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槍聲
蹲在地上的女人麻利地一把枯草塞進了用石頭圍成的火灶里,然後一手拿了根枯技往那把草上壓著,另一手抓起一隻漆黑的筒狀物對著嘴往雜草底下呼呼吹著氣,沒多會,在那些灶里或黑或灰色的火灰揚起的時,灶里的枯草也冒起了微微的青煙,在她的呼氣下發出了噼啪噼啪的輕微響聲.....
煙越來濃煙,黃色的火焰跳了起來,嗆得灶邊的女人咳嗽起來,她放下吹火的筒,再抓了把雜草往火里麻利地添了進去,又取了幾根枯枝叉開架在雜草上,看見火漸漸燃起,她抬起頭,輕輕鬆了一口氣,右手那布滿了裂紋的烏黑手掌在抖著,指尖長長的黑黃色指甲里積的污垢沙沙往下掉了幾片,她似乎對此毫不在意,而是用食指與中指把遮住眼睛的那幾根粘成條狀頭髮撥到一邊,露出她那像沾了鍋底灰的乾菜般的臉.....
沙沙的腳步聲從帳篷外響起,隨後帳篷門口閃過一道人影,本是這帳篷里白天唯一的照明方式陽光被擋了一下,這帳篷里的光線暗了一下又亮了起來,來人已經走到火灶邊上,隨手把手上拿著的一根一米長的木棍朝地上一扔,然後用帶些沙啞的聲音問道:
「在弄啥?」
「囡囡看火時睡著了,好在還剩有兩顆火渣,被我又點著了,不然就麻煩了,」帶著疲憊的聲音從女人乾裂的嘴唇里吐出,帶著低喘的鼻音及一臉的狼狽仍掩蓋不住她點著火的喜悅,不過她馬上就對來人問道,「還沒找到嗎?」
「沒,山後我也找過了,那小子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硬是沒個影子,看來是活不成了。。」
「那還要去找嗎?」
「去!生要見人,死要見屍!」雷無悔一臉堅決地說道,「萬一找到了還能拿來養蝦米。」
「可是,這都找了一夜了,該不會是被那些東西給....」女人在說到那個字眼的時候聲音明顯顫了一下,然後壓低了聲音,「要不然就是被那邊的人.....」
「不會的,應該不會的,我看過這附近的草都沒有一點亂的痕迹....」雷無悔喃喃道,這話雖是這樣說,他的神情還是閃過一絲驚慌,但也僅是慌了一下而已,隨後才對著女人笑了笑:「別老疑神疑鬼的,你不也沒聽到慘叫聲嗎?而且我們也沒有發現哪裡有血跡,那些東西抓到人不當場把他撕了才怪.....」
「呆會我得去挖草根,身上沒個防身的也不行,棍子又被那人給拿走了一根,你看晌午還沒找坡上那高家借刀用一下,順便問他們什麼時候去打水,家裡的水也快用光了,」女人說道。
「嗯。呆會吃過點東西我就上去,剛好去找找,」雷無悔說著一屁股坐在一塊擺在帳篷里表面已經被坐得有些光滑的大石塊上,手裡抓起根小木條把玩著。
「他爸,你說他是打哪來的?」
「我看啊,應該就不遠,那時他也就是個初中生,家裡肯不簡單,什麼都給他準備好了,要不是住得太悶了就是住的地方剛剛被那些東西給佔了才跑出來的,看他那付樣子,就算是被那些怪物給趕出來也不會遇到多少只,不然他哪能這般光鮮?」雷無悔有條不?地分析道,最後用似是憐憫的語氣說道:「能這樣光鮮地撐了六七年,也不容易啊,可惜了,就這麼沒了。」
「萬一他沒死呢?」
「那我們就可以吃上兩頓速食麵了,囡囡這麼大了還沒吃過速食麵,看他那樣子,應該不會因為那點東西來騙我,多懷念那面的香味啊,用開水泡得軟軟脹脹的,再拌上調料包,一咬在嘴裡就化掉....」雷無悔一臉興奮地說著,說到高興處時忍不住乾咽了幾次口水,最後卻嘆了口氣:「他對這裡又不熟,走點山路都像個古代小姐一樣,哪能活著走出去?」
「唉,以前還整天說這個不能吃,那個不要吃,什麼東西是拉圾食品,現在這世道,餓死的都不知道有多少個,為一塊餅乾就肯玩命的更是到處都是....」女人也附合道。
「砰~~」
一聲清脆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打斷了女人的話,隨後是幾聲的回聲。
「槍聲,是槍聲,我去看看!!」聽到了這聲音雷無悔的臉色立即大變,同時也快速站了起來,一邊說一邊抓起地上的木棍往帳篷外走,走了兩步又把木棍扔到地上空手衝出帳篷,只留下兩句話:「你快點帶囡囡出去找個地方躲起來,我不去找你就不要回來,實在跑不掉時就.....就把她先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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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怎麼整的這大動靜!!!」
左手抓過槍管有些熱,槍口還冒著縷縷青煙的手槍,古小凌一邊嘀咕著一邊晃著那被後座力震得發麻的右手手臂與手腕,在他看來,電視里那種槍聲完完是對觀眾智商的污辱,這仿五四的槍聲簡直比那種兩毛錢一顆的大炮竹還要大聲,只開了一槍就能令自己的耳朵到現在還在嗡嗡作響,而且開槍哪像電視里表現的那麼輕鬆?。
古小凌再次來到這末世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身上的物品,在發現想帶的東西全都帶了過來之後再打量一下四周的環境,當站在雜草與亂木叢中的他發現了位於幾十米外的那堵圍牆之後,心中便已是欣慰不已:
那圍牆可不就是雷無悔的家,而自己所站的地方不正是昨天晚上來拉屎的地方么?雖然昨天晚上除了微弱的月光外沒有什麼照明的東西,但是方位總是可以辨認得出,在這地上看到幾個光腳的腳印和鞋印之後他更是認定了自己的判斷,這果然和自己想像的一樣,這個傳送就是在哪裡下線,就從哪裡上線。
而在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之後,他就開始玩起那把收藏得小心翼翼,甚至幾乎弄得他不能入睡的槍,男人多多少少都會對攻擊性武器有些好奇與喜愛,在放下東西把槍掏了出來之後,古小凌竟然在第一時間忘掉了自己剛才的想法,開始把玩起這支槍,並按照刀疤男教的方式進行了試槍。
在手臂上的不適感有些緩解之後,古小凌沒顧得上地上散落著的東西,快步就走到前面去觀察剛才那一槍的威力:
一棵一人抱距古小凌開槍處約十米的樹邊上有了一個新鮮的傷疤:一塊巴掌大的樹皮連著樹榦的一小部分被子彈的衝力打飛,而樹上還有一個直徑約一厘米表面有些發焦的小洞正往外緩緩冒著淡淡的青煙.....
