監居然恩將仇報！
但皇后審視懷疑的目光已經看向她了，昭九隻好抬起天真懵懂的一張臉，語氣誠懇地回答：「回稟皇後娘娘，其實寧王並非是不想處死我一人，張太醫和兩位公公都是娘娘您的人，寧王怎敢隨意處置，我不過是好運沾了娘娘的光，所以小命才得以保全。」
那小太監見昭九一本正經地說謊還不帶臉紅的，於是又向皇后說：「皇後娘娘，這小馬倌狡猾得很，方才他對寧王也是這般伶牙俐齒的，您切莫聽信了他的謊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