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吃好了飯，大家今天的心情更好，似乎就因為費棟的幾句話，就因為一顆被夾的亂七八糟的荷包蛋，總之即便是到了下午幹活兒的時候，孫紅的心情還是格外地愉悅的。

兒子曉得疼人了，這簡直是天底下最可人的孩子了，所以雖然她生的少，可一個孝順孩子絕對強的過他們十個八個的不孝子了。

孫紅並沒有仔細地去思索兒子改變的原因，反正他懂事了，自己就高興的。

同樣高興的還有孫小米，她倒是沒想太多，但是因為吃到了久違的雞蛋，心中甭提有多高興了。

雞蛋真好吃啊，如果以後將來能每天吃到的話，那該多好？

雖然曉得是奢望，不過心裡頭想想也不犯法的。

孫小米下午幹活兒的時候同樣也是精神抖擻，一大背簍的豬草，壓的她肩膀生疼生疼的，小腰板兒根本就直不起來。

大滴大滴的汗水掉下來，落在了地上，從臉上滑下來，即便是這樣的生活，她還是充滿了期待的。

孫小米的這種期待費棟是不知道的，這會兒的他正在家裡閑著發獃，因為真的沒事兒干，他已經盡量地在幫著家裡幹活兒了，然而作為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做的並不多。

費棟並不是真的就只有六歲，作為一個流浪者，他最羨慕的就是這種其樂融融的家庭生活，做夢都想要有一個自己的家，即便是和一隻狗，一隻貓組成的家也可以啊！

然而，即便是那樣的想法，都是奢望。

所以他成為了一個體驗生活的流浪者，幫著曾經有過諸多遺憾或者做錯事兒的人來彌補遺憾，改正錯誤。

雖然不知道這樣的事情到底有多少的意義值得他們付出了靈魂的代價，但是費棟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熟悉了規則之後，他就成為了六歲的費棟。

這個人的人生其實挺狗血的就對了。

孫小米雖然是費棟的童養媳，但是他本人並不知情，因為孫紅打的就是之前的主意，為了自己的兒子，當然可以犧牲她用小米換來的孫小米，如果不是自己的話，孫小米別說是能吃飽穿暖，過上現在的好日子了，指不定現在成什麼樣兒了呢，所以孫紅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孫紅一邊兒瞞著兒子，另一邊兒對著孫小米洗腦，總之一切都要以費棟為先，好好兒地照顧他。

孫小米本來對著自己的身世也是一清二楚的，對著孫家也是感激加上依賴的，也沒有要離開孫家的意思。

這樣十多年過去了，長大了的費棟對於慢慢變漂亮的孫小米生出了些許的心思來，這個時候曉得了孫小米是他的童養媳，喜出望外。

孫紅這個當媽媽的自然是以兒子的意志為要的，沒有領證，沒有酒席，孫小米被孫紅推到了費棟的房間里，費棟也沒有拒絕，畢竟孫小米是他的童養媳。

不過可惜的是，這事兒狗血的地方就在於，費棟離開了鄉村，出去城市上大學去了。

見識了城市的風光之後，再回來看看孫小米，簡直是恥辱了。

費棟也不是個蠢的，在新的學校，有了新的戀情，決定留在城市，兩個人一起打拚個未來。

為了給兒子湊個首付，孫紅就將主意放在了孫小米的身上，渾然忘記了十多年前，她將孫小米推到兒子房間的事情了。

窮人是沒有脊梁骨的，她甚至慶幸沒有人知道之前的事情，不然的話影響了兒子前程的。

在媒婆的介紹下，孫紅選了個最有錢的，縣城的暴發戶，之前是個窮光棍兒，靠著挖礦發家致富了，現在可算是有條件找個好看的婆娘了。

雖然農村的雨打風吹，並沒有讓孫小米的容貌失色。

所以孫小米忍著難堪，尷尬地出嫁了。

從新婚夜就出事兒。

二十萬高價買來的媳婦兒是個破鞋，他能不生氣么？

從這天開始，孫小米過的就是凌虐的生活，毫無尊嚴的那種，甚至是被暴發戶領出去陪酒，□□的。

當然，他也沒有想過要離婚，畢竟自己花錢買來的，離了不是便宜她了？

這麼三五年的光景過去，在城市站穩了腳跟的費棟接走了自己的父母，從此很少回來了。

他有嬌妻愛子，有和善的父母，有能讓自己受到上司重視的工作，簡直是人生贏家，楷模的劇本。

偶爾地他也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起孫小米來，不過很快地就會忘掉了，畢竟她嫁的也不錯，日子過的應該也好的，甚至是單方面地和費家不聯繫了。

