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反常即妖
若大的獵家村,在怪獸侵入之際,幾千條獵犬竟然沒有一聲汪叫,也沒見一條獵犬跑出來驅趕怪獸,守護村莊,它們都幹什麼去了,難道全死了嗎?還是害怕得不敢出來?
不僅僅是獵犬,就連自家的白子也不見隨哥哥出來追獵巨獸,這是怎麼一回事呢?白子絕對不是膽小的獵犬!
事實上,獵家村就沒有一頭獵犬是膽小的,平常就算是面對強壯無比的黑熊,也敢鬥上一斗,而獵小虎家的白子,不僅不是什麼膽小的獵犬,它根本不是一頭獵犬,它是一頭罕見的白狼,且剛剛成年!
在兩年前,年僅十二歲的獵小虎第一次出獵,他隨兄姐在虎山之側的火鳥林里打獵。因為火鳥林沒有虎熊狼等大型凶物,獵家村為了鍛練新生一代的小獵手,所以大多選擇火鳥林來作小獵手的磨練場。
就在獵小虎第一次打獵的那一天,他們兄妹三人碰到四五隻灰狼攻擊另一頭灰狼,三兄妹大驚,虎山中一向團結的灰狼群為什麼會互斗?
觀看好一會,他們才發現那被攻擊的灰狼雖然受傷不敵卻不逃走,反而一直在保護一團雪白的絨球。
獵小龍兄妹三人皆是天生的俠義心腸,怎麼看得下這種以眾欺寡的行為,紛紛出箭相助,當即射殺了五隻灰狼,就連年方十二歲的獵小虎也射殺了一頭,並得到了兄姐的誇獎。
走近一看,兄妹三人這才恍然。
原來先前受攻擊的灰狼是一頭母狼,而雪白絨球是才剛生下來不足一天的白色狼崽。
白狼,這絕對是虎山中沒有的物種,難怪灰狼群容不下這頭異種,要趕盡殺絕。
母狼已經身負重傷,根本沒有活下去的可能,它用哀求的目光看向三個人類,又望向自己的幼仔,發出「嗚嗚」哀嚎,它顯然是在企求眼前的三個人類,放過自己的兒子!
此情此景,分外讓人感動,獵小龍兄妹三人更不用說,身為女兒家的獵小鳳當即被母狼高尚偉大的母性感動地流了眼淚。
獵小虎一見之下,也對白狼崽生出喜愛之心,並想到要將白狼崽送給青梅竹馬的殷小青作禮物,也向大哥獵小龍求情,要保住這頭罕見的白狼仔。
這頭母狼拚死護犢,也贏得了硬漢獵小龍的尊敬,獵小龍點頭同意了弟弟的請求,於是三人收養了這頭小白狼。
小白狼給獵小虎和殷小青帶來很多的歡樂,可以說獵小虎能打敗村內眾多同年人,獲得小青的好感,小白狼攻不可沒。
小白狼被二人取名為白子,白子從小就頗具靈性,通人性。
白子成年後,曾多次隨獵家三兄妹打獵,英勇遠超獵犬,甚至曾與百獸之王一頭成年吊額白虎對峙,而毫不遜色,它絕對是村內第四好「獵手」,就連小虎也要自愧不如。
但今天這種情況,它哪裡去了?
獵小虎絕對不相信自己的白子會被嚇倒!雖然剛才那巨獸確實是極其妖異可怕,但他的白子也不是尋常狼!
