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半生毀譽非痴非妄,恬然付命是愚是真

110半生毀譽非痴非妄,恬然付命是愚是真

時光匆匆而逝,不知不覺已到秋季,一年一度的秋獵又到了。每年這時候,皇帝都會帶上了文武大臣,皇親國戚,太監宮女侍衛等人,浩浩蕩蕩的去京郊獵場射獵。

秋高氣爽,長空萬里,正是狩獵的好時節。李洪義等武將們各個摩拳擦掌,想要爭個高下,幾日下來,大夥都收穫頗豐。然而對於邵安這類文臣,哪有武將那麼旺盛的體力,要麼陪伴聖駕,要麼幾個人聚在一起,騎馬散心。

前兩天時,皇帝還一身戎裝,上馬射獵。後來到底身子骨不如年輕時了,只得坐在看台上,欣賞年輕一輩的兒郎們的馬上風姿。

第三日狩獵,皇帝為鼓舞士氣,對諸位文武大臣、皇親貴胄們講話道:「今日狩獵,朕就不下場了。爾等盡可放開手腳,一展我天朝威儀。今日狩獵最多者,朕重重有賞。」

「謝聖上!」武將們一個個都躍躍欲試,立刻飛身上馬,不一會兒就四下散開,尋找獵物去了。

皇帝看了許久,見武將們都已跑遠,不知去向了,於是便對陪伴在側的邵安說道:「邵安啊,你馬術功夫向來不錯,朕記得,還是他當年教你的呢。你年輕氣盛,陪朕干坐多無聊,還不如下場跑跑馬。」

「聖上謬讚,臣許久未練習騎射,早已生疏了。」

「是嗎?」皇帝目視前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從潁州到長安,那麼遠的距離,你幾天就跑下來了。生疏二字,從何談起?」

「……」邵安啞然,封駁事後,皇帝果然徹查了此事。消息從何處泄漏,何人向邵安報信,恐怕皇帝早已心知肚明了。

然而皇帝隱忍不發,並沒有處置張三和徐七。如今乍然提起,卻不知意欲何為。

邵安不明所以,只得順著皇帝的話說道:「那臣獻醜了。」

邵安下場后,自然不會真的去射獵,只是騎著馬四處亂轉。他一直躲著那些猛獸走,不知不覺越跑越偏,來到了圍場邊緣一處小樹林里。

見四處無人,灌木茂密,邵安下馬,自己找了個背風的地方大樹下,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邵安突然聽到有一陣馬蹄聲傳來,他心下略有不安,趕忙起身觀望,卻看到叢林中有一人走來,銀色盔甲熠熠生輝,再一細看,那人居然是李洪義。

哥哥?他不去狩獵,來這裡幹什麼?邵安心中起疑,急忙屏住呼吸,把自己隱藏在大樹后,悄悄觀察。

「西南角,就是這裡吧。」作為路痴,李洪義找了半天,才找到這處小樹林,他四下看了看,心道哪裡有什麼木盒子?

「難道,是埋在地下?」李洪義自言自語道,說罷正準備擼袖子挖地三尺呢,突然有什麼東西飛來,李洪義耳力超群,聽後邊風聲陡異,突然轉身,卻發現原來是從天而降的一顆小果子,正落到他身後的那棵樹下。

樹葉颯颯舞動,搖曳不止。李洪義走到果子落下的那棵樹下,一抬頭,便發現有盒子在那樹上。

「是誰,有人嗎?為何不現身?你說你知道邵安的秘密,到底是什麼?」李洪義仔細聽周圍動靜,卻只聽到了風聲,看來要麼是那人善於隱匿蹤跡,要麼是他多疑,此處並沒有人。

秘密?邵安本來想出面,聽到李洪義的喊話后,卻又蹲了回去。他倒要聽聽,是什麼秘密。邵安知道哥哥聽覺靈敏,故而趕緊用手掩住口鼻,不敢呼吸。而且他剛剛看清了那個果子不是從樹上掉下的,而是從在他的右前方拋出,正巧落入哥哥的身後。

難道有人想告訴李洪義真相?邵安不由的盯著右前方,心道不知那人到底是敵是友。

李洪義問了一句,見無動靜。他急著想看答案,便不在顧其他了,施展輕功,飛身上樹取到盒子。他打開盒子,看到裡面有一張紙條,上書:李洪輝非爾親弟。

李洪輝不是我的弟弟?李洪義大驚,手中盒子砰然落地。李洪輝居然不是他的親弟,這怎麼可能,這絕不可能!

趙六趴在灌木叢中等待良久,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緩緩直起上身,搭箭拉弓,對準了李洪義的後背——