孫紅經常嘴上罵的是她沒良心的，明明自己救了她一命，給她養大，現在又嫁到了那樣的人家去享福了，可是她呢？

一個電話都沒有的，這不是沒有良心是什麼？

當然，費家上下都是這麼認為的，直到某一天，費棟接到了警察的電話。

孫小米殺人碎屍了。

這是個很震撼的消息，他們對於孫小米的認知還停留在孫紅一復一日的謾罵中，覺得她就是個忘恩負義之人，現在怎麼突然就成了殺人犯了呢？

費棟作為家中的大男人，當然要出面去處理這事兒了，他回到了縣城，見到了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孫小米。

瘦的一把骨頭，滿臉的皺紋和白髮，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個三十多的女人啊，怎麼會是這樣？

如果他不是和孫小米一起長大的話，絕對認不出來的，這明明就是個六七十的老嫗啊。

警察對於孫小米的觀感很複雜，對著費棟解釋了原因！

費棟曉得了孫小米的處境之後，臉色青紫，煞是難看。

雖然十多年過去了，可是對於那天的事情他不是沒有記憶的。

他曾經在動情的時候也對著孫小米許諾過的，

「我一定會娶你的，讓你風風光光地做最漂亮的新娘子的！」

話言猶在耳，可現在呢？

「……長期的家暴，性侵，總之她的情況不是很好，罪過她都認了，就算是法院這邊兒不判，依著她的身體狀況，也撐不下去的……」

孫小米是住在醫院搶救的，眼神獃滯，一動不動，如果沒有這麼多監控的儀器，如果沒有微弱的那點兒起伏，他都以為這是個死人了！

費棟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麼走出醫院的，只覺得腳步沉重的厲害。

很多的事情真相都掩埋在了時光中，沒有人知道孫小米為什麼會經歷這些，到底還經歷了什麼，總之當天晚上，費棟站在病房的門口，淚如雨下。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他真的不想的。

年輕人的情感來的快，去的也快，從不曾想過，到底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孫小米沒有撐過當天，當天夜裡，住在醫院附近小旅館的他接到了警方的電話，孫小米去世了。

費家和暴發戶的家屬因為賠償問題糾纏了好幾年，官司一直在拖延，所以孫小米的一直都沒有安葬，遺體一直存在殯儀館。

當然，這已經不是費棟能做主的了，而是孫紅出面了。

雙方之間幾乎要打出狗腦子了，都覺得彼此才是受害者，對方要給自己足夠的賠償才行。

費棟逼著自己不去想孫紅的事情，可是他做不到，他覺得因為自己造成了今天這樣的惡果的。

因為雙方的爭執，早些年的事情當然抖摟出來了。

「……一個破鞋，你們玩兒膩了，賣到我們家，二十萬，就算是黃花大閨女也不值二十萬啊，你們倒好，一個破鞋，不曉得伺候了你們多久，靠著賣了她的錢給兒子買房子，結婚娶媳婦兒，也不嫌害臊的！」

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的，所以最後雖然調停了，可是費家的生活也毀的差不多了。

費棟的妻子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一個家庭，她覺得可怕，選擇了離婚。

費棟沒有挽留，放了妻子帶著孩子離開，自己凈身出戶，辭職離開了自己打拚了十多年的城市，帶著父母回到了老家。

這裡倒還算是平靜，因為年輕人都離開了，只有上了年齡的老人們在，當然還有那些留守兒童。

費棟留在了這裡，漸漸地毛病出來了，大家都說這是費家的報應，所以費棟瘋了。孫紅兩口子賣了家裡所有值錢的東西，帶著兒子四處求醫去了。

費棟最後清醒的一次是他爸沒了，他媽哭的撕心裂肺的傷悲驚醒了他，但是那個時候的他們已經無力還鄉，在城市車水馬龍的街頭乞討……

原主的心愿：娶了孫小米，給她一個幸福的人生，讓父母安度晚年。

現在的費棟覺得這並不難，雖然需要自己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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