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趨之若鶩

臘月二十九這天，修士術士們相見第一句就是，「你參加招募了嗎？」

姜鶴躲回了山裡，並不清楚她的【守護】招募貼對整個玄界產生的影響。到了下午，接受招募的修士術士人數井噴式增加。

因各種原因，接收不到外面消息的修士術士不少。這部分人自然是缺席人員。

陸續得到消息的修士術士越來越多。

有些宗門、勢力或因利益形成的小團體，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員，基本都是全員接受招募。

極度缺乏修鍊資源的散修們更是趨之若鶩，緊緊抓住這次機會。

姜鶴上午十點多看的時候，被招募者有二百多人。到了下午五點，被招募者已經到了九百人。到年三十晚上十點整，也就是【守護】招募截止時間，被招募者人數達到了五千三百八十一人。

這個數字，是現今修士術士登記在冊總人數的五分之三。沒參與的那五分之二，因各種各樣的原因錯過了。

有必須坐鎮宗門、勢力的大師。有必須留守守衛宗門、勢力的普通修士術士。有躲在犄角旮旯閉關修鍊，或者在深山老林探險尋找修鍊資源，沒收到消息的人物。有在俗世任公職無法脫身的修士術士。有因為種種私人因素空不出時間的。還有對任務獎勵完全不感興趣的少數人。

總之理由各種各樣，沒能參加遺憾肯定有，但也只是感覺遺憾罷了。唯有符師姜家在這件事情上特別尷尬。

【守護】招募貼不是無條件地招募所有人，它設定了系統初步篩選條件。

一，為惡者不接受。二，殺手刺客不接受。三，符師姜家人不接受。

這個篩選條件別人看不到，只有報名失敗者能看見。

這是特事辦的網站，擁有合法身份的修士術士所有人的詳細資料、檔案都在特事辦的資料庫內。殺手刺客或者為惡被通緝者的資料，特事辦的資料庫也有。

根據帖子設定的招募條件，上述三種人不被招募，會收到系統消息，內容就是對方不被招募的原因。

符師姜家所有點了【接受招募】按扭的人，得到的反饋特別統一：【申請失敗。失敗原因，符師姜家成員不符合申請條件。】

符師姜家的小輩氣的要死，年長的生氣但不會表現在臉上。這事說出去，丟人的不是姜鶴，反倒是他們符師姜家。因此，所有人統一口徑，堅決不肯說出這麼丟臉的事。

自己人瞞的再好，可架不住每個人都有親戚朋友。不停地有人問「你參加【守護】任務了嗎？」

大家不勝其擾，但又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解釋。「我要去XXX見重要的人參加XXX會議出國探親，不能失約沒時間參與不能改期。」

一個兩個有事不參加有情可原，可整個家族沒有一個參加的，這也太奇怪了吧！

私底下流言就傳出來了，還有各種各樣的猜測。然後有人真相了，北墟峰不歡迎符師姜家的人。

符師姜家人有苦難言，既不能承認北墟峰不歡迎他們，又不能斬釘截鐵地說是他們不稀罕參加。總之，唯一的選擇就是微笑應對，不承認，不否認。

徐謹時刻關注著【守護】任務，帶著手底下的四個組員，對管轄區內進行二十四小時嚴密巡邏。

修士也是人，會累會餓。徐謹把四個組員分成兩組，再把自己的管轄區分割成東西兩部分。第一組駐守東部地區並隨機巡邏。第二組駐守西部地區並隨機巡邏。

第一組和第二組的休息時間岔開。哪個組休息，徐謹就駐守哪個組的駐守區。

他的管轄區是姜鶴所在位置的半個省。原本的任務很簡單，春節期間協助俗世執法者維護社會安定。有了【守護】任務這個插曲，現在卻不簡單了。往北墟峰這邊聚集的修士術士越來越多，他肩上的壓力驟增，不得不睜大眼睛盯緊這些修士術士。

總長玄龍帶著胖墩先生出現的時候，徐謹心裡咯噔一下，迎上來，低聲問，「總長，有什麼吩咐？」

玄龍拍了兩下他的肩膀，「辛苦了。」

徐謹，「……」。

玄龍隨手布下一個隔音陣，「元先生來了，帶著游醫門許多小弟子。他們人在安泰酒店。你的新年值班任務取消，你帶著你的組員現在就過去，【守護】任務期間一切聽元先生指揮。」

