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一隻老鼠

「哥們……哥們，你這……這就要走了嗎？不進屋吃….呃，歇一會？」

數分鐘之內，雷無悔便在某個草叢裡找到了自己的老婆和女兒，隨後把那寶貴的速食麵和水交給見之即欣喜若狂的老婆，交待她小心收好之後，又把兩顆棒棒糖中的一顆塞到睡眼朦朧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女兒手裡，教她給古小凌道謝，即便在這亂世，也不應該受人恩慧而連個謝字也不說，何況現在除了謝，也沒有了別的辦法來感謝這些東西。。

在女兒道完謝后，雷無悔快速跑回到帳篷里搜羅出所有能找到的紙幣，然後數都不數就把它們統統地交到這個神秘的年青人手裡，在看到他拿了錢默不作聲地塞進褲袋裡，然後轉身就要走，他趕緊張開發乾的嘴巴問到。

說出這話的時候雷無悔心下緊張到了極點，他即怕這個手裡有槍的年青人誤會自己的意思，又怕他會反悔剛剛完成的不等值交易，因為如同廢紙般存在的鈔票在這個年代的作用很少，無非是減少解決三急時使用土坷垃與石塊的次數，或者是點火時的助燃物，別說是貴重的食品或者更為貴重的柴刀，就連最沒用的物品也換不到，他很懷疑這個在家人呵護中成長的年青人對外界的環境還缺乏一些必要的了解，而也只有這個理由才可以解釋他這種敗家的交易。

如果還是幾年前，還有些古道熱腸的雷無悔一定會阻止他這樣的舉動，然後告訴他外界生存環境的嚴峻，畢竟對方除了有些貪財之外也算是個言出必行的人，除了帶了答應自己的東西之外，還帶了水和柴刀這麼寶貴的東西，甚至還給女兒帶來了珍貴無比的禮物：兩顆糖和一包生產日期在七八年前卻還是沒有看到有任何變質的蛋糕，對於這樣一個善良的年青人，他無論如何都生不起欺騙的想法。

但是現在，這些東西對他，乃至他的一家都顯得那麼的重要，而他實在找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別的可以用來交換的東西…..或許，那一對結婚戒指可以值這些東西，盛世的古董，亂世的黃金，即便是在這種時候，貴重金屬也還是有著一定的價值，可是已經拿到東西的他此時又有些捨不得這些見證著自己感情的東西….

他喜歡錢就讓他拿去，各取所需，反正是他自己貪財…..不，這樣是坑人，他好心好意拿你最需要的東西來幫助你，怎麼可以這麼坑別人？

兩個互相矛盾的念頭在等待古小凌回答的雷無悔腦里交織著，他又擔心在這個年青人離開后明白了這一切，那麼，即便有槍的他不會回來找自己的麻煩，可是自己卻再無法從他的手裡換到東西….而現在卻想不出用什麼借口把這個年青人留下，他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該提醒一下這個冒失的年青人，不能把貪念下在這種已經不代表任何價值的鈔票上。

「不歇了，大哥，還有什麼事嗎？」

古小凌愣了一下，然後故作平淡地問道，其實此時他的心仍然在狂跳著，腦海里還回味著指尖觸及那一小疊紅色纖維質紙張時的欣喜，那種欣喜實在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而他的耳朵，也還在回味著食指輕輕在那疊還有些硬度的紙張上劃過時發出的刷刷聲…..即便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也比不過這聲音…..那是數錢的聲音。

這一小疊錢少說也有兩千塊，無論從看到那錢上面的圖案，還是指尖觸及紙幣后感受到的獨特質感，古小凌都可以認定這些錢是真錢，或者說，至少是以假亂真的錢，那紅通通的太祖頭像，紅通通的人民大會堂，那帶著花紋紅藍相間的阿拉伯數字代表著一盤盤美味，甚至是一台屏幕達到二十一寸的彩色電視機…..而它們的成本只是三包泡麵，一個用一毛錢收回來的可樂瓶和一把二十五塊錢買來的柴刀，即便再算上那支讓他鬱悶不已的槍，這生意再怎麼算也是划得來…..

