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第 45 章

趙江河與幾位將領說笑著走進武威郡的軍營中,一眼看到敞著軍帳大簾、坐在門口磨石頭的原霽。

趙江河心情甚好,因他此次是與金鈴兒一道回來的。回來的一路,他耍盡嘴皮子,將小女郎逗得面紅耳赤。金鈴兒一到武威郡就溜之大吉,連個影子都沒見著。然而趙江河不慌,知道這是人家女郎害羞了。

他有戲。

這一切,都要感謝關幼萱,與關幼萱的夫君,原霽。

「兄弟,做什麼呢?」趙江河大剌剌地將手搭在原霽肩頭,看他在忙什麼。

原霽依然在磨自己的石頭,神色淡然。

趙江河看向原霽身後那一本正經背著手、正在訓練女軍的束翼,他喲一聲,女郎們中傳來幾聲笑。

原霽頭不回,聲音冷冽萬分:「耍奸的出來,自己領棍!」

女英軍不過百來人,都是些窮苦出身的年輕女郎們。涼州軍營提供這般一個機會,讓她們有機會保護原家小七夫人,她們求之不得。何況原七郎在涼州的名氣那般大……哪個女郎不好奇不心生嚮往呢?

只是見到了本人,才發現原霽平日脾氣有多臭。小七郎日常給人耍臉子,女英軍什麼樣他都不滿意,非要加訓。他無視女郎們體力之弱,強行要將這支女軍練得如男郎軍隊一般。

一群年輕女孩兒日常受著軍中男子們的調,戲注目,還要被原霽凶來凶來……女英軍幾日來,人數不斷被刷,最後固定在百人上。留下來的女郎,沒人再對原七郎抱有非分之想——指望一頭狼憐憫她們,不如指望加點兒餐。

束翼回頭,跟趙江河扮個鬼臉,回頭就繼續訓兵去了。

趙江河好笑,坐在原霽身旁推推人:「你對萱萱,還真不錯。這是送給萱萱的禮物?我回來時聽到處說你玩女人,還想你好大膽子,不怕你家嬌滴滴的夫人跟你鬧。」

原霽低著頭磨自己的石頭,心不在焉:「萱萱才不會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趙江河回憶關幼萱那又乖又機靈的模樣:「你確定?」

原霽「呵」一聲,不屑回答他。

趙江河看他總不搭理自己,不太愉快了:「你磨什麼石頭呢?」

原霽:「眉石。」

趙江河沒聽懂:「什麼?」

忙碌的原小將軍終於抬了頭,不屑地瞥他這個大老粗一眼。日光筆直打在原霽鋒利的長眉上,原霽字正腔圓,說話時帶股子得意勁兒:「孤陋寡聞,不曉得了吧?這是眉石!就是畫眉毛的石頭!可以用來描眉的!」

原霽一甩手:「一看你就不懂怎麼用。」

趙江河猛地站起來:「……」

趙江河打量原霽的小白臉半晌,神情恍惚,聲音乾澀:「所以,你在給小七夫人磨眉石,讓她畫眉毛?」

原霽:「嗯。」

原霽感興趣道:「萱萱說明日教我怎麼給她描眉,讓我拿她練手。我日後還會學調胭脂、描斜紅……對了,你知道何謂『花露』么?必然沒聽過吧?你不知道『花露』不是用來吃的吧?」

他興緻勃勃講自己新學到的常識。

原霽不好意思說這是自己跟關幼萱換的獎勵,他每多學一點兒,自己就能拿到一點兒私房錢。涼州大好兒郎身上沒錢,管自己夫人要,自己夫人還不給……聽上去總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

原霽便振振有詞:「這是我們的閨房情趣。你這樣未婚的人,是不懂的。閃遠點兒,別擋我視線。」

趙江河挽起袖子,蹲在了原霽身邊。他心裡有點發酸,又有點覺得昔日好友背叛自己,整日只與他夫人玩,忘了自己這幫兄弟。趙江河沉默半天,見不得別人家夫妻之好,他使壞道:「所以你整日,都在為萱萱奔波,壓根沒有自己的事。」