徐謹聽從命令，「總長，我這就招集組員集合。」

玄龍向他透露別人還不知道的消息，「我接了【守護】任務，等同於特事辦全員接了【守護】任務，我們的所有職員都有機會獲得綠葉。」

「怎麼會？」

「姜修士單獨聯繫過我，任務貼中公布的獎勵和我們無關。」

徐謹聽了，並不覺得意外。他們是公職人員，有自己的職責所在，完成職責內的工作是第一要務。【守護】任務他們本來就不能接。只是，全員都有機會獲得綠葉是什麼意思？

「不過，姜修士為我們特事辦準備了另外的獎勵。」

「什麼獎勵？」

「暫時不能公布。好好表現，爭取拿到靠前的名次。」

隔音陣消失，玄龍帶著胖墩先生離開。

徐謹感覺這事怪怪的，卻也不忘招集手下四名組員。全員到齊后，他帶上四個組員趕去安泰酒店。

元先生已經等著了。見到徐謹，他立刻鋪開一張該市的地圖，隨手點了八個方位，「抓緊時間過去清場，這八個位置是最適合作陣基的方位。」

徐謹把元先生指的八個位置記進腦子裡，「陣眼要設在哪個位置？」

「陣眼我親自去布置。」元先生把地圖一卷，遞給徐謹，「子航會帶人協助你。加油，爭取明天日落之前完成。」

徐謹不敢打包票，因為第四個陣基是該市的市政大樓，「我們盡量。」

陸子航從外邊進來，帶著手下十人小隊。他們每人手上都拎著一個大提包。提包看著鼓鼓囊囊的，應該裝了不少東西。

徐謹和陸子航對視一眼，又很自然地移開視線，「元先生，沒別的吩咐我們走了。」

元先生正準備完成一套符篆，「去吧，你們需要的東西子航已經準備好了。」

徐謹帶上自己的四個組員，和陸子航帶領的十人小隊一起離開。

元先生一氣呵成完成一套九張符篆，抹了把額頭的細汗，其中一張收進自己的空間法器內，叫來在隔壁房間休息的八個徒孫。

八個徒孫從十三歲到六歲不等，六個是男孩子，兩個是女孩子。他們站成一排，齊聲喊人，「師祖。」

元先生挨個兒摸他們的頭，「都記住自己的位置了嗎？」

八個大小不一的孩子齊聲答應，「記住了。」

元先生仔細地檢查過八個徒孫身上的攜帶的防禦符、補靈丸等，滿意地點頭，「走，咱們先去演練一遍，省得臨陣出現問題。」

除了元先生有目的的行動，其他接了【守護】任務的很多修士術士們一頭霧水地等待著姜鶴髮布下一步指示。

時針、分針、秒針齊齊指向零點，新年的鐘聲敲響，正月初一到了。鞭炮聲喧囂不停，炫麗的煙花照亮各個城鎮半個夜空。

姜鶴站在北墟峰的峰頂，遙望城鎮的方向，祈願人間安好。

當夜空中的煙花散盡，她的身影消失，轉瞬出現在布鎮鎮中的廣場上。頂著嚴寒聚集在這裡，迎接新年的鎮民稀稀落落地正在散場。

姜鶴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像很多年輕人一樣，即使手要凍掉，也要拿出手機拍照的精神，舉著手機作拍照狀。事實卻是，她按下【發布】，把提前編輯好的內容發布出去。

延遲不過十秒，【守護】任務帖有了更新內容。

【守護】任務開始。全體注意，接受並願意完成守護任務的修士術士，請儘快誠意十足地呼喚北墟峰山神，向山神起誓：XXX願意接受北墟峰山神廟發布的守護任務，願意接受山神廟的監督，不作惡、不為非作歹，誠心守護普通人。