發財了！！！

這個聲音在古小凌的腦海里一直在回蕩著，他急於找一個地方去數一數這疊錢的數目，還有驗一下這些錢幣的真偽，這樣的一筆巨款讓他實在無法平靜，然後再試一下是不是真的可以想什麼時候回去就什麼時候回去，以致於聽到雷無悔帶著挽留的問話后，他有些緊張，生怕對方突然反悔，幾包泡麵再重要也不至於讓一家人能撐個幾天，若他看重這筆錢，都撐了幾年了，缺了這幾包泡麵也不會讓他們餓死，而如果以現代的情況來看，這幾千塊錢的購買力，足夠讓他們一家撐上幾個月，若是只買米的話，要撐一年似乎也沒有多大困難….

古小凌遠遠沒有預料到正常的食物對末世的人有著何等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並不只是在生存的角度上，還有著對過去生活的懷念，甚至是一種對未來的希望，他只是不想把到了手的橫財再拿出去，因為這確實會讓沒過上幾天好日子的他感到有些肉疼，就像到火葬場里燒老人時一樣….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雷無悔鱉了半天說出了這麼一句話，說出這句話之後，他甚至有些鄙夷自己的良知。

「哦，」聽到這樣一句問話，古小凌鬆了一口氣，答道：「古小凌，大家都叫我小古，大哥你也叫我小古就好了….」

「你還有這樣的食品嗎？我這裡還有點東西可以和你換，其實….其實現在人民幣已經不值錢了，就算你有很多食品，也應該拿來換一些金銀的東西….我，我還有一對結婚戒指，鉑金的，當時花了六千多塊錢買的，你看能和你換多少東西？」雷無悔咬咬牙，鼓足勇氣把心裡的意思一鼓腦都說了出來，甚至已經不再考慮老婆的反應。

我知道你這裡人民幣不值錢，可是在我那裡值！非常的值！！還要換？還有東西？鉑金？那是個什麼東西，估計不便宜吧？

古小凌的腦里貪念一閃而過，隨後是考慮這樣拿別人的結婚記念物似乎有些不道德，進而想到，如果那些錢都是真的，都可以在現代花的話，把身上的那堆泡麵火腿腸什麼的統統給他留下來也沒有什麼，可是現在總不好驗錢吧？萬一不能花，那不是虧大了？正出於對這些問題的考慮，他愣了一下。

也就是古小凌愣了一下的原因，看在雷無悔的眼中卻是他有要反悔的傾向，在心裡怨恨自己心軟的同時他也在想著對策，在他看來，只要獲得古小凌的好感，即便扔出那對戒指也是值得的，於是他已經開始準備接受交易方式的更改。

「唰唰唰～～～」

在兩個男人面對面靜著，一個發愣一個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枯草叢翻動的聲音，隨後又歸於平靜。

「他爸，有一隻老鼠過來了！」站在石牆上的女人有些驚慌地叫道，雖然聲音帶著驚慌，她卻是很穩重地跑到放著綁石頭的長竹竿的地方，一把抓起其中的一根，用力一舉，把綁著石塊的一頭高高揚起，嚴陣以待。

而這時雷無悔也立即中止了交談，快步竄上圍牆，抄起另一隻竹竿，然後在寬僅半米的石牆上快步走到女人身邊，雙眼注視著遠方，手裡也作著與女人同樣的動作，即便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緊張，反而在對著古小凌說道：

「這應該是被槍聲吸引過來的，小古，下次你可要記好了，自己一個人在深山老林的時候，最好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那些東西視力好像不怎麼樣，但是聽覺可好得很，而且速度很快，力氣也大得很，有一天我半夜睡覺打呼嚕都引來過好幾隻喪屍….」