原霽抬頭,神色迷茫。

趙江河肯定道:「女英軍是為了關幼萱,磨什麼眉石也是為了關幼萱。你九月便回武威來了,這一月下來,你可曾做點兒自己的事?我就見你整日像巴兒狗似的,追著關幼萱跑。一會兒要為人家練兵,一會兒要給人家描眉……自你成婚,你每日衣裳都要換,時時見你都是剛洗浴過的,身上一點兒塵不沾,看到點兒風吹草動就怕弄髒自己。

「原少青,你不覺得你越來越……女氣了么?」

原霽怔住。

他猛地想到自己多次在夢中見到的另一個原霽,便是毫無原則地追慕著關幼萱。夢中那個原霽追人追得極盡諂媚,整日巴巴跟人家寫信,人家也不知道。

夢外的原霽看得格外生氣——夢裡那個關幼萱都要被家裡安排嫁人了,涼州的原霽還在傻乎乎地寫信跟人商量,想南下去姑蘇找人家。

找人家幹嘛?

搶親么?

真是毫無尊嚴。

然而原霽還未曾夢到那個夢的後續,他心中隱約猜到一點兒做夢的契機。但因此夢於他來說,更像是一個與現實關聯不大的故事。原霽本身對那個夢不感興趣,便一直未曾實驗自己察覺的契機是否有用。

只是趙江河現在的話,讓原霽猛一哆嗦,覺得自己竟然和夢中那個原霽一般,不知何時,竟只知道跟在關幼萱身後巴結人家,毫無原則。

他變成了他曾經嫌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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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幼萱進屋前,便聽侍女在外說原霽回來了。

她詫異他的眉石磨得真快,眼珠一轉,關幼萱便去灶房一趟,想獎勵自己的夫君一把。關幼萱再重新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半個時辰。

小女郎端著一盤胡豆進屋,一徑往內捨去。果然,她見到床帳被胡亂地懸起,原霽趴在床褥間。關幼萱走過去坐下,彎下身偷看他。關幼萱嬌聲:「夫君?」

他閉著眼不搭理她,但是關幼萱此時已然明白,自己的夫君武功極好,五感極強。通常她只要挨近他,他就能聽出是誰來了。

那麼,原霽不睜眼不理人,便是不知又在不高興什麼了。

關幼萱笑眯眯地摘了一顆胡豆,喂到他嘴前。他不張口,關幼萱便一直抵著,她彎下腰看他,笑吟吟:「你嘗一嘗嘛,我剛炒的,挺脆的。」

她一直在耳邊說話,像蒼蠅一樣討厭。原霽很有氣勢地睜開眼,不悅凝去,卻見小女郎粉白香腮,烏黑眼珠。她歪著頭湊到他臉前,逗他笑一般地作出嬌憨痴態來,對他眨一眨眼。

她瞳孔圓大,又清又黑,實在好看。

原霽撐不住張了口,吃掉了她塞過來的胡豆。但他神色陰鬱,又在她的指頭上惡狠狠地咬了一口。

關幼萱吃痛:「哎呀!」

她在他後腦勺上拍一下,讓他放開自己的手指頭。原霽鬆了口,關幼萱又遞上新的胡豆……他被餵了滿嘴,一臉的戾色,卻因此化解了。

關幼萱又是投喂又是幫他順發,見他老實了,她這才柔聲:「夫君,你怎麼啦?為什麼突然不開心呢?」

原霽沉默半天,看她一眼後放棄:「算了。」

關幼萱哄他:「說嘛說嘛,說不定我能幫你出主意呢。」

原霽猶豫一下后,當即翻身坐起。他盤腿坐在床上,神情嚴肅,非常認真地和關幼萱討論:「你有沒有覺得我最近,總圍著你轉,失了男子漢的氣概?」

關幼萱瞠目:「……」

她不解:「怎麼會呢?夫君在休息,幫我做一點兒事,怎麼就會沒了男子漢的氣概?夫君是大英雄,可以上戰場殺敵的。私下裡怎麼就不能放鬆一下?而且我們感情好,說話的人必是嫉妒。」

