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故人恩怨

休息片刻，兩人動身，伍宜修在城中挑選僻靜的無人小路兜兜轉轉，偶爾向牆上丟出一個精緻的小袋子，碰牆即粘，讓林星宇覺得很有意思，但也沒多問。

走了許久，終於停在一座朱漆大門前，兩側各擺一座石獅子，左側石獅呈怒吼裝，腳踩繡球，寓意一統環宇，天下披靡；右側石獅有三隻小獅圍繞，身旁兩隻，腳踩一隻，寓意子孫綿延。

伍宜修讓林星宇在此等候，自己則繞著院牆走去，大約半柱香的時間，伍宜修從另一面繞了回來。

「咚咚咚」伍宜修帶著林星宇前去敲門，一個衣著體面的家丁開了門，見到兩人如此穿著打扮，厭惡地皺了下眉頭，往後退了半步。

「告訴陳俊雄，有故人前來拜訪。」伍宜修遞上一封有些殘破的信。

「等著。」家丁雖瞧不起二人，可心思活絡，一臉嫌棄地用兩指捏著信的邊角，關上大門，進屋通傳去了。

片刻后，朱漆大門再次打開，一位面容俊朗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二人面前，身上一襲淡藍色錦袍，腰間系著金色腰帶，腳上黑色短靴，長發用一條白色綢帶微束在腦後，面帶和氣微笑，正是陳俊雄。

陳俊雄結交四方人物，聽聞故人來訪，自然出門相迎，當打開門，見到風塵僕僕的伍宜修，頓時臉色大變，一臉震驚之色，呼吸紊亂，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你...你...你...你...你」手指連點，一連五個你，都沒能帶出下一個字。

「陳俊雄，好久不見。」伍宜修面無表情，眼睛微眯，眼中怒火涌動，瞳孔縮小。「既然我回來了，交出落楓劍和《乾元劍》，然後你自裁吧！只有如此，我才肯放過你陳府滿門無辜之人。」說完，拉著林星宇後退幾步，看著陳俊雄用顫抖的雙手關上門。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陳俊雄再次打開大門，整個人變了一副模樣，呼吸均勻，氣色沉穩，無半點不適，左手拿著一本古樸的書籍，右手握著一柄通體黝黑的劍，劍鞘與劍柄相連，像一桿長長的木方，僅分界處有一圈白線，非常顯眼。

「伍兄，當年是我對不住你，與他人無關，今日我將劍與功法歸還與你，只要你肯放過我，陳府所有東西都給你。我們一家老小從此歸隱山林，絕不踏江湖一步。」陳俊雄一臉悔色。

「不行。」伍宜修的回復簡單明了。

陳俊雄額頭冒出冷汗，半炷香之前他已安排府上高手前去請援兵，自己則拿著東西出來進行談判，拖延時間，等援兵到來之後就地將其斬殺。伍宜修早年身受致命之傷，僥倖沒死，功力必然退步的厲害，援兵一到，幾方合圍，小心應對，勝算應該很大。

「似你這等殺人成性的嗜血惡魔，動輒殺人屠城，根本不可能在我死了之後放過她們孤兒寡母。若我一死，吾妻兒弱小，毫無還手之力，豈不是任你魚肉。」陳俊雄面色冷峻，話語里也沒了方才的討饒之意。

「別耍心機了，咱倆認識有近三十年了吧，你那點心思我還猜不到嗎？援兵什麼時候到？」伍宜修盯著陳俊雄的眼睛輕聲言語。

陳俊雄心頭一緊，擦了擦汗，呼吸有些沉重，岔開話題繼續拖延時間。

「《乾元劍》還給你，你我之間就算兩清了。」陳俊雄隨手把劍法丟出，古樸書籍飛快的旋轉向著伍宜修飛去，伍宜修伸出左手輕鬆接住，翻了幾頁，確認無誤，放入懷中。

陳俊雄見到伍宜修如此輕鬆接下秘籍，面部略有異色稍縱即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陳俊雄仰天大笑，右手抽出落楓劍，只見劍身與劍柄一樣通體黝黑，唯有開刃處幽暗發亮，閃過絲絲寒芒。向下輕揮，劍光如影隨形，帶出一道殘影，停在腳邊，劍尖離地面寸許。

陳俊雄手中玄氣迸發，濃郁如海的深藍色玄氣灌注落楓劍，劍身緩緩被黑色氣浪包裹，玄氣如墨水般徐徐滴落在地面，消失不見。

林星宇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黑色玄氣！如水滴一般不停滴在地上，不浪費嗎？腦中回想起玄氣修練的等級標準。

『玄氣修鍊第一階段是武者境，分一段到九段，努力修鍊，便可穩步提升，玄氣呈現若有若無淡白色；

第二階段是武師境，分一階到九階，每三階是一個坎，需要一定的悟性和磨練，玄氣呈藍色，隨著境界提升顏色由淡至濃；

第三階段是宗師境，分一品到九品，一至八品是小宗師，九品是大宗師，兩者境界截然不同。

再往上，便是問世境，天玄境，化合境，入神境，此等境界皆是能力得天獨厚之人，對於世俗紛爭很少參與，世間很難見到，只聽聞宇陽王朝皇宮內有一名化合境高人坐鎮，此人還是皇室血脈，其餘大多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沒有哪個境界玄氣是黑色的啊？手中玄氣湛藍，難道是武師境？黑色玄氣難道是那把寶劍改變了玄氣顏色？神兵！』