「嘖嘖!!就這威力,無論是人還是喪屍,打在腦袋上怎麼也得穿個洞吧?可惜,這槍的準頭好像並不怎麼樣。」伸手摸了摸樹上那個還有些溫度的小洞,在感嘆這槍的威力的同時,古小凌也對這支槍的準頭有些失望,因為他清楚記得自己瞄準的是樹的中間,而不是這個靠邊的地方,這個位置,確實偏右了好幾厘米。
是不是再試一槍看這槍的子彈會偏向哪個方向?在看到不知什麼時候跳下圍牆,在二十四外朝自己走過來的雷無悔之後,古小凌還是決定暫時放棄這個實驗:「下次開槍的時候試著往左一點瞄吧!」
「哥們,回來了?」看到開槍的人就是昨天自己帶回家並以為早已死掉的古小凌后,雷無悔明顯有些驚訝,不過他還是遠遠的就熱情地打了個招呼,他甚至不想再提起自己找他的事情,因為在槍的出現,使得他覺得這個年青人充滿了神秘感,而再提這些問題也就似乎不合時宜。
非常的不合時宜!因為雷無悔看到了古小凌渾身鼓鼓的口袋再背在背上的旅行包,在想著如何把他答應自己的東西拿到手的時候,問一些對方不想提及的東西不會得到想要的答案,只會招來對方的反感,何況,對方這一次有了壓倒性的武力。
「回來了,」古小凌爽快地答道,看到雷無悔手上沒有拿著那根幾乎片刻都不離身的木棍后他感到有些意外,不過他笑了笑之後,還是指了指那堆被自己扔在地上的東西對他說道:「天還沒亮就給你送東西來了,幫忙拎一下,一路提過來累得我要死。」
看著眼前衣服光鮮,腳上甚至連雜草都沒幾根,一臉乾淨,氣定神閑,不知道吃了多少早餐的年青人,雷無悔很有一種人比人氣死人的無力感,而聽到他說的這話,心裡更不是滋味:
就他這樣子,臉上一滴汗都沒有,像走了幾公里山路的人嗎?可他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那些東西呢?
雖是一肚子疑團,雷無悔也沒有繼續發問,而在順著古小凌所指的方向望去,而看到那堆東西之後,他更是兩眼冒出了青光,心中也浮起了難以言喻的興奮與激動,他快速跑到那堆東西前,瞪大了貪婪的眼睛看著那些東西,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后訊速用驚恐的眼神張望著四周,生怕會出現什麼不速之客,此時他的心潮澎湃,腦海里一片混亂:
他看到過為了幾粒掉在地上的生玉米,一群原本是衣冠楚楚的人也在瘋狂地搶奪,打得頭破血流;
看到過某些一同患難的隊伍活活掐死自己的同伴:只為了一瓶只剩下幾滴的礦泉水;
也看到了曾經尊貴高傲的女人當眾脫下褲子――只為了獲得一塊餅乾;
看到過昔日高傲無比,視人若無物的男人,為了半個發餿的饅頭而低下高貴的頭;
更看到為了換取食物,為了換取工具而把自己的老婆,女兒,奉獻出來的人.....
末世里,一切都沒有了希望,所有人都已經瘋狂.....
而如今:鋒利的柴刀,一個塑料袋的食物,一大瓶乾淨的水.....
這些無一不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有了這瓶水,就可以在一段時間內不用冒險去采水,甚至可以等到下雨;有了柴刀,就可以砍樹,製作工具,困境將得到緩解,生存的條件將會有所改善,活下去的機會就會更大,有了速食麵,就能多挨上幾天,而速食麵里的調味包里更有著珍貴無比的鹽....有了它們.....
它們之中的任何一件都足以令生活在這時代的人瘋狂,做出不可思議的事情,甚至是拿命去換......
而此時,寶貴無比的它們就在自己面前的雜草叢中,像垃圾一般被眼前的這個小夥子亂七八糟的扔在這個雜草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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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恨申通,說四十八小時送到的快遞,四天了還沒送到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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