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始動筆

莫重行的辦事速度倒是跟他打仗風格一致，雷厲風行的很，沒幾天宋鸞便拿到了書號。

那家印刷廠宋鸞也親自跟著莫重行去看過了，一切的準備都做好了，只等著宋鸞親自寫出第一刊來。

宋鸞也打起了精神，這幾日一直都把自己關在了書房裡準備創刊。

「除了寫一些北疆風貌，似乎還少了些什麼。」宋鸞翻看著自己寫下的記錄，總覺得少了些什麼。

若是能有北疆的百姓們親自來敘述自己的故事，做出跟現代訪談一樣的效果，那會更好些。

想來想去，宋鸞還是決定去找莫重行幫忙，她才剛來北疆不久，幾乎連將軍府都沒出過幾回，更別說接近北疆人了。

莫重行正在書房看著兵書，聽到了敲門聲也沒放下書卷。

「將軍？」宋鸞露出小半個腦袋，臉上是抱歉的笑，「我沒打擾到你吧？」

「無事，你進來吧。」莫重行這才合上兵書，把油燈挑亮了些。

「這是我寫的創刊，我想請將軍先過目，看看是否有泄露機密的地方。」宋鸞把手上的書卷遞了過去。

莫重行簡單翻了兩頁，神情頓時不一樣了。

本以為這個宋鸞是京城的大家閨秀，日常也不過是以女工為主，習字只是爾爾。

想不到她這幾篇文章里，不僅文字行文流水把控的極好，該避開的機密也一字不提，絲毫不像京城有些靠小道消息吸睛的小報。

「你的文筆倒是不錯。」莫重行不冷不熱的誇了一句，放下書卷點了點頭。

「內容也算得上新穎，眾人只知北疆苦，卻難有人能將北疆美景描繪的這般細緻的。」

聽到了莫重行的誇讚，宋鸞也露出了些欣慰的神色。

「還有一事我想請示將軍，我想在之後的內容里加上一個訪談，由北疆百姓們口述的內容組成，也讓京城的人能夠聽聽看他們的心聲，將軍覺得如何？」

宋鸞試探性的問道，心裡難免有些忐忑。

「想法不錯。」莫重行看不出多餘的支持，卻也沒直接否定。

「那將軍可願意作為我的第一期訪談對象？」宋鸞極快速的問道，眼睛里還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她想來想去，都覺得最能吸引人來看的訪談對象除了莫重行之外別無二人了。

一個外形俊美，戰場上又戰無不勝的常勝將軍，不僅話題度夠了，他能提供的故事顯然也比常人多。

「我？」莫重行的劍眉微微擰起，似是有些不可思議，「我沒有什麼故事。」

宋鸞卻已經在他對面坐了下來，就地從莫重行桌上拿起了毛筆準備記錄下來。

「也不必是故事，將軍可以同我說說，你已經在這北疆呆了多少年，此處跟當時來時有何區別。」

看宋鸞迅速進入了狀態，莫重行也只當她是玩鬧，重新撿起了兵書，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著她的問題。

「我剛來此地應當是十六歲那年，隨父北上，至於變化，邊境之地大多差不多。」莫重行的聲音平平淡淡，像是在敘述旁人的事情。

「將軍在戰場上可曾見過什麼記憶深刻的事情？」

莫重行翻了一頁書：「無。」

「那將軍可在戰場上見過什麼感動人心的事情？」

莫重行拿起硃筆在書上做了一個記號：「沒注意。」

幾個問題下來，莫重行不是回答不知道，就是回答沒注意，無論宋鸞怎麼暗示他都不為所動。

宋鸞有些抓狂了，這個莫重行怎麼跟木頭一樣？

像是看出了她的無奈，莫重行放下書鬆了松筋骨。

「戰場上處處都是危機，我若鬆懈一刻，獲勝的難度便大了一分。」

這話似乎是在跟宋鸞解釋他為何連一個故事都沒有，莫重行的話里雖然沒有多餘的情緒，宋鸞卻從心底浮現出了一絲感嘆。

或許真是她的方向錯了，一個日理萬機殺伐決斷的將軍哪能有多餘的心腸去記這些故事呢？

跟莫重行呆的這麼幾天，宋鸞一直都被他遇事波瀾不驚的外表所迷惑了，直到此刻才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的老將之氣。

那是在戰場上看過太多生死之後，才會如同現在的莫重行一般。

「是我打擾將軍了。」宋鸞抱歉的收起了書卷，朝莫重行行了一禮便想退下。

見她有些黯然的背影，莫重行靜默了幾秒才開口道：「若你真的想知道這些，倒不如去新兵營里問問，興許他們能給你答案。」

這句話頓時提醒了宋鸞，她有些驚喜的回過頭詢問般的看向莫重行，對方卻沒有繼續跟她對話的想法，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宋鸞。

第二日，一個自稱是莫重行副將的人便登了府說是奉了將軍的命，帶宋鸞去新兵營一趟。

「末將參加夫人！」一見到宋鸞，副將李猛便朝著宋鸞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他身上還穿著暗紅的軍服，比宋鸞足足高了好幾個頭的魁梧身材看起來就像一堵肉牆一樣。

「夫人」這稱呼實在讓宋鸞有些適應不過來，只能勉強對李猛笑了笑，試探性的問道：「將軍許我去新兵營了？」

李猛先是點了點頭，又板著臉搖了搖頭，從馬背上拿下來一套軍服遞給了宋鸞。

這個副將還真是跟莫重行一樣寡言少語的很……

宋鸞接過衣裳，心裡明白了大半，她這副女人打扮自然是不能進軍營的。

「請副將進府稍等，我換件衣裳便來。」宋鸞對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李猛卻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無比堅定的搖了搖頭。

宋鸞扯了扯嘴角，也不多勸，拿著衣裳便回了自己屋裡換上。

這應當是軍營里最小一號的軍服了，穿在宋鸞的身上還是鬆鬆垮垮的大了一截，她又沒辦法修改，只能將腰帶束緊些，袖口和褲腳都捲起來。

一頭長發自然也要學著他們束成男人的發冠，為了掩蓋自己過於白的膚色，宋鸞還刻意給自己抹黃了些，只是宋鸞的身板實在是太單薄，從鏡子里看不像個小兵，反倒像個面黃肌瘦的未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