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有你便足夠

「那也不能證明她不是宣德帝的孩子！」顧庭反駁道。他已認定的事實，自然不可能輕易就推翻。

王大夫道：「若是不信也無妨。古籍記載，滴血驗親，血相融者，既為親。皇上若有疑慮，可以一試。」

話音落下，眾人都開始議論了起來。這樣的法子他們還是第一次聽說。不過也覺得十分可靠。

子女是父親的血脈傳承，血自然能相融。

老皇帝那裡卻是思索了許久，這才微微頷首。「可以一試。」

王大夫點點頭，便讓人打來了一碗清水。先是由騰寧和王大夫這裡做了實驗，證明二人沒有親緣，血自然不會融合。隨後，又讓跟來的衛玦和衛道齡各滴一滴血，很快就融合到了一處。

看過這樣的結果，眾人紛紛稱奇。

至此，皆都心服口服。

接下來，便是由顧庭和顧唯各自滴血來做驗證。

顧庭看了顧唯一眼。或許是那日顧唯說的話還記憶尤深，神色頗為忌憚。

拿起那針刺破手指，將血滴進了清水之中。

而顧唯這裡，更是鎮定。扎指頭的時候，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很快，兩滴血便落進了水裡。緊接著，就開始了變化。

慢慢的，那原本分開的血液，如施了仙法般。緩緩的，就融合到了一處。

顧庭看著那漸漸融在一起的血液，臉上滿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顧採薇真是自己女兒的事實。

若真是如此，他豈不是親手害死了自己的女兒？

這樣的認知，加上顧唯那天說的話，簡直令他崩潰。

如果顧採薇真的是他的女兒……那他當初做的那些事，所謂的報仇，還有何意義？是為了今日這樣的境地嗎？

心中後悔與愧疚湧上心頭，竟當即吐了一口血出來。

隨後，整個人便語無倫次起來。

「鬼，你是鬼，這是妖術~」他樂呵呵的拍著巴掌，指著顧唯一邊說一邊笑。

齊皇看了那水中的血后，皺了皺眉。「顧庭這是怎麼了？」

王大夫當即替他搭了下脈道：「回皇上，他瘋了……」

眾人聞言，皆是唏噓。昔日兩國皆曾入閣，手握大權。說句話連皇帝都要給幾分薄面的權臣，竟落得這樣的下場。

不過，自己趕出去不要，想盡辦法陷害的女兒，竟是自己親生骨肉。這樣的事換做是誰，恐怕都會瘋掉。

老皇帝皺著眉擺了擺手，「好了。如今事情既已完畢，顧庭那裡便按著大齊律去辦。敬王妃這裡，禁足可解。往後便安心在家相夫教子。」

說完，有些疲累的揮揮手道：「今日早朝便到這裡，都散了吧。」之後，便在老太監的陪同下離開。

臨走前，又讓齊皊進宮一趟。

御書房

齊皊仍舊如從前般恭敬的跪在那裡，低著頭。之前老皇帝對他的冷遇，似乎並未令他有任何的芥蒂。

老皇帝看了他半晌，沉聲道：「如何，可想明白了？」

齊皊點點頭。

「父皇，兒臣不改初衷。」

啪——

老皇帝的手掌往桌上一拍，十分氣惱。

「你為何還是這般執拗？朕給你這些時日，便是想讓你做出正確的抉擇。可你呢？你太讓朕失望了！」

齊皊抿著唇，第一次抬頭頂撞。「父皇，顧唯已經有了身孕，兒臣不能對不起她。」

老皇帝皺眉道：「朕並非不讓你與她在一處。只是要你登基后另擇皇后的人選。你喜歡，給她貴妃之位，寵著她也就是了。」

「不說家世，她如今的身世雖得證實，但始終是給人留下了話柄。即便不是前朝皇帝的子嗣，難道顧庭那樣的犯官之女，名聲就好聽嗎？更遑論，她是周人！那些宗親、勛貴，豈會答應！」

老皇帝苦口婆心的說著，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當初他何嘗不喜歡麗貴妃，但是麗貴妃母家出身寒微，根本比不上如今的皇后。為了能夠順利的坐上龍椅，他才沒有立自己最愛的女子為後。

而後來他的成功，也恰恰證明了他當日的選擇有多麼正確。

如今，同樣的問題放在齊皊面前，他卻轉不過彎來。

對於齊皊這個兒子，他其實是喜愛的。若不是對方因著顧唯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惹自己生氣，儲君之位早就是他的了。又那裡有後面那麼多事。

至於顧唯，他也還算滿意。

齊皓逼宮那一夜，宮裡全是張武帶來的人。若她真想做些什麼，自己也奈何不得。不過，她還是讓衛玦乖乖將兵符交了出來。這一點，令他很滿意。

至於其餘的一些小動作，他也不想追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罷了。

齊皊卻是搖搖頭。「兒臣已下定決心，此生只娶顧唯一人。父皇，兒臣的才幹、謀略，乃至性情，並不適合做一個帝王。兒臣也並不想坐上這把椅子。兒臣只想守著顧唯……」

「夠了！」皇帝大喝一聲，打斷他的話。「你給朕滾！」一道奏摺扔到他的臉上。

他苦心得到的皇位，天下這麼多人都覬覦的位子。在齊皊的眼中，仿若無物。為了一個女人如此，他實在不願承認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兒子。

齊皊沒有說話，行了一禮，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傍晚，敬王府

顧唯、齊皊以及王大夫一家正坐在一處吃飯。

「王大夫，這次可真要謝謝你了。」

顧唯端起手邊的白開水敬了王大夫一杯。

其實，那裡有什麼南周的脈案。不過是顧唯之前與對方商量好后，讓人找仿古高手制出的一本冊子。看著很舊，其實就是新的。以此，來帶出滴血驗親一事。

故人不知道滴血驗親是怎麼回事，顧唯卻是很清楚。其實就是血型的問題。

因此，提前做了實驗，讓衛玦等人先行試過。血不相融，才拉出來作證。

至於顧庭那裡，其實她也沒譜。但是奈何她看過的電視劇多呀。其中最為經典的宮斗劇里不是就曾說過。水中置入白礬，雖非親生父子也可相融嗎？

王大夫擺著手笑道：「無需客氣。咱們相識已久，也算是忘年之交。孫兒在朝中又多得衛大人的照顧。這些都是應當的。」

一桌子人，說說笑笑，邊吃邊喝，好不熱鬧。

正在這時，宮裡傳旨的太監卻是來了。

安頓好王大夫等人後，顧唯便陪著齊皊去了院外接旨。

二人似乎知道這聖旨里的內容一般，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勾起一抹笑容，大步朝著外院走去。

空曠的外院，傳旨的太監已站在那裡。看到二人跪下后，便開始宣讀聖旨。

「敬王忤逆，言行無狀，口出狂悖之言，萬不可為諸皇子之表率。自即刻起，革去王爵，俸祿、封地。於府中自省，非詔不得入宮。」

「謝皇上恩典。」

齊皊淡淡的說完這句話，便領了旨意，冷峻的面上沒有絲毫情緒。

傳旨的老太監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搖著頭便出門了。

顧唯站在他的身邊，一張臉上說不出是喜是悲。

「齊小六，就這麼錯過了一個當皇帝的機會。你難不難過？」

萬人之上的至高權力，換做是她都會心動。可是齊皊，卻因為自己，放棄了……

如果愛一個人非要犧牲什麼才能夠證明，那麼齊皊已經做到極致了。

齊皊搖搖頭，嘴角帶笑。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此生，有你，還有他，便已知足，無需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