山神作出回應，即為取得最後的守護資格。請取得守護資格的全員，從現在開始，守護你身邊的城鎮或鄉村，減少災難帶來的傷亡。

特事辦總長與全體成員，有意者請取得最後的守護資格，維護整個玄界的穩定安寧。北墟峰山神廟為你們準備了特別獎勵，敬請期待。

姜鶴順著人流離開廣場，走到黑暗的角落，轉瞬回到山神廟。她推開灶房門，熱氣撲面而來。

山精抓著手裡的紙牌用力一跳，跳進了邁步進門的姜鶴懷裡，歡快地說，「姐姐，你怎麼才回來？」

姜鶴反手關住門，「巡山走的有點遠。去玩兒吧，我身上涼。」

山精光著腳，在姜鶴的掌心用力一蹬，借力跳回桌面上，「該我出了，」說話間甩出一張紙牌。

陪著兩妖打牌的霍東籬和安虎頻頻打哈欠，又不想讓玩興兒正高的山精和阿白失望，只能忍著困意繼續陪下去。

姜鶴把帽子、圍巾和手套摘下來，在旁觀戰一會兒，伸手挨個兒揉山精和阿白的腦袋，「不早了，回去睡覺。」

阿白丟出最後一張牌，「我贏了，我贏了。」高興地在木墩上連跳幾下，回頭看姜鶴，「姐姐，我們這就去睡。你也早點睡。」

「好。」姜鶴伸手取來她的外套，替她仔細穿好。

阿白開心地向山精、霍東籬和安虎三個收賭資，每人一條知名巧克力。

兩妖、兩修士齊動手，把桌面收拾乾淨，向姜鶴道晚安。

阿白背上山精，叫醒正趴在地上睡覺的阿雪五隻，回籬笆牆內的住處。

霍東籬抱上皮褥子，去山神殿陪白青梅。白青梅還被困在困靈燈內，但靈體已經恢復到了出事前的八分。霍東籬每天祈願白青梅趕快脫離困靈燈的桎梏，恢復到從前。

安虎往自己的炕灶灶膛里塞了幾塊兒劈柴，躺在熱乎乎的火炕上很快就睡死了。

姜鶴回到自己房間，取出紙筆，唰唰寫下便條：【有所感應，臨時決定閉關修鍊，不要吵我。】

她把便條貼到自己的門外。有術法加成，刮再大的風它也會留在門上不會飛走，紙張不會壞，字跡也不會糊掉。

便條貼好，關門回屋，把爐子上坐的水壺拿下來放到地上。爐子里的劈柴燒的只剩一點紅星，她召出一團籃球大的火球，丟進爐子里，脫了外套上炕。被褥鋪好，鑽進被窩裡閉眼躺平。幾分鐘后，她聽到了來自靈魂深處的低吟聲。

「游醫門第十九代掌門蘇畫向山神起誓，我蘇畫，願意接受北墟峰山神廟發布的守護任務，願意接受山神廟的監督，不作惡、不為非作歹，誠心守護普通人。」

姜鶴的身體陷入沉睡狀態，神魂帶著柔和的金光穿透牆壁沒入山神石像中，再從山神石像的額心位置飛出來，灑向四面八方。

霍東籬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看到山神石像溢出的金光，下意識地一個接一個地磕頭。

蘇畫神情肅穆地遙望西方，「游醫門第十九代掌門蘇畫向山神起誓，我蘇畫，願意接受北墟峰山神廟發布的守護任務，願意接受山神廟的監督，不作惡、不為非作歹，誠心守護普通人。」

一抹金光飛來，速度快的普通人根本撲捉不到。蘇畫身為修為不低的修士，眼睛撲捉到了，但腦子和身體沒跟上，金色的柔和的力量貼上她的額心位置，留下淺淺的形似銀杏葉的紋路。

蘇畫下意識伸手，摸額心位置。一種不同於人體皮膚溫度的感覺從指尖蔓延開來，說不清、道不明的舒服。她知道，她取得守護資格了。

背在背上的嬰兒醒了，正咿咿呀呀地動來動去。她溫柔地解下背帶，把兒子抱到胸前，「媽媽要幹活兒，乖乖的好不好？」

蘇珍一臉迷糊地坐起來，「大半夜的不睡覺，折騰什麼呢？」

「媽，我們母子睡不著，正在說悄悄話呢！對不起，把媽吵醒了。」

蘇珍伸手，「來，把外孫給我。」

蘇畫把兒子放進蘇珍懷裡，「媽，去一趟衛生間。」

蘇珍有外孫在懷，根本不理失寵的女兒。

蘇畫失笑，出去后關好門，再悄悄到了外邊。她動用修為飛速巡視一遍整個蘇家屯，最後停在屋后被積雪覆蓋的菜園子里某個位置。

她手中掐訣，腳下踩過一個又一個看似平常卻另有乾坤的位置，最後一聲「起」，被啟動的防禦陣以她所站位置為中心，極速向外擴散，直到把整個蘇家屯覆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