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縣城有且僅有的幾個好玩有趣的地方這幾個月來大學生逛的也是差不多了，好容易個休息天，他當然是選擇了在宿舍睡大覺了。

雖然這樣躺的時間久了也是挺累的，而且覺得人的骨頭都僵了，可不得不說，這種干躺著，什麼都不用乾的感覺還是挺好的。

好容易掙扎著斜靠起來，因為太懶的關係，他甚至都不願意爬起來換個姿態，可見人能懶到什麼程度了。

舒服哈！

這樣斜靠著，太陽也不是太猛，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他喝了一口稍微有些發苦的涼茶，手裡捧著自己好容易從大城市的同學那兒借來的詩集，覺得人生的意義也就是這樣了吧！

所以在聽見敲門時，他是超級不情願的。

這大休息天的還跑來打擾別人，真的是讓人說點兒什麼好呢？

不過他雖然有點兒小意見，態度上稍微有點兒散漫，仍舊起身下床給人開門去了。

見到費建德帶著個眼珠子滴溜溜轉，看著就機敏的孩子時，他的確是很驚訝的。

「費師傅？你們這是？」

費建德硬著頭皮道明了來意，

「您幫我測測這孩子是不是塊兒讀書的料，如果資質好的話，我打算送他去縣六小念，如果不成的話，就去林場小學好了。」

費建德既然是有求人家，自然不會藏著掖著，很是直接了當地道。

這倒的確是大事兒，大學生也不拿腔捏調，問起了費棟的具體情況。

「……嗯，這孩子怎麼說呢，沒正經上過學，可是一百以內的加減法很厲害，也認識很多的漢字，都是聽了小學的孩子讀過的，只要你教他一遍，他就能記住，不過不會寫字。」

費建德這話聽著跟吹牛似的，雖然大學生樂意幫忙，可真不高興有人撒謊啊。

不過他畢竟是大學生，最起碼的人情世故還是曉得的，所以雖然沒有明確表達，可是費建德和費棟父子倆還是覺察出來了人家的不高興。

費建德曉得這是因為自己剛剛的那一番話，這明明自己沒吹牛，可在事情沒有證實之前，還是挺窘迫的。

他看著兒子的時候就帶著幾分壓迫了。

如果費棟真的這個年紀的尋常孩子，指不定會因為爸爸的目光就緊張起來，他偏不，一副躍躍欲試的姿態。

「爸爸說你是大學生，是有大學問的，所以趕緊地考吧！」

聽著這話，大學生對著費棟倒是來了幾分興緻，如果真的是個神童的話，那真的是太好了。

「好，叔叔來考考你啊，35+27等於多少呢？」

大學生的話音還未落，他自己甚至還沒有算出來的時候，費棟脫口而出道，

「62！」

「77-41等於多少？」

「36。」

「87+31等於多少？」

「118。」

一問一答之間，大學生倒是也明白了，這孩子在數學上是真的有天賦的，一個沒去過學校的孩子，全憑聽來的乘法表，能有這樣的表現，要求真的不能再高了。

「幫叔叔念念這首詩，好不好？」

他指著自己借來的詩集，聲音柔和的壓根兒就不像他了，生怕嚇著了孩子似的。

「給我一個微笑就夠了，汪國真！……」

「不要給我太多情意」

「讓我拿什麼還你」

「……」

小孩子的清脆如滴落的玉珠一般在不大的房間里響起來，費建德覺得這是自己人生中聽到的最為美妙的一首詩了，甚至，甚至比大學生念的還要好聽呢！

這是一個當父親的本真反應。

大學生自己也滿是驚喜！

「費師傅，費棟是個好苗子，這樣的好苗子，去六小，直接找校長，不會因為戶口啊，沒錢就不收的，一定會減免學費的！」

一個好苗子，對於學校和老師的吸引力那是何等的強，他再清楚不過了。

「只要像今天這樣，讓學生考孩子一次，你就放心好了！」

費建德暈暈乎乎地看著大學生的嘴巴張張合合，雖然每一個字都聽的清清楚楚，可是合起來怎麼就不明白是個什麼意思了呢？

「哎呀，費師傅，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呢？」

大學生看著目光略顯獃滯的費建德，有些不滿地道。

費建德給他的這種目光嚇的一個激靈，連忙點頭，

"當然，當然有在聽的，我都記住了！"

「這就好，這就好，這樣資質的孩子，可真不能隨便地送去林場小學，不然耽擱了真的是太可惜了，國家的棟樑之才！」

大學生看著這會兒比他爸爸還要冷靜的小孩子，不知道他是不是因為聽不懂才這麼冷靜的，但是憑藉著這孩子的資質，說一聲「棟樑」也不為過。

「謝謝叔叔誇獎。」

雖然費棟一副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的樣子，但是還是曉得這是在誇自己的，出聲感謝了人家。

「哎，真有禮貌，真懂事兒，將來好好兒學習，咱們的國家就要靠著你們這些小不點兒建設了！」

雖然經歷了混亂時期，可是撥亂反正之後，大家對於讀書的渴望和對於讀書人的敬重，卻也是最深的階段。

所以大學生一點兒也不吝嗇自己的言語，鼓勵費棟道。

「叔叔放心，我肯定為建設四個現代化奮鬥的。」

聽著費棟這樣振振有詞，大學生並沒有覺得好笑，反而是珍重地點頭，

「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費棟覺得這個時代雖然有很多的不好，很多的落後，吃喝的不精緻，交通的不便利，總之能挑出一大堆的毛病來，可唯一能讓人覺得暢快的是，這個時代人們那股子蓬勃向上的精神，就跟這個國家一樣。

所以除了改變孫小米的悲劇之外，他也想為這個國家做出自己的貢獻，雖然並不一定會有多麼地偉大，然而他會儘力的！

因為得了大學生的肯定，雖然費建德仍舊很緊張，可還是帶著兒子去六小了。

大學生想想還是有些不放心，也不睡懶覺了，跟著一起去。

費建德覺得自己心頭的磚搬走了，很是信任地跟著大學生一起去了。

如今的小學開學過半了，剛剛考完期中試，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們都是一片哀嘆，畢竟如今是以成績為前提的。

費建德想要見到校長可沒那麼容易，好在有個大學生在一旁出力，所以雖然有些勉強，但是人家還是願意見他們一面的，這就夠了。

有這樣的機會，費棟一定能打動對方的！

大學生比起費建德這個患得患失的親爹來，更有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