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刀光劍影
還是安全第一，再者，她瞧著殷蒙頗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氣質，想來也不會跟伊林淮似的黏黏糊糊，整天纏著姐姐。
「好。」
駱扶雪摸摸妹妹的頭。
她也偏向漳州，但各處有各處的機緣和難為，其實說到底也差不多，倒是妹妹的的確確還是個豆蔻年華的孩子，如果有可能的話——
還是應當儘力給駱扶菱一個快樂的童年。
「走，我們去碼頭。」
姐妹倆步履匆匆。
算算時間，此時船應該還沒開，駱扶雪路過當鋪時，摸了摸脖間系的玉佩。
雲州富饒。
識貨的人也多。
雖說伊林淮的情意是假，但作為信物的玉佩，材質和做工都是一流的，可以換不少銀子呢，留著也是無用，不如當了算了。
她讓妹妹在外面等了一會兒。
再次出來時。
腰間的錢袋已經鼓了起來，駱扶菱很是高興，一半是因為有了銀子，另一半，她早看那塊玉佩不順眼了。
走到半路。
前面的人潮忽然擁擠起來，停滯不前。
「有三個逃犯跑了。」
「都不要亂走，挨個檢查。」
「凡是十幾、二十幾歲的男女，敢亂跑者，殺無赦。」
……
百姓的抱怨聲不絕於耳。
但所有人，還是乖乖的接受檢查，駱扶雪拉著妹妹，往人潮後面擠去，然而讓她絕望的是，街頭、街尾居然都被堵住了。
而且檢查的官兵——
就是之前見過她們姐妹倆和殷蒙的！
「姐姐。」
駱扶菱有些不安的朝她靠來。
「別慌。」
駱扶雪攬著妹妹。
除了逃無可逃的焦急外，還有一絲疑惑，看這架勢，伊家不給她們留一點活路，簡直是想斬盡殺絕。無論是伊刺史還是伊林淮。
真能做到如此地步嗎？
未等她想明白。
「跟我來！」
一道沉穩堅毅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與此同時，駱扶雪的袖子被人拉住，她回頭望去，不由驚喜道：「殷蒙，你沒上船？」
「正要走。」
三人分別還不到半個時辰，就再次重逢，殷蒙也有驚訝，更驚訝的是：「駱姑娘，你怎麼沒去刺史府，出什麼意外了？」
「說起來叫殷公子見笑。」
駱扶雪壓低聲音，將剛才發生的事情，還有姐妹倆去漳州的打算，三言兩語說完。
看到殷蒙瞪圓的雙眼。
也自覺灰頭土臉。
二人初遇，她險被駱奇睿賣掉，這次分別不久，又遇到，卻是所信非人，差一點帶著妹妹自投羅網，也不知殷蒙是她峰迴路轉的救星，還是兩人八字相剋了。
「咳。」
殷蒙有些想笑。
握拳掩嘴，輕咳一聲掩飾了過去，看了看周圍漸漸稀疏的百姓，低聲道：「看來這次又得跑了。」
街頭街尾都被圍住。
那群官兵一個個檢查，顯然不是他們不過路就能矇混過去的，殷蒙扯著駱扶雪的袖子，她拉著妹妹的手，三人對於跑路，竟莫名的積攢了幾分經驗。
「喂，你們。」
檢查的官兵一時還沒將三人放在眼裡，懶散散走過來，說道：「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一一報上來。」
話音未落。
「跑！」
殷蒙低喝一聲。
三人如離弦之箭，游魚似的見縫插針，於人群的縫隙之間遊走，後面的官兵也很快反應過來，紛紛拔出長刀追趕。
這一次卻不像上次那樣幸運。
慌不擇路之下。
竟跑到了一處巷子里，後面追兵窮追不捨，喊打喊殺之聲如在耳畔，這時候再回頭已經來不及了。
「呃。」
殷蒙摸了摸鼻子。
往四周看了看，三面是牆，哪怕他獨身一人要爬過去都夠嗆，更別說還帶著兩個姑娘家了，說起來還是他帶著往這跑的，可那是因為——
「剛才這明明有個梯子啊。」
我擦！
駱扶雪也傻眼了。
這一路殷蒙都十分靠譜，加上太祖皇帝的光環，她幾乎都要忘了，眼前的人也不過是個未及冠的少年，還不是史書上平定九州的開國皇帝。
是人就會犯錯。
但一次的錯誤恐怕會要命啊！
怕什麼來什麼。
「三公子已經吩咐過，那兄妹三個是朝廷的逃犯，恐叫他們胡亂攀扯，遇見了直接殺死，留個全屍即可。」
「絕不能再讓他們跑了！」
「堵住前面巷子！」
……
直接殺死？
留個全屍？
駱扶雪貼著後背冰涼的牆面，此時此刻，腦子反倒異常清醒，她並不是無知的閨閣少女，只是信任與不信任之間，推演的結果也大相徑庭。
幾乎是一瞬間。
她就想明白了伊林淮這麼做的原因。
此人並非池中之物，可惜這個時代對嫡庶異常看重，尤其他又出身世家，庶子的身份是他最大的桎梏。
想打破桎梏。
最快的方法就是與站在權力頂峰的人搭上線。
比如宦官。
未婚妻是逃犯之身，伊林淮以國家社稷為重，不僅沒有收留，而且大義滅親，誅殺未婚妻，親自前往京都，送給朝廷。
一來二去。
憑伊林淮的學識，不愁如何得到宦官的賞識，到時自然也不用再受庶子身份的約束。
「到底是我信錯了人。」
駱扶雪合上眼。
她怕死，但比死更讓人悔恨的是，因為自己的緣故，連累了妹妹和殷蒙，若不是自己執意要來，他們本可不用下船，直往漳州。
「殷公子。」
她忽然開口，對著殷蒙說道：「先試一試，能不能把我妹妹送過去。」
聞言。
殷蒙點點頭。
趁著官兵還沒趕到的間隙，讓駱扶菱騎在自己肩上，然後慢慢起身，對她說道：「扒住牆，用腳去勾，腰部用力。」
妹妹身體孱弱。
平時又不喜運動，細胳膊細腿，費了好大的勁，才終於爬上了牆頭，剛剛坐穩。
「接住。」
駱扶雪將錢袋扔給她。
「姐姐，你快上來！」
駱扶菱攥著錢袋，向下伸手，她身板瘦弱，自然拉不動姐姐的，但此時也顧不了那麼多了，急得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正要去求殷蒙也送姐姐上來的時候。
「上！」
官兵圍攏上來。
人多勢眾，又是面對兩個手無寸鐵的人，自然毫無顧忌的一擁而上，拿著刀橫劈豎砍，霎時間，小巷擠擠挨挨，刀光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