此時遠處傳來呼嘯之聲，陳俊雄露出得意的笑容：「上次僥倖讓你跑了，這次就留下項上人頭，用你的劍殺你，也算對得起你。」

伍宜修右手抽出精火劍，淡紫色玄氣包裹劍身，夾雜濃郁藍色在其中環繞，劍指陳俊雄。左手輕輕一掌，林星宇瞬間被送出三十米開外，緩緩落地。

『為什麼紫色玄氣中還會有藍色玄氣？也是寶劍改變的玄氣？可手上玄氣也是如此，難道是境界問題？還是練毒功的人特有的玄氣？玄氣帶毒？』林星宇滿腦子的問題無人解答。

「你我恩怨，今日就一併了結吧！」伍宜修大喝，沖向陳俊雄，長劍直指陳俊雄面門，紫色玄氣如火焰涌動，面色凝重的陳俊雄身後是門，無處可退。

那藍色玄氣表明伍宜修的境界確實跌了許多，可仍沒掉下宗師境，陳俊雄仍在武師境九階，距離宗師境只差一線距離，就是這一線距離，玄氣境界的差距讓他不敢硬接這一劍。

陳俊雄右側是伍宜修推出去的林星宇，天知道這小子會不會在打鬥的時候給他背後來一刀，表面看起來是武者境四段的小子，那也不得不防。想到這身體向左側快速閃出幾步，落楓劍對準伍宜修的精火劍向上挑起。

「叮」一聲，短兵相接，紫藍色的玄氣被黑色玄氣瞬間侵蝕，破開一道縫隙，落楓劍直接砍在精火劍身，一聲短促脆響，伍宜修的劍被向上挑開。

伍宜修向後跳出幾步，看向劍身，精火劍上出現一道缺口，足有劍身寬度一半，再對碰一劍必斷。

落楓劍依舊寒光刺目，沒有一絲瑕疵。

伍宜修雙腳發力高高躍起，一跳數丈高，雙手舉過頭頂，紫色玄氣大漲，似要一躍而下，一劍解決戰鬥。

陳俊雄神兵在手，心中自得，落楓劍足以彌補兩人境界上的差距，躍空之時身形難變，兵器對碰更是對他有利，既然你敢來，那我便一劍斷兵，順勢斬殺！雙腳猛然蹬地，地面石板碎裂，躍起與伍宜修相近的高度，舉起落楓劍，用盡全身力氣向伍宜修砍去。

「來吧，伍宜修！任你如何變化，最多傷我一劍，受死吧！」

劍術在對戰傷敵時有奇效，但此刻兵刃相接，兵器好，佔盡優勢。

林星宇心中忐忑無比，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幾步。

剛才那一劍，伍宜修落了下風是顯而易見的，就算不懂劍術也看的明白，現在兩人空中的一擊，伍宜修很可能會陷入被動，不是很可能，是根本就會！說不定還會重傷。

看著在空中越來越近的兩個人，林星宇緊緊握著拳頭，掌心滿是汗水。

兩人相距不到四尺，伍宜修口中吐出幾根飛針，射向陳俊雄面門，同時揮劍砍出。

「哼！」陳俊雄一聲冷哼，在伍宜修嘴型變動的第一時間偏開頭躲過飛針，大力斬下，兩劍相撞。

「叮」一聲悶響，精火劍碎裂成數段。

陳俊雄想象中的巨力衝擊沒有感覺到，甚至沒有多大的阻力便斬碎了伍宜修的精火劍，彷彿是斬開了一段木頭，心中頓感不好，劍勢未變，繼續向著伍宜修砍去。

精火劍碎裂的數段中炸出一陣粉塵，在空中四散。

伍宜修迎著落楓劍的身體向右一偏，雙手一震，兩邊袖口同時飛出兩把短刀，刀刃墨綠，淬過劇毒。伍宜修左手用短刀去擋落楓劍，右手將短刀一把擲出。

陳俊雄見勢不妙迅速斜挑落楓劍，劍身向左傾斜，擋住飛來短刀，向右上挑去。一劍劃過伍宜修前胸，連帶著斬斷他左手的短刀。

伍宜修雙腳連踢，向下跌去，胸前傷口近半尺，深可見骨，還未落地便染紅半身衣裳。

陳俊雄左手捂著脖頸，右手緊緊抓著落楓劍，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摔在地面，一截斷劍插入喉嚨，一截斷劍插入心臟。

喉嚨中鮮血倒灌，不停發出「咕，咕，咕，咕」的聲音，口型變動，似乎在說著什麼，卻難以發出聲音，右手仍在試圖舉起落楓劍，指向伍宜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