原霽目光一閃。

關幼萱關心:「是誰這麼跟你說的?」

原霽揚起笑,正兒八經:「我不能出賣好兄弟。」

關幼萱偏頭看他,說:「是趙將軍吧?李大哥就不會說這樣的話。趙大哥真不是好人,我幫他討好鈴兒表妹,他還挑撥我們夫妻關係。」

原霽道:「反正我什麼也沒說。」

--

關幼萱如何去尋趙江河算賬不必多提,但趙江河的心思也讓關幼萱警惕。她馴服涼州小狼崽的這個過程,豈能讓小狼崽被那些胡說八道的人干擾呢?何況原霽何其敏銳……他要是自己覺得整日和她混玩是「玩物喪志」,那關幼萱真拴不住那根繩子。

關幼萱趴在桌案上嘆氣:「養狼崽子好難呀。」

她喃喃自語:「比養兔子難多了……狼崽子總不聽話。」

但是關幼萱只頹喪了一會兒,便重新振作起來,調整自己的想法。

她不能讓原霽出去混玩,因為小狼崽子一跑出去,不到天黑是不知道回家的。狼崽子沒有戀家的想法,她想讓他乖乖回到自己身邊,心甘情願地帶著自己一起玩,不嫌棄自己太弱小,那便得想點兒主意,讓原霽本身很在意。

於是這一日,原霽晨練后回到寢舍,準備吃完早膳就去軍營的時候,他發現關幼萱竟然早早起來。小淑女嫻雅端莊地坐在食案前等他,對他仰起臉笑。

原霽莫名被她看得臉一紅,扭過了臉。他坐在她對面,胡亂地拿著巾子擦臉擦臉,腦子裡在想她紅潤的嘴巴,和頸下皎白細嫩的肌膚……

關幼萱:「夫君,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原霽昂起頭。

關幼萱:「我是說,你今日不要出去了。夫君,你帶我一起,我們去白河鎮玩一玩吧?」

原霽腦中迅速浮現整片涼州的地形圖,精準地找到了白河鎮所在的位置。從武威郡去白河鎮,騎著馬也要一整日,嬌滴滴的關幼萱,怎麼去那裡……原霽說:「不去。那裡那麼遠,又沒什麼好玩的,周圍全是沙子,去那裡幹嘛?」

他找了替代的地方:「你要嫌悶,想出門玩,我帶你去青萍馬場附近轉一轉吧。」

原霽興緻勃勃:「我教你騎馬!」

關幼萱一愣:「可是,我都學會騎馬了……」

原霽:「哦。」

他臉沉了下去,不知又在生什麼氣。關幼萱搞不懂他,便也不管了。她扯一扯他的衣袖,小聲:「我們就去白河鎮吧,我想去那裡玩一玩。我整日悶在武威,整片涼州我都沒有走過。你又不忙,為什麼不帶我一起去呢?」

原霽眯眸,偏頭看她,目光審度著她:「那你得告訴我,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地方,去這個地方做什麼。你一個姑蘇小淑女,我可不信你拿著地輿圖,就能突發奇想,想去白河鎮。」

關幼萱沉靜一下,覺得自己瞞不過原霽。她實話實說道:「你還記得你之前被原二哥罰抄書,書上寫你阿父參與過的戰爭,只有最後玉廷關一戰不清不楚么?我一直在找當年活下來的軍士,你阿父活著,我們又是險勝,其他人不可能全都背井離鄉,全都死了吧……

「在金姨的幫助下,我在白河鎮找到了這樣一戶人家。那位壯士當年是軍人,但是在玉廷關一戰後就離開涼州,不知去向。這兩年他家人不幸早逝,他覺得人生無趣,又思念故土,才重新搬回涼州住。

