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正好（4）

進得園中，楚鸝不禁驚嘆，荷塘柳岸，亭台水榭，處處雅緻秀美，只是看起來久無人居住，窗欞欄杆上都積滿了灰塵。

真是暴殄天物。她感慨著一路穿過漫長的迴廊，在樹蔭中坐下，望著滿塘初荷，任含著水汽的清爽的風拂過耳畔鼻間，心曠神怡。

一個漫長的晌午就這樣寧靜舒適地渡過，離開的時候她不禁戀戀不捨，決定把這裡當做自己的秘密花園，只要有餘暇就偷偷過來。

第二天用完午膳，其他人又是照例去午睡，楚鸝反正從來也沒有這麼嬌貴的習慣，便又溜了出去。

這次已是輕車熟路，她三兩下就翻進了園子，看見有棵樹上垂下的長藤，心中一動，拉了幾根，做成個結實的鞦韆，坐上去晃晃蕩盪，自娛自樂，還哼著鄉間小調，暢快無比……

忽然，只聽得有東西劃破風的聲音，下一刻，鞦韆藤已經咔然而斷，楚鸝幾乎還在呆愣中，已經摔了個狗啃泥。

「你在這裡做什麼？」一個陰沉的聲音鬼魅般地在不遠處響起。

楚鸝此刻摔得七葷八素，感覺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斷了，也惱怒之極，顧不得說話的人是誰，惡聲惡氣地吼了回去：「盪鞦韆啊，你看不見？」

下一刻，她看見自己面前停了一雙穿著黑色皂靴的腳，慢慢往上望去，是一襲藏青布衣，最後是一張男人的臉。

五官深刻，俊朗逼人，倒是長得一副絕好的皮相，可惜沒個好人品。楚鸝翻了個白眼，勉強支撐身體想從地上爬起來，誰知道那個惡劣的男人居然腳尖一轉，踩住了她的裙裾，硬是讓她起不了身。

楚鸝火了，狠狠地一腳便往他腿上踹去，他卻反應極快，往後一撤，害得楚鸝踢了個空，又扯動了身上的傷處，疼得悶哼一聲。

「你到底是怎麼進來的？」那人眸子幽冷地緊盯著她。

「廢話，當然是翻牆進來的啊，你不也一樣？」無非是你有輕功，用不著爬樹而已，能比我高尚多少！楚鸝冷哼。

那人眼神頓了頓，大約正在考量她的話是否可信，她卻已經不耐煩：「喂，能不能把腳移開，裙子踩髒了你洗啊？」

一邊說一邊恨恨地從他腳下扯裙子，卻只聽得「嗤拉」一聲，裙邊破了，楚鸝姑娘呆了……

而那個罪魁禍首卻是面無表情，事不關己。

話說女人是絕對不能惹的，尤其是千萬不能破壞她們心愛的衣裳首飾。今天這條裙子恰好是楚鸝的娘親手給她做的，平日里最為喜歡，這下算是徹底惹毛她了，而這姑娘打小就是猴天猴地的孩子王，雖然不會武功，身手卻也還算靈活，立即從地下抓起一把沙石，往他臉上撒去。

他面色一沉，揮手拂開，下一刻，已經扼住了她的脖子：「說，你是誰？」

楚鸝氣急，也是倔勁上頭，硬頂了回去：「你管我是誰！有本事你就在這裡殺了我，這可是太子府，殺了人你也別想逃出去。」

或許是她的錯覺，那一瞬間，他的眼中似乎閃過一絲好笑，隨後便手一松，她又跌回了地上，這次是后臀著地，又疼得她直咬牙。

而就在這時，牆外傳來一聲鳥鳴，那人頓時目光一凝，然後迅速飛身而起，楚鸝只覺得眼前一花，他已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