「小虎,你跑哪去了,快過來這邊!」
依然處於震駭狀態的小虎聞得這把熟悉的聲音,身體微震,聞聲望去,看到其姐獵小鳳立在宗祠前的曬皮場一角,連忙答應一聲,拉著殷小青擠了過去。
曬皮場中,一個與小虎年紀相當的胖子眼尖,第一個發現小虎正拉著獵家村第一美少女殷小青的小手,閃出一絲忌妒與懊悔的神色,隨即又高興起來,並輕輕吹了一個口哨。
神鼓敲響,對成年人與老人來說是關係全村生存的大事,但對這些不知愁滋味的少年來說,卻感覺很興奮,甚至還很期待。
殷小青醒悟過來,小手略掙,脫開小虎的掌握,一張俏麗的小臉漲個通紅,不由將自己半藏在小虎闊背之後。
這個口哨也讓獵小鳳與其他人,發現了小虎與殷小青之間的最新發展,不少自問有能力追求殷小青的少年無不面露痛惜。
獵小鳳面上喜色一閃而逝,面色凝重追問道:「小虎,大哥追上去了嗎?」
殷小青見有獵小鳳支開話題,自然樂意,連忙答應道:「追上去了,小龍哥第一個追出來。小虎還看到了那頭大傢伙,那大傢伙從我們頭頂跳了過去,帶出來的風聲都像刀子一般快。」
為了在這個話題上吸引大家,免得大家笑話她與小虎,殷小青生平第一次用上了誇張的語氣。
其實她不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誇張一丁點。
「什麼,小虎看到了?」旁邊不少人驚問道。
身處於數千族人之中,獵小虎的神智從巨大的震蕩中勉強恢復過來,這時方察覺有異,他靈敏的鼻子嗅到空中飄散著絲絲血腥味,面色一變,向姐驚問道:「姐,村裡出了什麼事?」
獵小鳳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聽到大哥怒吼一聲,然後全村都被驚動,似乎是東北坳出了什麼事!」
小虎嘴巴微張,卻不知道要問什麼,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那巨獸看著自己的一對妖異巨目,即使是現在,也能讓他不寒而慄。
「嗚嗚……」這時小虎腿邊傳來嗚咽的聲音,小虎低頭一看,正是自家的白子用頭磨擦著他的褲角。
這匹白狼有半人高,毛光滑亮,本是一頭威武之極的白狼,可現在竟然萎靡不振,一幅膽戰心驚的樣子。
「啊,小白怎麼了?」殷小青半蹲下,半抱著白子的狼頭驚道。
獵小鳳看著白子,眼中閃出一絲憐惜,不解地道:「就在一刻鐘前,全村的獵犬都變得大難臨頭一般,躺在地上怎麼也起不來,弱一點的狗兒更是口吐白沫,我們家的白子還算好,只是半蹲著,到現在才能站起來。」
獵小虎心中一寒,難怪那巨獸可在獵家村行兇而沒有獵犬能夠察覺,這怪物竟有能威懾獵犬的可怕異力,應該是大哥最先發現巨獸的。
剛才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好像沒有發現巨獸身上有中箭,也沒有任何傷痕,以大哥之能,既然發現了這怪物,當可在任何時間射出箭矢,難道大哥的箭,都不能傷到它嗎?
白子在殷小青的撫摸下,精神逐漸好轉,而這時全村所有的獵犬根本連站都還站不起來。
看來自己之所以會心神不定,也有一定程度是受怪獸異力的影響!如此詭異的力量,簡直無法抵擋。不好,大哥會有危險!想到這裡,獵小虎全身猛震,他搖了搖頭,強自振起被巨獸駭頹的神智,
必須做點什麼來幫助大哥,一關心起最敬佩的大哥,小虎的腦子開始轉動。
獵殺猛獸第一法:熟悉掌握猛獸的進食、捕食等生活習性,了解猛獸的襲擊特徵,再強大的猛獸也有弱點!攻其弱而獵殺之。
