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結局後篇 生要見人
舜華抿了抿唇,微微後退,賠著笑,諷刺道:「太子,你皮糙肉厚的,臉上有點疤,別人還以為你們都雄赳赳,氣昂昂,頗有男子氣概,但是本夫人不同,在這種大冬天,別說一條疤,就算是傷了口子,也得十天半個月才好,太子,你也是惜花人,欺負女人這種事,要是傳出去,會遺臭萬年的!」
「這裡都是本太子的人,就算本太子當場殺了你,也沒人敢泄露半句!」
鋒利的長劍被他一手拔出,刑部的人都怔了怔,尤其是辰右,他面帶難色地看向了太子身後的小太監,那雙眼睛就好像隨時都能取太子首級於無形。
情況一觸即發,誰也不知道等會發生什麼事。
誰又會準備做些什麼。
忽然,門外來了一個侍衛,他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跪地稟報道:
「回稟太子,海將軍在軍中傳來消息說,萬溪率領五萬大兵,向著萬瓊的南邊而來,情況不明,軍情告急,所以他懇請太子您馬上回軍營,共商對策。」
「什麼?萬溪國不是說會派國君前來,共簽盟約嗎?」太子憤怒地質問道。
「小的也不知,具體得等你到軍...」
跪地的士兵還沒說完,太子帶著他的人,急匆匆地在眾人面前離去,趕往軍營。
舜華看著太子的哨兵也跟著沖了出去,頓時大松一氣,辰右沖了過來,急忙解開小十三身上的繩索,易容的傅木槿來到二人跟前,抬起少年的手腕,仔細把了把脈,頓時蹙起了眉頭。
「他...」
「夫君,你也覺得本夫人如此心煩手辣,會對小十三下此狠手,沒錯,我是抽爛了他的衣服,可是,他身上的不是血,而是紅油墨。」
話音剛落,女子俏皮地亮出掌心,儘是批閱公文的紅油墨。
對著閉眼的少年,語氣輕鬆地說道:「行了,小十三,你也別裝了,不過,你的演技也挺好的,居然能裝得這麼像!」
她一手掌輕輕拍了拍小十三的臉,沒想到對方毫無反應。
「傅夫人,本官想小王爺是真的暈了。」辰右尷尬地說道。
「這就暈了,真是個膽小鬼!」
舜華蹲了下來,用小十三的衣服,擦了擦手掌。
「不過,真是奇怪,依照盧先生所說,萬溪國的國君應該會親自前來萬瓊找尋你父親遺留的寶藏,又怎麼會突然揮軍南下?」辰右不解地問道。
「這有什麼好奇怪,這盤棋局看似是我們和盧先生在下,實則,對弈者又何止一人,再說了,我爹那麼坑的人,哪有好處留給別人啊,他啊,就會留一大堆爛攤子。」
她站了起來,步出鐵柵欄道:「如今,局勢有變,太子很可能會提前行軍出發,將留給我的五天期限提前,所以,計劃不能等了,之前,所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辰右認真地點了點頭,回道:「準備好了,蘭侍衛已經在郊外,等著你的東風。」
「那就好。」
話音剛落,一句著急的喊叫聲淹沒了舜華的聲音。
「大事不好了...」
眾人驚詫回眸,只見小十三的侍衛沖了進來,神色慌張地回稟道:「辰大人,傅夫人,大事不妙了。」
當下,她的心驚慌得漏了一拍,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快快請講,不是蘭侍衛等的東風出問題了吧,有埋伏,還是有人前來行刺?」
「都不是,是宮中的文殊閣,失火了,寧大人他...」
看著欲言又止的小侍衛,辰右緊張地站了起來,神情肅然地問道:「你好好說,寧瀟瀟怎麼了?」
「回稟辰大人,方才文殊閣突然發生大火,等監火司的人趕到的時候,裡面的卷宗已經燒得一乾二淨了,而寧大人他,不知去向,所以,很可能...很可能來不及逃跑...」
那一刻,辰右的耳邊響起了寧瀟瀟熟悉的酣睡聲,他這個至交好友看累了案宗,總是喜歡躲在角落裡打瞌睡。
他很可能,不知周圍起火,就這麼睡死在大火之中。
所有人都沉默了,舜華微微捂住肚子,緩了緩氣,「走,我們去找,生人見人,死要見屍,是不是?」
「可是,大火還沒撲滅,即便你們去了,也只會看見一遍火海。」小侍衛雙手作輯,苦勸道。
「那又怎樣,他是我們的朋友,更是在這種生死存亡之際,仍然願意站在我們這邊的人。」
舜華的話,讓陷入沉思的辰右回過了神,他點頭肯定道:「沒錯,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
滿臉傷疤的太子急匆匆地闖進了軍營,圍在布防圖附近的將士們怔愣地抬起頭,望著他那張滿布鞭痕的臉,驚詫不已。
「參見太子。」
「免禮!」
「究竟是何人,居然敢偷襲我們的太子!」海將軍憤慨地吶喊道。
