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皇陵真相（3）

他看見眼前陵墓成堆，曾經活著的人死去，一代又一代，即使帝王也不能免除，像朽木枯葉，入土為安，最後的結局，無不如此。宇宙生生死死的人，都是眨眼過客。

千古功名一塵土，萬里河山，不屬誰人！愈大的豪華，只是愈大的幻夢，終究了無。

億萬年來，時光一直這樣流逝，從不會因任何情心而卻步，它在眾生心中或快或慢地走了，從生到死。

也許，本沒有時間，一切都是眾生自己在遷變流轉，所以就好像有了光陰飛逝的假象。

他吹起簫聲呼喚她，然而蒼茫的簫聲，只是吸引烏鴉到墓地來。漸漸天黑，烏鴉更多了起來，死氣更充郁。

他只好不顧君臣之禮走進陵墓大門去尋她，守陵的侍衛正欲阻擋，小火龍猛地跳出踢暈他們，又說，「剛才我轉了一圈，後悔沒叫上你，陵墓上的字，我不認識……」

湘竹依著陵房和墓棺外的字跡來看，不多久就找到了前皇帝生時給自己所造的陵墓，並無特別迥異之處，只是他的名字在上，赫赫生威。方方的棺木裡外存放了除障的香料，蟲蟻也看不到，小火龍推棺來看，裡面空無一物。花鼻獸等過來，奇怪小蝶不見了。

「她生我的氣，走了……」

「誰要你在紅塵不娶她，不和她生兒育女，她當然氣惱。如果小火龍……我也會恨死他。」花鼻獸不滿嚷嚷。

豬面人對湘竹嘟囔，「我看她未必想嫁給你，她只是沒遇見更好的。我實在不明白你們這些凡人，為什麼一定要為這種事發愁，無論嫁誰娶誰，不是一回事嘛……」

鴿形人噗嗤，「眾生都有貪愛的習性，因此，情就是這樣糾纏，好像一個人欠誰什麼，要來要去，還來還去也還不清，就成了冤家，因為習性最難斷掉！」

「我知道金翅鳥把皇帝藏在哪裡了……」小火龍忽然驚跳起來，「鳥蛋，一定是鳥蛋。金翅鳥為鳥王轉世，必定難以斷掉習性，他去冥界救母，又有了神通，定是將皇帝封鎖在了鳥蛋中，因為卵生者多是自蛋而出，鳥蛋曾護守他們的生命。金翅鳥在佛陀所說的四生中，不是卵生嘛。」

「紅塵人說夢裡吐真言，你們東尋西找，還不如從他口中打聽呢！」花鼻獸就入夜去往新皇身邊，趁他酣睡時問道，「鳥蛋在哪裡？鳥―蛋……」沒有迴音，又反覆問了幾次，那睡著的人並不回話。她又用葉子挑他的鼻洞，新皇打了幾個噴嚏，又翻過身去睡著。

花鼻獸正嘆息自己白來，忽聽他口中含糊嚕噥有聲，像是在說什麼，「不古，布穀……」，她就回去小火龍那裡，告知金翅鳥的回答。

「難道是說瀑布？」小火龍猜想。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是什麼瀑布，在黃山？泰山？都懷疑花鼻獸聽錯了。

直到天微微亮，射出幾縷金光，彷彿像幕布拉開一樣透出微明，湘竹凝視著嘆了口氣，「新皇也許說的是幕布呢，他可能將鳥蛋放在皇宮的幕布里，想想前皇帝回到人間，必然是回入宮中……」

「那人蟒又在哪裡？我們去宮中也未看到他……」鴿形人和豬面人疑惑。

「難道是被金翅鳥吃了？」小火龍吐吐舌頭。金翅鳥最喜歡吃龍蛇。

鴿形人不懼金翅鳥，就又來到皇宮中，掠過宮殿里的每個幕布，憑銳眼，竟也不易發現鳥蛋的存在。

「人最貪愛什麼……吃！」鴿形人猛醒，「進食，出恭，唔，莫非是在蹲廁之處……」他很快找到君王御廁，皇帝專用之處，這裡放了香料，比起皇宮是小如鴿籠一片地，一眼就能看到廁桶后的幕布，拉開布簾，發現後面有個瓶罐，就打開了細瞧，忍不住呼道：「呵，我終於找到，不在這裡，絕不可能。」

他將裡面的細軟褶子抽出，果然見包裹著一個鳥蛋，略大於尋常的鳥蛋，他抱住它，將它砸碎在地，蛋殼碎裂后，裡面有個幽幽魂魄走出，去往皇帝寢宮，便跟隨著那個魂魄，見他鑽入帳內，揭開床鋪，去往帝宮中地下密室，他隨後不久竟訝異見到老夥伴人蟒也在此。

人蟒守著死皇帝的身體，魂魄走近，似要進入他身體中。人蟒擔心道，「他身體和魂魄若合一，醒過來，豈不是會被我嚇死？」

「我有一箭雙鵰之計。你就謊稱自己是蛇王，皇帝的前世將財寶埋在樹下，死後仍念念不忘，但錢財全被蛇王所盜，就告到閻王那裡，因此與蛇王結下宿怨，才有此入冥界的劫難。此為我一個友伴聽說，那時皇帝在天界也聽見了……」鴿形人飛近，悄悄告訴人蟒。

人蟒依計行事，死皇帝坐起來聽到後點點頭，「你說的的確如此，難怪我會魂游冥府，至天宮，原來正是為了結這樁宿緣。前世，我有巨大財富，卻都讓它們埋沒在地下，無濟於世人，活該遭蛇王盜寶的報應。這一世我幸為人間帝王，就該醒悟此事，將財富用於百姓，否則死了就死了，什麼也帶不走……不如多積功德！」

他不僅不懼怕人蟒，還當面向它跪拜，當成蛇王一樣禮敬，人蟒與鴿形人在他俯身低頭時迅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