聽到雷無悔似是鎮定卻帶著恐懼的話，古小凌這才反應過來，掏出手槍，小心爬上牆頭往那兩夫妻死死盯著的方向看去。

他知道，一隻令兩個大人都談之色變，單獨打死過一隻便可以放在嘴邊炫耀的老鼠，肯定不會是尋常的東西，但是，這一看之下還是讓他嚇住了，手腳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右手抓著的手槍幾乎掉了下來：

約兩百米外狂奔而來的怪物哪裡是老鼠？簡直就是一頭豬，一頭約一百斤重的豬，除了它那身體的形狀還帶著些許老鼠的特徵之外，已經與那種只會鑽洞偷取食物，體形一般都不會太大，名字被人與膽小掛到一起的生物沒有了任何的聯繫，

它的皮是光滑的紅色皮膚，除了沾上污泥的地方之外，其它的位置都紅得滲人，四肢靈活有力，僅是腦袋就比籃球要大，拖在身後長愈一米的粗尾巴，而它狂奔的速度更是讓看了人不寒而慄，一兩百米的距離，在它幾個奔跑動作后便縮短了一半，照它的速度，在數秒后便能竄到這圍牆下，而以它那在奔跑中還往外濺著不明液體的獠牙和它的力道來計算的話，只要被它咬上，生還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砰～～」

即便在第一次面對這種奇怪的怪物，在緊張，慌亂的情況下，對槍支毫不熟悉的古小凌還是上了鏜，開出了第一槍，因為他很怕，比任何人一個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更為害怕….

古小凌和槍法與這支槍的準頭一樣，在不知道該如何計算提前量的情況下，從槍口射出的那顆子彈不知道飛到了哪裡去，而在他用顫抖且發麻的手再次上膛的時候，卻聽到了兩個聲音：

「放近點瞄準了再打，這圍牆它跳不上來的，」這是雷無悔的聲音。

「臨時組隊模式開啟，臨時組隊不計入升級經驗….」這是腦海里那奶聲奶氣的聲音。

媽的個逼的，打這比野豬還猛的怪還不計入經驗！！！

古小凌的心中生出幾許埋怨，手裡那剛上好膛的手槍也在瞄著老鼠的必經之路。

「砰！」

古小凌又開了一槍，這一次，他很精楚地看到隨著槍響后，那距自己約十幾米外的老鼠身上飛出了一塊巴掌大的紅肉，與之伴隨的是紅綠相間的液體從那老鼠的身上濺出，而那狂奔中的老鼠對這樣的傷害卻視若無睹，往前沖的速度完全沒有絲毫停滯或變化….

「媽的，這老鼠也太狠了吧！」古小凌的心中想道，手中的動作也不敢有絲毫怠慢，看那老鼠如此兇猛地衝過來，天知道這三米高的圍牆是不是真的能擋住它。

「打腦袋！！」雷無悔的聲音也在同時響了起來，而他手裡的竹竿也揚到了最高，似乎下個動作便可以往下砸。

準星，槍尾眼睛，三點形成一線，對準著那個正往自己衝來的紅色身影，

四米，

三米，

兩米，

「?～～」

古小凌再次扣動了扳機，這一次，他甚至閉上了眼睛…..

那個紅色的身影沖勢一緩，卟的一聲撞在石牆上，在石牆的晃動中軟軟倒下，壓倒了幾根木樁后抽搐了幾下便再無動靜…..

心裡發寒，雙腿發顫的古小凌貓著腰，探著腦袋往石牆下望去，只見那老鼠似乎已經死去，而死因似乎就是它那榴?大的尖嘴腦袋正中留下的那一個一指寬的洞，此時它正往外冒著深綠色的汗液，看得令人發毛….

「媽的，這槍，總算給蒙中了，要不小命可真的就沒了…..」某個拿著的手槍發抖，背後冒出一片冷汗的青年暗暗幸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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