「此事暫且不提,方才你傳人來急報,說萬溪國派五萬大軍,似乎有意朝我國南邊前來,究竟是怎麼回事?」
聞言,海將軍立馬雙手作輯,神情肅然地回道:「屬下也不知怎麼回事,此事毫無先兆,我們的人本想提前在邊境迎接萬溪國的國君,怎知,來的人不是他,卻是萬溪國的五萬北鱒軍,他們刻意繞開我們邊關的防線,從南面前來。」
「刻意繞開防線,也就是說,他們知道我們的布防。」太子的拐杖狠狠地撞擊這桌面。
他緊緊地盯著布防沙陣上的旗子,隱忍不發地問道:「盧先生,盧先生在哪裡?盧先生呢?他在哪?」
男子的聲音如同雷霆怒吼,充斥著整個軍營。
海將軍如實回道:「太子,放心,方才屬下已經命人前去盧先生的居所,邀他前來了,相信很快便會帶到太子的跟前來。」
那個臉容瘦弱的男子如同一頭被惹怒的蠻牛,憤憤不平地喘著氣,他扔掉了手中的拐杖,一手拔出了將士的長劍。
仰天大吼道:「要是他不能給吾一個合理的解釋,吾就一劍殺了他。」
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一聲通傳,「報,玉公子到——」
海將軍看了太子的一眼,連忙上前說道:「快請他進來,太子等著盧先生的解釋呢。」
未幾,玉向風穿著一身厚重的衣裳,從營帳外進來,行禮道:「草民參見太子殿下。」
「你來了?」
太子的長劍正好映著躬身的玉向風,對方稍稍抬眸,站直了身子。
「看來,是吾太客氣了,讓你們都忘記了,吾是萬瓊國的太子,是這個國家未來的主宰!」
話音剛落,營帳撒過一抹鮮血,臉被划傷的玉向風不為所動地站在太子的眼前,臉上的鮮血仍然不住地滴在了地上。
「你不怕?」太子抬起懷疑的眼眸,有些驚訝,「吾以為你只懂得卑躬屈膝,向人點頭哈腰,沒成想,你還有幾分膽識。」
「草民多謝殿下的誇獎,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他便什麼都不怕了,以前,草民有家,有親娘,有官銜,有娘子,一夜之間,草民成了人人唾罵的人渣子,親娘死,削官職,孩子沒了,娘子成了階下囚,就連草民的府邸,也被親戚刮分了去,萬念俱灰的時候,是盧先生撿回了我。」
玉向風神情淡漠地看著前方,回憶道:「他當時,就和我說了一句話,沒有什麼能比一個沒什麼東西可失去的人,更有膽識,更有勇氣的了,所以,太子的長劍,草民不怕,也請太子也安心地相信先生。」
「相信?」太子目光狠厲地瞪著玉向風,質問道:「你讓本太子怎麼信任你們兩主僕?他先前說的話,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如今,萬溪和明華就像聯了盟一樣,向著我們萬瓊左右開弓,你說說看,到底,是吾要當這七國的王,還是他要當!」
鋒利的劍刃已經橫在了玉向風的脖間,臉上的血正滴落在冰冷的劍刃上,頓時結成了冰。
換作從前,他早就露怯地跪地求饒,如今,他就像個毫無感情的木頭人,淡定地回道:「太子,草民當然知道,您才是這個國家未來的主宰,未來七國的王。」
「既然知道,你這條忠心的狗,還不趕緊把你家主子叫出來。」
「回稟太子,盧先生如今不在主城,他比你更早接到萬溪國變動的消息,已經趕往邊城,為太子您了解情況,可是,你...」
那隻緊抓劍柄的手顫了顫,太子狐疑地盯著說話的玉向風,逼問道:「既然如此,為何他不來見吾,為何不向吾稟報此事,而是自作主張地前往邊境,你替他說呀,他究竟是為吾做事,還是心虛逃跑。」
「太子,盧先生不需要逃跑。」
玉向風挺直腰桿,說了一句讓周圍的將士瞠目結舌的話。
「他從來就沒臣服過你,他說過相助你坐上七國的王位,便能保你坐上王位,太子,局勢是瞬息萬變的,只是小小的異動,你便如此焦躁,草民突然有些懷疑盧先生的眼光了。」
「你放肆!」海將軍沖了出來,拿起長戟就要刺死玉向風,利刃已經陷入了他的肩膀,鮮血流了一地。
玉向風悶聲不吭地被抵在地上,跪了下來。
「算了,和一條只會傳話的狗,置什麼氣。」太子慪氣地笑了笑,反問道:「你的那個盧先生,這麼狠心將你留下來,任吾出氣,你還對他如此忠心,到底是你傻,還是你笨啊?」
「草民...不在意這些,草民此次前來,是來把先生臨行前所說的話帶到。」玉向風緊緊地握著拳頭,咬緊了牙關。
「是嗎?」太子揮手,示意海將軍把刺進玉向風肩頭的長戟,拔出來。
海將軍點了點頭,收回了武器,鮮血無情地從傷口流落他的膝蓋。
太子隨意問道:「他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