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拜師風波
「這…怕是有些為難,犬子痴迷武道,年幼時一場大病導致玄氣多年停留在三段,聚氣不存,久無進展。我曾想著讓他培養些別的愛好,也曾請過附近的名醫教他從醫為善,治病救人,結果那名醫是被他趕走的。」林正逸略顯擔憂。
「令郎玄氣聚而不存?」灰袍老者神情疑惑
「正是。」
「我與令郎有緣,一切待我施救完成再說,你先在外面守候,準備幾盆清水,切記不要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以免出了岔子,到時便真的無力回天了。」
「全聽神醫吩咐。」
林正逸喚人準備清水,自己則搬了張椅子,背對著林星宇的卧室門,靜坐等候。
見目的達成,老者喜笑顏開,嘴角咧到耳根。從懷中掏出一個青綠色水滴形的藥瓶,拔出瓶塞,輕輕抖出一顆黑色藥丸在手中,頓時屋內臭氣熏天。
坐在門口的林正逸也沒能倖免,聞到難忍奇臭,拎著椅子、捂著鼻子跑到十多米之外,大口大口的呼吸新鮮口氣,實在是太臭了,又聞了聞衣袖,五官都皺到了一起。
灰袍老者掰開林星宇的嘴巴將藥丸塞進去,不過片刻,林星宇的臉色發生變化,逐漸由黑變紫,再由紫變黃,呼吸也慢慢恢復正常,身上的瘀腫開始消退。
灰袍老者跑出門外,脫掉外衣丟在一旁,用清水不停地洗手、洗臉。
林正逸心中有些焦急,想要向老者詢問情況,又想親自進屋去看看。思忖了一番,打擾神醫不好,神醫也沒說可以進屋,還是安心等候為妙。『宇兒,不是爹不疼你啊,而是神醫沒發話呢!』
林正逸默默地安慰了自己一番,繼續坐在椅子上,盯著大開的屋門,臭氣已經飄過來了,悄無聲息又向後挪了幾米。
管家劉泰安很合時宜的走過來,遞給老者一塊毛巾,聞到莫名臭味,悄悄用衣袖遮擋住口鼻。
老者胡亂擦了把臉,向著林正逸走去,林正逸見狀急忙起身相迎。
「令公子之毒明日可消除大半,數日內便可痊癒,近幾日可能精神狀態不佳,安心靜養就好。你可以進去看看了,如有任何變故及時通知我。」灰袍老者一臉疲憊的樣子。
「辛苦神醫,已給神醫準備了雅居,請移駕歇息。」林正逸作揖同時彎腰鞠了一躬,便急匆匆跑進屋內,看見床上林星宇的變化,面色僅是蒼白帶一些青灰,一時間激動的說不出話,淚水噙滿眼眶。
『一定是汐瑤在天之靈保佑星宇,在這絕境之中讓神醫出現。』
天蒙蒙亮,看到林星宇的面色除了略顯蒼白,已與常人無異,林正逸才回去休息。
時至傍晚,林星宇悠悠醒來,四肢無力動彈,婢女端來清粥小菜,小心翼翼的餵食。林星宇躺著喝了幾口粥,吃了幾口小菜。
「哇」一聲吐了一地的黑水,吐完以後便昏了過去,昏過去之前還虛弱無力念叨著「太臭了,臭死了,比屎還臭!」
客房內,老神醫正蹲在椅子上,對著滿桌山珍海味胡吃海塞,他左手抓著只雞腿,右手捏著根鹵好的豬舌頭,嘴裡塞滿了各種雞鴨魚肉,兩個腮幫子鼓的像青蛙。
婢女慌張跑來跟他說林星宇的情況。
老神醫頭也沒抬,嘴也不停,含含糊糊地交代一番。婢女聽得不清不楚,聽言語間是,「無事,多加休息即可。」
林星宇斷斷續續的醒來,一次時間比一次長,精神狀態越來越好。
吐過黑水之後,就開始能正常進食了,老者一日三餐都是蹲在椅子上胡吃海塞,餓死鬼投胎一般,除了吃就是睡,從沒去看過林星宇,彷彿對自己的醫術自信異常。
林正逸發自肺腑的感激神醫,從不過去打攪,命下人好生招待,畢竟神醫折壽救人,多吃多睡多補都是應該的。
七日後的清晨,林星宇已基本痊癒,躺在床上想著幾天發生的事:一隻黑蠍子蟄了自己,老掌柜給自己灌了解毒藥,全城郎中束手無策,一個古怪老神醫折壽救了自己,還要收自己為徒,我這算是福大命大?大難不死,必有後福?雖說不喜歡醫術,不過得人恩果千年記,就算是為了報恩,也該如此,可以後要是碰到這樣的事,我要不要折壽救人?昨天說神醫今日要來,不知何時會來......
