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路遇山賊（下）

「嗯？你小子讀書讀傻了？殺了他們！」瘦猴男子用手著林星宇罵道。

「等等，等等！」林星宇伸出手掌向前制止想要衝上來的眾人，緊接著又指了指伍宜修，「你們知道他是誰么？他的毒術可是天下無雙，殺你們可是易如反掌，彈指之間的事，弄死你們跟弄死螞蟻沒什麼區別，我勸你們還是好好想想怎麼對付他吧！」

「這位老先生難道是宗師境高手？能隱匿玄氣氣機了？」書生扮相的人接過話，滿臉惶恐，連連後退，「求求你們，不要殺我，不要殺我，饒命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書生扮相的人表情突變，捂著肚子狂笑，再次快速收斂笑容，惡狠狠的說：「把那個老頭殺了，這小崽子細皮嫩肉的賣到窯子里也能給個好價錢。」

「再等等！」這次是伍宜修阻止了眾人，一臉驚慌地說：「錢和東西都給你們，這小子也留給你們，放我走，怎麼樣？」

林星宇看著伍宜修惶恐的表情，內心瞬間忐忑不安起來。老傢伙到底行不行啊？

這麼點人都搞不定，還教我劍術？教你個鬼！心裡暗暗叫苦，後面人最少，等下趁他們談話間向後撞開一個人，就迅速逃跑，等以後有機會再幫伍宜修報仇好了！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們談條件？不如先送你去見佛祖！」

瘦猴男子把宣花大斧掄圓，淡淡的藍色玄氣包裹斧子，虎虎生風，勁風吹拂髮絲，如千斤重鎚落下般朝伍宜修頭頂劈去。

『好機會！』林星宇提起玄氣準備轉身衝撞出包圍圈，猶豫了一下，又改變了想法，伸手就要去拽伍宜修，畢竟眼看他在面前慘死，自己一個人逃跑實在是不能接受。

林星宇剛抬起手，伍宜修突然爆發，一把抓住林星宇胳膊飛速朝身後方向跑去，身後山賊被他出其不意地撞開，還未來得及反應，兩人已突破包圍，甩開膀子拚命逃跑。

必殺之勢的宣花大斧劈空，砸在地上，錚亮的斧刃砍進地面，拔出巨斧，砂石四濺。

誰也沒想到一個沒有玄氣的老頭可以跑這麼快，眾山賊面面相覷楞了幾秒，才開始追趕兩人。

「老傢伙，你不是用毒高手嗎？這點人都你搞不定？把他們迷暈也行啊！」林星宇邊跑邊怒氣沖沖地指責伍宜修。「難道你用毒也不行？我身上根本就沒中毒？你騙我的？你個老神棍。」

伍宜修自顧自的逃跑，完全不理會。林星宇為了節省體力，也閉上了嘴。

山賊整體玄氣本就高出林星宇不少，距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短，尤其是拎刀的壯碩漢子，一馬當先，拎著四五十斤的大刀如奔馬疾行，腳下生風。

一刻鐘不到的時間，距離已經很近了，拎刀的漢子一個飛躍，跳到林星宇前面，「鐺」一聲鈍響，大刀向地面一杵，入土三分，力道之大，可見一斑。

逼停林星宇二人後，緊跟著的幾個山賊迅速圍攏，來回移動，防止二人又一次逃跑，其餘山賊陸續趕到，一個個填補空缺，直到最後一人跟上，再次形成包圍之勢。

「本想讓你們痛快點上路，對大家都好，現在我改主意了，我要把你們的手腳都砍下來，再把你們一點點剁碎，讓你們體驗體驗世間最痛苦的死法。」書生扮相的山賊眼神陰鷙狠辣，抽出一把軟劍，緩緩走上前去，運起玄氣一劍砍向伍宜修的胳膊。

忽地破風之聲響起，一道人影疾風般在眾山賊身前一閃而過，須臾之間停在了林星宇二人身前，隨之一股旋風在眾山賊面前憑空颳起，徐徐消散，眾山賊如雕像般一動不動。

只見那道身影緩緩轉過身，竟是一個裝扮奇特的女人，看面相不到四十歲，臉頰消瘦，眼神冷漠，眉毛清淡無色，唇薄如紙，一看就是那種冷漠無情難以相處之人，穿著男子的長衣，體型瘦削，比例卻有些奇怪，下半身奇長，褲長及地，遮蓋了雙腳，手中持有一把與伍宜修所持相似的精火劍。