「他是偷偷摸摸搬回來的,還搬去了比較偏的白河鎮住。我們想了解當年真相,也許去問當時參戰的人,是最好的。」

原霽倏地一下站起,打翻了桌案上的碗箸。乒乒乓乓的聲音讓屋中服侍的侍女們全都噤聲,束翼在門外探頭探腦,看到只有小七夫人勇敢地仰頭看著小七郎。

原霽周身寒氣森森,綳著面容,緊盯關幼萱:「你居然還在查那事。你這麼關心我阿父做什麼?」

關幼萱在他的氣勢下努力綳著後背,不被他嚇退。她手緊緊扣著案幾,提醒自己若是一次次被他嚇退,便沒有資格立在他身旁。那種被孤狼盯著的滋味並不好受,關幼萱心中駭得發抖,面上盡量不露出痕迹。

關幼萱仰著頭:「你不要這樣,我查你阿父,是因為你在意。你想超越你阿父,就要了解真相啊。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少青哥哥要是討厭公公一輩子,我就跟著討厭他一輩子。」

原霽神色稍緩,他遲疑:「真的?」

關幼萱連連點頭,就差賭咒發誓。

原霽這才看到她眼眸濕潤,睫毛顫抖,鬢角都生了汗。原霽抿直唇,氣惱自己的氣勢不能收放自如,還是嚇到了她。他低頭,俯下身直面她,他不知如何補償,想了想,他討好地湊前,在她唇上輕輕點了一下。

關幼萱瞬間紅腮。她含蓄地翹唇笑,卻是左右看看侍女們都被原霽嚇得跑出去了,關幼萱才放心地伸臂攬住原霽的脖頸,不顧自己的淑女形象,向他撒嬌:「抱一下。」

原霽探究:「你好奇怪。你喜歡這麼輕輕一點,不喜歡我親你。」

關幼萱哼哼地被他攬到懷中,抿唇笑不肯回答他。他親得又凶又急,像是幾輩子沒吃過肉似的。關幼萱不喜歡他那副兇猛樣,她喜歡他溫溫柔柔的……可是他只有懶洋洋不想動彈的時候,才溫柔。

關幼萱發愁。

但她很快高興起來,在心裡給自己鼓勁:萱萱還是很厲害的!

萱萱今日在小七兇巴巴的氣勢下,撐了三個呼吸都沒有被嚇得往後退。明日可以提高標準,撐上四個呼吸。

--

如此一番,原霽又丟開武威郡那些事兒,屁顛顛地被關幼萱哄著去白河鎮玩了。如同度假一般,小夫妻輕騎出發,原霽帶著關幼萱一同騎馬,只有束翼和「十步」跟著他們。

原霽自信滿滿地向關幼萱保證,兩人三天內便能趕回武威,關幼萱只要信賴他的馬術,其他什麼都不用操心。

而關幼萱從來都給足了原霽面子——他說什麼她都信,都拍掌喝彩。

趙江河深深感慨原霽還是拋棄他們、重色輕友之餘,他也高興自己留在武威郡,和金鈴兒有更多相處的機會。而原霽夫妻到白河鎮后,住了一宿,原霽又陪關幼萱逛了半日小鎮。

兩個少年玩了半天後,次日下午才參考地形圖,去尋那個搬回來的老兵。

那老兵一人獨居,住在小鎮偏後的茅草屋中,並不和鎮上人多交流。小夫妻找到他時,他頗為驚訝。老兵許久沒有與人說話,見到年輕夫妻主動問路,他還好心地將人引到家中喝了茶。

只是當兩人提起玉廷關一戰時,老兵當即翻臉,讓兩人出去,不願多說。

兩人被推出門,原霽自來到這裡便不多話,他只是抬臂護著關幼萱,不讓關幼萱被推。至於老兵不想講,反正原霽也不想聽。原霽掉頭便要走時,關幼萱不死心地扒在門上,努力地拉著原霽的手不讓他走。

關幼萱哀求:「壯士,我們只是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對了,你認得我夫君么?我夫君叫原霽,是原家七郎,他就是當年你們將軍的兒子……」

原霽:「萱萱,別跟他說這麼多,我們走!」

老兵:「站住——」

他一聽「將軍的兒子」幾個字,渾身發顫,猛地伸手拽住原霽的手腕。原霽手往後掙,卻一下子沒掙開。原霽挑了一下眉,看向這個老兵,有些詫異:小七郎很少碰到憑藉腕力能留住自己的人。