這些天灰袍老者一直在林府胡吃海塞,乾枯的臉頰添了幾分紅潤,今日特意打扮一番,穿了一件乾淨樸素的道袍,灰白的頭髮紮成道髻,稀疏的鬍子也颳得乾淨,頗有些仙風道骨的意味。
林正逸見到眼前老者如此打扮,立即做出判斷:全城郎中束手無策,這位老神醫必定是道家高人,濟世為懷,用了逆天改命之術,方將吾兒救下。感激涕零地鞠躬行禮半天,並承諾有任何事情,林家定全力以赴,絕不推辭。
老者和林正逸並肩出現在林星宇房內,林星宇第一次見到灰袍老者,有些好奇,盯著老者看了幾秒,又瞄了一眼林正逸,得到了肯定的眼神,鞋都沒穿就下地跪拜叩謝,老者一手攔住他。
「快回床上休息,萬事不急。」灰袍老者和藹的說道。
「謝神醫救命之恩,星宇無以為報。」
「此毒常人不出片刻便會亡命,你卻硬是挺了幾個時辰,想來體質異於常人。我意收你為徒,傳你我這畢生毒…獨門的.....醫術,不知你意下如何?」差點說漏嘴的老者急忙糾正。
「願意,星宇定當全心全意學習醫術。」林星宇說道。
林正逸看到兒子如此轉變,也是高興至極,接了句話:「既然如此,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行拜師之禮可好?」
「好,老夫也有此意,哈哈哈哈。」老者喜笑顏開。
經過一番準備,在林府正堂之上,林正逸端坐在一旁,老者坐在正位,林星宇跪在前方手上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擺放著六禮束脩,老者雙手接過,放在桌上。
本應行的第一禮,叩拜祖師之禮,在老者的要求下省略過了,在旁人眼裡看來甚是奇怪,祖師之禮以往是必不可少的環節,表示對祖師的尊敬,對行業的尊敬,對從業的虔誠。林正逸卻一副瞭然於胸的樣子,『這是道家神醫,只教我兒子醫術,道術教不教也不可知,自然不能擺道家三清祖先,擺醫家祖先也不是那麼回事,省去很是合理。』
第二是拜師之禮,林星宇對著老者三叩首,面色嚴正地遞上投師帖,老者雙手接過,一張邊緣用金絲固定的大紅硬紙,上書:師道大矣哉,入門授業入歷代相傳,禮節隆重,今林星宇願拜於伍宜修門下,雖是師徒,誼同父子,當知恭敬,身受訓誨,沒齒難忘..........謹據此字,以昭鄭重。
紙上洋洋洒洒百餘字,飄逸如畫,跪在地上的林星宇器宇不凡,丰神俊朗。伍宜修怔住了,這一幕,與十幾年前那一幕如出一轍,何其相似,相似的人,相似的景,相似的帖,可惜啊,可惜。
許久,才回過神。
第三是師父訓話。
「老夫伍宜修,師從………今日收林星宇為徒,本門門規…………不得忤逆師命,不得……」
老者簡單的講述了幾條門規就宣布禮成,這大概是林正逸見過最為簡單的拜師之禮。
伍宜修說完話,神采奕奕地站起來,彎下腰準備扶起跪在身前的小徒弟。
一直黑色的小蠍子從袖口掉在地上,與林星宇面面相覷,同時愣住了。
「啊」林星宇大叫一聲,跳起來,飛快的後退,躲到林正逸身後。
伍宜修暗道不好,快速把蠍子抓起來,塞到袖子里。嘿嘿一笑解釋道:「這是前幾天在路上抓的!」
「就是那個蠍子蟄了我!」林星宇篤定說道。
林正逸面色大變,暴喝道:「你是何人?是誰派你來的?先用蠍子蟄了吾兒,又救吾兒,有何圖謀?」試探伍宜修口風的同時運起玄氣,經脈內玄氣充盈,隨時準備出手。
劉泰平聽到吼聲,帶著幾人從門外衝進來,手持刀劍,分散站開。
「這真是前幾天路過此地,在路上抓的。」伍宜修緊張的解釋。
「那他為什麼不蟄你?」林星宇見縫插針的問。
「我百毒不侵,它蟄了我,我也不會有事,要不是抓了它我也不好給你解毒啊。」伍宜修看向林星宇,再次解釋。
『雖有毒物十米內必有解毒草藥的說法,不過這人來歷不明,言語之間可信程度不高,身上倒是沒有玄氣波動,到底是不是好人,不好判斷啊,殺了他?還是?』林正逸在瞬間思慮萬千,望向劉泰平。
劉泰平玄功高於林正逸,已經到達武師境兩段,劉泰平慎重的搖搖頭,感受不到伍宜修有玄氣修為。
僵持了一會,林正逸深吸一口氣散了功。
「你走吧,拜師一事暫且作罷,宇兒中毒一事我自會調查清楚,你若是救人的,我林家不會虧欠你半分,到時我再向先生賠禮道歉,若是中毒一事有你有關,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一樣殺了你。」林正逸面色冷冽,彷彿隨時會出手殺人。
伍宜修垂頭喪氣的出了林府,心中懊惱的很,拜師禮都完成了,這時候出了個岔子,『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就這麼走了實在是不甘心,讓他查去吧,先找個地方住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