「呵！」一聲冷笑，聲音透出的冷漠讓空氣都稀薄了幾分。「堂堂【毒絕】讓一群武師境山賊追著跑，是受的傷還沒好，還是快要死了。」

話音剛落，只見十六個山賊一聲不吭齊齊倒地，身首異處，屍體頸部鮮血噴涌，十六顆頭顱滾動，地上腥紅一片，濃重的血腥味頃刻間充斥山谷。

這是什麼樣的境界，可以在一瞬間斬殺十六人。

嬌生慣養的林星宇哪見過如此血腥的場面，聞著空氣中刺鼻的血腥味，看著一顆顆掉落的人頭臉上仍保持著生前的表情，哇的一聲吐了出來。

「廢物。」女人瞥了一眼林星宇，看向伍宜修：「這小子是你徒弟？玄氣才武者境四段，你是被那個天賦迥異的馬泊然傷透了心，隨意選了一個廢物嗎！」

一連串的話，似是問句，卻全部是用陳述的口氣講出來，聽起來極為怪異，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仿若對所有事都了如指掌，只是幫伍宜修挑明罷了，至於他回答與否，並不在意。

林星宇聽到這話，也不敢起身反駁，畢竟剛才她殺人的場景過於震撼，只能低著頭，假裝沒聽到兩人對話，繼續嘔吐。

「秦嵐，你不在巨劍堂呆著，跑到荒山野嶺找我何事？」

「當然是來取你項上人頭。」

「什麼？」

「朝廷懸賞。」

「你一個巨劍堂長老，缺那點懸賞錢嗎？」伍宜修搓著手。

「缺。」

「我出雙倍，放過我如何？」

「可以。」

「行，那先欠著，改日湊齊一併給你。」

秦嵐瞥了伍宜修一眼，似是默許，一閃即逝，再不見蹤影。

林星宇暗暗吃驚，高手之間的交易都是這麼草率嗎，幾句話就完事了？也不畫押立個字據什麼的。不過只要小命保住就好，其他的先不管了。

林星宇悄悄蹭到伍宜修身邊，低聲問：「那個可怕的女人走了？」

「沒有。」

林星宇聞言急忙扭頭四處查看。

「不用看了，我們走吧。」

不知不覺間，已是入秋時節。兩人走過重重山巒，唯一的小路越走越寬，最終在第十日，併入一條康庄大道，遙望大路盡頭是一座顏色斑駁的巍峨城池。

北方氣候相對寒冷，一場秋雨過後，兩側草木夾雜些許青黃之色，行走在當中凄涼之感頓生。好在越來越近的城牆和三三兩兩的車馬從身邊駛過，讓林星宇略感欣慰，不安之情舒緩了許多。

城頭之上，奉安城三個大字蒼勁有力，略有殘缺的邊角，印證了城池的古遠和滄桑。城牆寬廣一目無邊，高達數丈，牆體由巨石砌成，整體呈現青灰之色，上有許多修補的痕迹，如刀刻斧劈、錘打弩擊導致的破損，工匠直接用石渣填補，色澤突兀。

幾名持刀守衛來回巡視打量著進出城的行人，偶爾見到姿色不俗的小娘子，總要上去攔住借故查問一番。

許久無戰事，宏偉城牆變成了江湖俠客相互較量的地方，比如玄氣破牆，刀砍入石，幸好真正的高手都不屑此等行徑，因此城牆雖有破損，卻並無大礙，定期還會有人修補。

兩人向城中走去，守衛看了一眼衣衫襤褸的林星宇和面相古怪的伍宜修，懶得看第二眼就放了過去。

進城的第一件事，就近找了個最大的酒樓，把兩張桌子拼在一起，點了數十道菜，盤子一層疊一層，足足疊了三層之多。

林星宇站在地上，一腳踩在凳子上，絲毫不顧及形象地瘋狂往嘴裡塞著食物，伍宜修更是誇張，蹲在凳子上就狂吃起來。

眾多食客頭回見到這種場景，大多數停下手中動作，一睹兩人吃飯的風采，這大概是最早的吃播了。

林星宇吃撐了，肚子滾圓，背靠桌子，坐在凳子上兩腿岔開，哼哼唧唧，絲毫不理會周圍的竊竊私語。

剩下滿桌子的菜，林星宇內心十分鄙視伍宜修，暗自腹誹：『剛進門就說別點那麼多，咱們倆有個五六盤菜足夠吃了，非要點幾十盤，撐死你！撐不死你，到時候錢花沒了，那個可怕的女人來取你狗命，看你咋辦。也不知道老傢伙死之前會不會發發善心，把解藥給我。那個秦嵐會不會連我一起殺了，畢竟看起來就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啊，難說，難說。』

哼哼了一會，轉過頭一看，眼睛瞬間瞪得好大：滿桌子菜只剩下殘渣，伍宜修坐在凳子上一臉享受地翹著二郎腿，眯著眼晃著腦袋，手裡還抓著一個滾燙的茶杯，茶香四溢。

「你是不是把菜都藏起來了？我說你在山上怎麼不吃東西，你肯定是偷吃了。咱們現在在城裡，你等出城之前再藏都來得及。」林星宇狐疑地盯著伍宜修的衣服瞄來瞄去，走過去，抓著他的衣服，這拽拽，那扯扯，想要翻出食物藏在哪裡，被伍宜修閉著眼一巴掌打在了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