獵小虎抬起頭,雙目精光四溢,沉聲道:「姐你照顧下小青,我去找殷老師,他見識廣闊知識淵博,一定會對這種怪事有所了解。」說完閃身溜走,留下面面相覷的二女。
殷小青只來得及沖著獵小虎滑溜的身影喊了一句:「叫爹爹快點過來!」
獵小虎的移動如泥鰍一般滑溜,幾個閃身,已離開曬皮場,他加快步子,卻沒有去找殷老夫子,而是潛到獵家村東北坳處。
濃烈的血腥味臨面撲來,一眼看去,東北坳的十餘處屋舍塌陷倒損大半,並隱約聽到哭泣悲痛之聲。
跟獵家村各家一樣,這裡的屋舍,全是以巨石絆這附近獨產的黑樹脂建築而成,極其堅固難損,如今卻像小孩子建的玩偶一般,被外力肆意搗毀。
獵小虎腦中再次浮現那巨獸龐大恐怖的身軀。
避開有健壯成年獵人進出清理的屋舍,小虎來到東北坳最邊處的焦大家。
焦大家往北十丈遠,就是村裡人建築起來的丈高樹樁,樹樁是用胡揚樹所築,將整個獵家村圍了起來,只留南北兩個出入口,使得獵家村更像是一個山寨。胡揚樹堅固耐用,千年不壞,是防止野獸潛入的最佳防禦,保護著一村老小的安危。
在五十年前的沙狼大舉入侵,樹樁起著決定性的防禦作用。
獵小虎注意起樹樁之外的幽靜山谷,他所看到的超大巨獸絕對有能力輕易跳過這高達一丈的樹庄,也就是說,在那巨獸面前,樹樁毫無用處,整個獵家村是不設防的。
焦大家幾乎被完全塌倒。
獵小虎閉上眼睛,他似乎看到那巨獸先是在樹樁外的峽谷頂,窺視著獵家村,看到焦家的人在院中吃飯什麼的,忽然凌空而降,跳到焦家屋頂,壓塌了焦家屋舍,焦家兄弟雖然奮起反抗,卻依然是無一倖免!而且,連呼救都來不及,巨獸吞食了焦家后還不滿足,隨後襲擊了整個東北坳,整個東北坳近百人,幾乎全數遭難。
東北坳地勢頗高,遠離村中心,且有一排風樹圍著,所以村莊的其他人都沒有及時發現。但卻沒能避過大哥的耳目,大哥射出一箭,驚走了它!奇怪,這怪物身軀如此之大,以大哥的箭術,會射不中它嗎?
焦家屋舍雖然塌倒,但外圍的牆籬依在,小虎覓得牆籬外的一棵風樹,一腳撐在風樹上,一個筋斗翻入焦家。
更加濃厚血腥味刺鼻而入,小虎屏住呼吸,放眼望去,四處全是血以及殘肢斷頭,以獵小虎的堅韌意志也生出嘔吐的感覺,眼睛搜視四周,一堅牆上有一尺深的猙獰爪痕十分顯眼,此巨獸的四爪無堅不摧,非人力可敵!築牆的堅石也不堪一擊!
忽覺有異,正在檢查爪痕估計殺傷力度的獵小虎猛然回神,這才發現月光下,一條人影無聲無息地負手綽立於焦家半倒塌的屋舍頂,宛若鬼魅。獵小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全身震動,差一點就脫口驚呼。
獵小虎的行動本不想讓他人知道,忽然見到本應已死絕的焦家出現人影,難免被嚇一跳,幸好他也是意志堅韌的獵手,沒被當場嚇倒。
人影緩緩轉身,向獵小虎輕點頭,嘆息一聲道:「小虎,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獵小虎聞得這把熟悉之極的聲音,再借月光仔細看清楚這人的面,不敢相信地失聲道:「殷,殷老師,是您,你怎麼可能在這裡?」
殷老夫子出現在這血腥現場就已經讓人萬分驚異,更讓獵小虎驚異的是,以他的敏銳,竟沒有發現殷老夫子是如何進來的,就好像殷老夫子本來就站在哪兒一般,如果換成另外一個人,一定會以為自己來時漏看了殷老夫子的存在,但獵小虎卻知道,殷老夫子一定是在自己之後才進來的,殷老師是如何躍過牆籬並瞞過自己的耳目呢?