電光火石之間,邵安正巧看到了這一幕,他突然站起身,沖哥哥大喊一聲:「李洪義!」

趙六大驚,沒想到邵安居然也在這裡,並且還看到了自己的正臉。射殺李洪義已然失敗,於是他果斷調轉箭頭,毫不猶豫的放箭,正中邵安胸前。

「誰?」李洪義回身,便見邵安應聲倒下,而遠處有人影閃過,向南逃竄。

李洪義想要追,卻見邵安中箭倒地,流血不止。他三步並兩步匆忙跑過去,小心的扶起邵安,急切呼喚道:「邵相,邵安?」

邵安痛的兩眼一黑,已經說不出話了。他感受到溫熱的血從自己體內涓涓流出,渾身上下變得冰冷。突然,有人抱起他,一聲聲呼喚,那聲音,那麼的溫暖,那麼的熟悉……

是哥哥?邵安費力的睜開眼睛,果然見到了李洪義。此刻李洪義正輕輕的拉開他的衣襟,但卻發現箭深入骨,不敢擅自拔劍,只好掐斷箭竿,草草為邵安包紮一下。

「哥……」邵安已然神志不清,他本能的喚了一句,然而聲音卻低不可聞。

李洪義自然是沒有聽清那句話,看他醒來了,忙輕輕寬解道:「沒事的,你再堅持一下,我送你去就醫。」

邵安伸出手,李洪義急忙握住,關切的看向他。然而邵安卻露出欣慰的笑容,能死在哥哥懷裡,上天也對他不薄了。當初哥哥因為他而死,現在,他一命抵一命,終於還清了。

「別睡,快醒醒。」見邵安又昏過去了,李洪義知道不能再拖了,他急忙抱著他騎上馬,向大帳那邊求救。

※※※※※

李洪義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扶著身前的邵安,馬兒載著兩人一路狂奔。李洪義看著身前的人,從來沒有感到如此心焦,只覺得心「砰砰砰」直跳,彷彿都要跳出來了。

明明是政敵,為什麼他會有種痛不欲生的絕望的情感。他現在真的恨不能自己替邵安挨上一箭,也不要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出事。

然而,邵安的傷口正在不斷地流血,失血過多讓他眼前變得一團模糊,他感覺很冷,瑟瑟發抖,臉色已是慘白。

李洪義感覺到邵安的身體在輕輕發抖,急忙緊緊摟住他,想要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他,給予他一絲溫暖。

看台上,一眾文官遠遠看見有人策馬向這邊飛馳,然而令大家驚奇的卻是兩人一騎,而是還是邵安和李洪義這對冤家。

等李洪義策馬到了近前時,眾人才發現情況不對。邵安紫色官服上有著大片血跡,而且本人也是雙目緊閉,不省人事。

李洪義翻身下馬,又托著邵安抱他下馬。皇帝早先前一步走下看台,李洪義上氣不接下氣道,「皇上,邵相他……中箭了。」

邵相中箭了!!!在場的所有大臣、親貴都呆住了。每個人的臉上表情不一,簡直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皇帝仔細一看,心中一緊,沒想到邵安的傷勢如此嚴重,他當機立斷道:「傳太醫。」

陳五腳程快,親自跑去請太醫。還好此次狩獵,為防諸位王公貴胄有磕著碰著的地方,出宮時便帶了一名太醫隨行,雖不是太醫院最好的大夫,但畢竟是為皇帝看病的,醫術自然不賴。

陳五這邊剛走,而那邊,張三和李洪輝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急忙跑來探望。

只見邵安奄奄一息地靠在李洪義懷裡,面色蒼白。而李洪義一手扶他,一手按住胸前,減緩流血。張三真沒想到邵安也會有這樣一天,此刻哪裡還管得上冷戰不冷戰的,急忙撲上去,緊握邵安的手,顫抖道:「邵安,你醒醒,你可別嚇我啊。你要是敢死,信不信我這就……」

「咳咳……」李洪輝越聽越不對勁,趕緊打斷張三的話,李洪義人還在這裡呢,就敢什麼都說啊。

張三抽泣了一下,他已經徹底暈了。他什麼都不顧,只想讓邵安醒來。

其餘人站在周圍,探著脖子看也看不到是什麼情況。孫敕則更為驚悚,冷汗直流。他知道趙六是今日行動,明明要殺的是李洪義,為什麼會是邵安受傷?

等待的時間似乎格外漫長,雖然僅僅才過來一會兒,然而他們卻覺得過了漫長的一生似的。

陳五提溜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太醫,匆匆忙忙的趕過來。那名老太醫把了把脈,又看了下傷處后,忙對皇帝道:「聖上,需得立刻拔箭,耽誤不得。」

「那現在就拔。」皇帝又問道,「你需要些什麼,但講無妨。」

「熱水、剪刀、乾淨的布,止血的葯微臣已經帶上了,現在需要兩個人,按住邵相,不要讓他亂動。」

這些東西倒是常見,大帳內就有。皇帝轉頭吩咐道:「懷恩,立刻去準備。」

陳公公領命下去,而張三和李洪義異口同聲道:「我來按他。」

「麻煩兩位了。」老太醫布置好任務,等東西一到,立刻開始。

他先用剪刀剪開中箭處的衣服,用布沾了點熱水,擦拭周圍血跡,並施針止血。然而手下發力,緊握住剩下的小半截箭桿,用力拔出。

邵安身體一抖,想要掙扎。張三和李洪義一個按腳,一個按肩,禁錮住他。大量鮮血噴出,大夫連忙上藥止血,包紮好傷口。

等老太醫收手后,皇帝問道:「他怎麼樣了?」

「恕老臣無能。」那名老太醫突然就請罪了,「如今只是拔出了箭,暫時止住了血。要想救命,還請皇上速速回京,請各位御醫會診。」

看來病情真的不輕,皇帝臉色一沉,張三一個踉蹌,差點站不住。然而李洪義卻更甚,他看血從邵安胸口處的血跡,不知為何,心痛難當,忽然也大口嘔出血,又把在場的眾人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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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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