而老兵老眼渾濁,顫巍巍地打量著原霽年輕英氣的面孔。他將面前這張少年面孔,與自己記憶中的原淮野相聯繫。兩張面容重疊……老兵脫口而出:「原七郎?你不如你父親長得好。」

原霽鼻子一下子被氣歪。

他火冒三丈:「你說什麼!」

關幼萱驚道:「少青哥哥……」

她的少青哥哥已然不回頭,揪住人衣領一拳揮去,將老兵掀翻在地。

那老兵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他都被打倒在地了,竟還盯著少年鋒利的眉眼與緊握的拳頭,搖頭納悶:「你父親比你長得好看。你父親長得那般好,怎麼沒有遺傳給你?你連他七成容貌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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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墨渾身是傷,終逃回了大魏邊郡。但身後漠狄追兵仍不停步,到了涼州邊郡,他們竟也不停留,繼續追殺。逃亡這一路,原讓派給蔣墨的幾個衛士已經全部死在途中。

這讓蔣墨確定自己帶走的那一點兒枯草,就算不是什麼讓人精神出問題的植物,對於漠狄人必然極為重要——

漠狄人看作重要的東西,即便不知道是什麼,也不能還給他們!

蔣墨逃到白河鎮,直接混入鎮中。他將自己的偽裝脫掉,恢復自己的本身容貌。蔣墨完美繼承自己父親的美貌,但是此時的容貌是突兀,他得改頭換面,將自己掩藏在普通百姓中。

喬裝打扮好后,他就要尋找邊軍,尋找涼州軍隊庇護。

漠狄軍隊追到白河鎮的十裡外,他們向木措請示過後,重兵揮下,直殺向白河鎮。

木措王吩咐他們的任務很簡單:打仗不需要他們,他們此行的目的,是不惜一切代價,殺掉那個偷東西的賊,將漠狄被搶走的東西拿回來。

木措極為看中蔣墨搶走的東西,但是木措不會親自追殺蔣墨。木措有更重要的任務——

繞過玉廷關,趁著原讓脫身無力之際,攻殺武威郡。他要再次會一會留在武威的原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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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讓巡察幾營結束后,聽聞西域有買賣涼州邊關消息的生意。原讓與束遠同行,在集市中轉悠時,冷不丁看到一個年輕女郎的纖瘦背影。束遠沒有注意,原讓卻一瞬怔住,禁不住跟上去。

束遠一回頭,跟上原讓。他二人出了集市,遠遠觀察那位女郎背影。束遠正莫名時,他們見一列馬隊騎馬襲來,為首一人一把抱住那位被原讓盯著的女郎。女郎被擒上馬,喊著救命,但是集市間的胡人們誰也不理。

沒有人關心大魏女郎的性命。

原讓當即騎馬,縱上跟隨。

束遠緊隨:「二郎,這是何意?」

原讓擰眉:「那是妙儀……」

跨上馬背,束遠一時沒想到誰是「妙儀」。聽原讓低聲:「關妙儀……我的未婚妻。」

然而關妙儀不是死在馬賊手中么?

他是否看錯了?

無論如何,自己的未婚妻不明不白地現身又被擄走,原讓不可能當做沒看見。

原讓高喝:「十殺,追上去看看!」

大鷹「十殺」在半空中盤旋,呼嘯一聲縱入雲海間,追上關妙儀被擄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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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裡外的黃土沙丘上,薛師望領著自己的馬隊,負手看著原讓二人追出來,陷入黃沙中。薛師望沉靜立著,一步步看著那兩匹馬奔赴向自己設下的陷阱。他覺得可笑,心中充滿妒火。

無論關妙儀與自己如何,原讓才是關妙儀名義上的夫君。

可是原讓這種人,竟然也會在意關妙儀的死活——

只有得到原讓,才能向漠狄人交代,才能換回關妙儀。

原讓並未在他家破人亡、愛人被搶的時候多問一句,並未在意關妙儀為何不願嫁……那原讓對涼州的意義有多重要,薛師望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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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鈴鈴鈴兒阿扔了2個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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