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香消玉損
「你快走，別管我！」
駱扶雪喊完。
眼前一道銀光閃過，那官兵果然是對他們的性命毫無顧忌，竟然直直朝著她的面門砍來，無疑是抱著一刀致命的心思。
「小心。」
殷蒙及時拉開她。
但距離太近，小臂被刀刃劃出一道深深的傷口，血如泉涌，他忍痛沒有吭聲，而是用受傷的手拉著駱扶雪，將她護在身旁。
「抱歉。」
駱扶雪此時無比痛恨自己的廢物。
她袖裡倒是藏著迷藥，但一來份量不夠，二來空間密閉，恐怕撒出來之後，這群官兵還沒迷倒，他們兩個先暈了。
這麼一會兒時間。
殷蒙身上已添了不少血口子，圍堵之下，兩人斃命不過是時間問題。
幸好。
妹妹還有活下去的機會。
「扶菱，你快跑啊！」
此時已顧不上男女之別，駱扶雪被殷蒙攥著手腕，對這位身穿沒幾天，就被自己坑死的太祖皇帝愧疚之情無以言表。
反正誰也逃不過。
同生共死。
就當拿命還了。
駱扶雪想通這些，已有幾分將生死置之度外的氣度，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駱扶菱，她才十三，九州舉目無親。
要想平平安安長大。
不知未來要遭受多少心酸苦楚，自己來雲州找伊林淮，果然是個錯誤。
「姐姐！」
駱扶菱不肯獨自逃生。
她望了望殷蒙，有心當個忘恩負義之人，讓對方把姐姐送上來，可惜無力，殷蒙被團團圍住，哪怕她不懂拳腳，也看得出對方是在苦苦支撐。
眼淚霎時流下。
沒了姐姐，她一個人怎麼活得下去，但若是三人都死了，誰又能替她們報仇？
「你走啊！」
駱扶雪再次催促。
即便有殷蒙的保護，她身上也不免添了幾道小傷，等這群官兵騰出空來，繞去圍堵妹妹，三人誰也活不了！
能跑出去一個，總比團滅要好。
眼看駱扶菱望著她流淚，駱扶雪正要再催促的時候，巷口處忽然跑來一道身影。
「都住手！」
「顧蘇？」
為首的官兵見到來人，眼中閃過蔑視，一個不受寵庶子的貼身侍衛罷了，他雖然暫時停手，卻並未收刀，走上前去，語氣不善的問道：「你想幹什麼？」
「放了他們。」
顧蘇冷冷看向他。
言簡意賅，冷傲的像是江湖劍客，實則是因為他小時候患有結巴，說的話一旦過多，就會犯老毛病。
那官兵不知其中緣由。
只當對方故意挑釁，頓時大怒道：「你說放人就放人，我這群受傷的兄弟怎麼辦，大、三公子那邊又怎麼交待？」
他們爭執時。
駱扶菱正試著往下跳。
是以駱扶雪因為擔心妹妹，沒注意到那官兵話里的停頓，拉著殷蒙，順利扶駱扶菱下來后，才鬆了一口氣。
「公子那邊，有我解釋。」
顧蘇一邊說著。
一邊走過來擋在三人面前，他雖然結巴，但武功極高，這群官兵也是知道的，見他態度堅決，彼此用眼神交流之後。
「你等著！」
為首的官兵撂下一句狠話，便收刀入鞘，帶著其餘人離開了小巷。
只剩下了四人。
此時。
駱扶雪才有一種魂魄歸體的感覺，隨之而來的，就是后怕和憤怒，她幾乎有些情緒失控的走到顧蘇面前，質問道：「是伊林淮派人追殺我？」
「嗯。」
「他想拿我當踏腳石？」
「不知，道。」
「那就是了。」
駱扶雪怒氣沖沖，虧當初她還費心幫伊林淮調養身體，沒想到卻是農夫與蛇的故事，白瞎那些上好的藥材了。
「給你銀票。」
顧蘇這麼說著。
還不等駱扶雪開口拒絕，卻是將銀票遞到了她妹妹手裡，駱扶菱向來不跟伊林淮的人客氣，果斷收下，然後扭過頭去。
一副打死也不還的決絕態度。
「就當葯錢。」
顧蘇加了一句。
他當初結巴比現在還嚴重，為了不讓人嘲笑，便整日的閉口不言，幾乎與啞巴無異。
在京都的四年。
駱扶雪便和伊林淮一起，騙他喝葯，誘他說話鍛煉，久而久之，顧蘇的結巴雖然沒有完全好，但也總算能開口了。
回雲州前。
顧蘇還一直以為那葯湯是什麼神葯，一板一眼的告訴她，會攢錢還的。
沒想到兩年過去了。
他居然真的在攢錢。
駱扶雪覺得好笑，又有些感慨，那四年時光仍歷歷在目，卻已是故人心變，物是人非，在伊林淮眼裡，自己和妹妹的命，或許只是供他向上攀爬的兩節梯子吧。
「離開雲州。」
顧蘇再次開口。
她點點頭：「當然要離開，那你怎麼辦，你違抗了伊林淮的命令，他不會放過你的。」
昔日好友都能殺。
更何況一個貼身侍衛。
「我，我，自幼，跟，跟著公子，他，他……」
說到這。
顧蘇忽然閉口不言。
安靜了一會兒。
駱扶菱眼中露出瞭然，湊到姐姐耳邊，小聲說道：「哦～，姐姐，他好像說不了三個字。」
「噓！」
駱扶雪瞪了妹妹一眼，這悄悄話說的也太大聲了，不過她也明白顧蘇的意思，古代講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十分推崇「忠心」二字。
況且顧蘇自幼跟隨伊林淮。
肯違背他的命令，已經極為難得，要他徹底叛逃，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你多保重。」
「嗯。」
顧蘇始終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側身讓開。
等三人離開后。
「抱歉。」
他嘆了口氣，眼中閃過愧疚，正要抬腳離開的時候，忽然眉頭一皺，猛地向後一跳，同時拔出佩刀，後背緊貼牆面。
厲聲道：「是誰？」
「我。」
伊明茹大大方方走出來，朝駱扶雪三人離開的方向望了一眼，又轉過頭，頗為不滿的說道：「你放過了他們？」
「你答應過，不殺他們！」
顧蘇仍然握著刀，死死盯著她，語氣滿是被欺騙的憤怒，如果不是自己趕得及，駱姑娘三人恐怕已經香消玉殞了！
對於他的怒火。
伊明茹冷笑一聲，反問道：「你不是也怕她們連累林淮，才答應與我做這場戲嗎？」
聞言。
顧蘇沉默一瞬。
抬頭說道：「駱姑娘死，我殺了你。」
他氣質冷冽，說這話時，小巷裡似有寒風鋪面襲來，伊明茹呼吸一滯，隨後反應過來，自己居然被一個低賤的下人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