觀殷老夫子毫無懼色地立身於這血腥場,獵小虎隱隱感覺到這平時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殷老師,並不如想像中的老邁。
殷老夫子來到獵家村之後,就成了獵家村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夫子,他教曉獵家村人各種各樣打獵以外的知識學問,被年輕一輩尊為老師!他的淵博學問也讓村裡青年欽佩,所以殷老夫子雖然是外來戶,但在獵家村卻最受尊敬。
殷老夫子沒有答獵小虎,看著猶如人間煉獄的四周,皺眉輕嘆道:「妖孽將成,血流成河。」
獵小虎駭然問道:「妖孽?老師,是什麼妖孽,那巨獸是妖孽?」
殷老夫子收回目光,負手遙望南方,似回憶起陳年往事,半晌忽然驚醒過來,看著獵小虎驚道:「小虎,你看到它了?小青呢?」
獵小虎一邊仔細地檢查四周,暗暗估計著那巨獸的破壞力,一邊點頭道:「它從我們頭頂跳過去,小青沒有事,正跟姐姐在曬皮場呢,小青並沒有看到它。老師,什麼是妖呢?你曾教過我們,事有反常,必為妖。這就是妖嗎?」
殷老夫子見獵小虎不僅沒有絲毫懼色,反在這血腥場搜尋巨獸的痕迹,讚賞地點頭道:「可以這麼理解,超凡人凡物的非妖即仙,唉,此妖顯是偶食仙物而成,妖丹將凝,無人可制!」
「超?」小虎驚道:「那就是說妖這種東西是超越凡人的存在,不是凡人可抗拒的東西?啊,我哥還有獵戰跟元飛三人追過去了,豈不是有大危險?」
殷老夫子凝重點頭無語,良久后重重嘆了一聲道:「當年大夢湖,唉,算了,小虎,我們先去曬皮場與眾長者議吧!」
獵小虎聞言立刻猜到殷老夫子曾經遇到過這種妖孽,或者有辦法可制,心思活絡起來,答應一聲,順口問道「老師,你似乎也不是凡人啊,你自己說的,超越凡人,非妖即仙,難道你是仙人,可不可以教我本領制服妖孽啊。」
殷老夫子身形一躍,橫掠十餘丈,落在獵小虎身旁,扶其頭微笑道:「老師這些微末之技哪稱得上仙啊,總也跳不出一個凡字,老師只不過是較為厲害的凡人罷了,要對付這妖,還差得遠呢。先不談這些,以後有機會再教你吧,我們走。」
獵小虎緊跟殷老夫子的步子,心裡卻起了翻天覆地的浪潮,巨大如山的可怕妖孽、殷老夫子的神奇與神秘,原來這世上還有如此之多的超出他想象的事物,還有大哥的安危,讓獵小虎怎麼也無法平復下來。
「多想無益,小虎,平心靜氣,跟著我的步伐,吸氣……,呼氣……」殷老夫子見獵小虎心神不定步伐凌亂,知這聰明絕頂的少年亂了心智,於是開始提點,並傳授秘法。
殷老本早就有意將本領傳給天賦異稟的獵小虎,只不過以前不想打破獵家村的平靜與平衡,所以才隱藏起自己的一身絕學。現在忽出妖孽,大難將臨,只能臨陣擦槍,讓獵小虎多一分保命本錢,說不定以後他的愛女,只有靠小虎來保護。
獵小虎聞言巨震,打了個激靈,如夢中驚醒,福至心靈,知殷老夫子要傳授絕學,連忙緊踏殷老夫子的奇步,調整呼吸,一呼一吸,暗含至理,不一會就進入其中,感受其理。
沒走百步,殷老夫子心中震驚,獵小虎的資質看來在他的估計之上,這百步不到的路程,竟有生出氣感的跡象,於是帶著獵小虎走入一排樹林,將自己的絕學天星奇步全部走了一遍形成一個循環不休的圓圈後退至一旁,看著獵小虎已經緊閉雙眼心無雜念地一遍一遍學踏著天星奇步,從開始的五成正確,到後來正確已經達到八成有多。
「奇才,天縱奇才,千年來師門從未有人能如此迅速學會天星奇步,咦,不對,小虎的資質雖然絕高,卻沒有如此妖孽,是鼓聲,小虎還將鼓聲融入步伐,原來這鼓聲有增強氣血寧神靜氣之功效,難道傳說神鼓是由龍皮龍骨所造是真的?」聽著一下接一下的神鼓聲,殷老夫子恍然大悟,知道這才是小虎真正的奇緣。
五十年未曾響過的神鼓,一旦響起,代表災難,也可以代表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