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老城市的消失
林間一番話，算是打開了遊戲社長的雄心壯志。
一群普通高中生，如果能夠成為擊殺羅剎神的最終隊伍，那他們將會成為新的偶像，到時候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讓想要走上這條路的人，有個正確的方向。
但是想了一下他又放棄了，雖然遊戲社不少遊戲高手，但那只是對比普通玩家而言，論起遊戲實力，還不如那些電競隊伍裡面坐冷板凳的選手，更不要說戰術方面的問題了。
連個人戰力都不如別人，戰術就是一紙空文。
即使有林間的幫助都做不到。
更何況想要去參加羅剎神挑戰賽，只能通過擊殺羅剎神分身拿到邀請函，現在的羅剎神分身經過了與各種遊戲高手的戰鬥，戰鬥經驗已經豐富到足以應付大部分經典的戰術，想要用他頭腦里那些從職業電競選手流傳下來不知道過了幾手的戰術，肯定不是羅剎神分身的對手。
要刷羅剎神，必須得做好高強度戰鬥的準備，他所能發動的隊員，大部分都是學生，玩遊戲只是娛樂活動，讓他們耗費時間來攻略高強度的BOSS？
沒有人會去做這種事。
天時地利人和都不具備，他一個人去單挑羅剎神啊？
「不對...單挑？我想到了，沒有人會嘗試單挑羅剎神，所以它對單的實力肯定很差！」遊戲社長一拍巴掌，似乎找到了一點頭緒。
這傢伙難道真會一時頭腦發熱選擇單挑羅剎神？
一個學生去做這件事，也未免太過大膽了吧？
「技能搭配...裝備...還有什麼可以選擇出其不意的？第一屆羅剎神挑戰賽是最簡單，也是最難的，更是最容易被人記住的，我可以抓住這次機會...」
問題遊戲社長的職業是只有輔助能力的指揮啊，又沒有什麼強力的攻擊模式，雖然挑戰羅剎神可以自由選擇職業，但是選了一個不擅長的職業跟羅剎神打，沒有任何取勝的可能。
「別太入迷了，這件事咱們去了就是添頭，連給別人塞牙縫都不夠資格。」
「我明白，但總要去嘗試一下，遊戲內我們可以有更多的嘗試成本而不用考慮後果，現實沒有這種機會，我會抓住的。」遊戲社長點著頭下線了。
看來他還很注意自己的休息時間，林間也就沒有多說。
今晚還有任務，他要去看看許慎和另外兩位外國同學的變化。
許慎毫無例外，因為提交了愛琳的資料，本以為能夠受到獎勵，結果卻是不冷不熱，雜誌社長甚至無緣無故給他放了一個長假，讓他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假期足足半個月，這讓許慎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但很明顯，愛琳這件事他可能的確有沒有調查到位。
所以這傢伙現在的想法是將愛琳背後的秘密挖出來！
怎麼說這種人？
腦子裡少了一根筋？
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他要是真的敢對愛琳展開調查，估計當晚睡著就會不知不覺被人扒光丟大街上了。
總之許慎一心求死，旁人是攔不住的。
剩下兩位外國同學經過一晚上，妄念倒是更深了。
林間記得明明白天自己和愛琳都沒有去與這兩位接觸，這兩人的怨念也不知道從何而來。
果然是小人，「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愛琳若是過分親近兩人，估計這兩人又要對愛琳產生壞心思，對她說一些讒言，讓她遠離林間之類的話語，若是疏遠兩人，這兩人又覺得身為外國來的學生，愛琳不跟他們一起，就是叛徒。
很難解釋這些人的心態，對付這種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跟他們認識，這也是唯一的方式。
估摸著過幾天，這兩個傢伙得四處說愛琳的壞話了。
可惜愛琳的人品有目共睹，且不說外表之類的，就是行為舉止，愛琳都比兩人和氣得多，團結同學，尊敬老師的評語放在愛琳身上一點都不算是誇獎。
其次是才能，愛琳常年是名列前茅的優等生，每次考試都能拿下班級第一，年級前十，更是語言天才，身具不弱的多國語言能力，甚至有時候老師都還會找他探討英語在日常生活的運用方式。
一個可以指導老師的學生。
羅華和烏亞博也一樣是外國學生，但是他們外語時常還需要老師去糾正，因為他們已經口語化成為了習慣，在面對正經考試的時候，都會使用口語化的單詞以及說話方式。
等於是中國人在寫中文作文的時候用上了粗鄙之語一樣，雖然讀起來爽快，但難登大雅之堂。
互相比較一下，高下立判，就算他們說破天去，也沒有幾個人會相信他們所說的話。
不過這種誣陷同學的想法，若是放任發展，不是林間願意看到的。
他想了一下，最終決定暴力拔除這股妄念，雖然不能除根，但至少可以對他們的妄念產生一定的遏製作用。
現在林間實在忙到沒有時間去處理同學關係這種小事。
不管是慈靜寺的大佛，還是回家的計劃，或者是鹽山酒山的活動，都比這件事重要得多。
再將時間浪費在這種小事上，他什麼事都辦不完。
正好他以前沒有嘗試過針對妄念暴力拔除的方式，若是林夢痕來，隨手就能見這兩個妄念夢霧一刀斬碎，但林間還沒有這種實力，只能進入對方夢中，以強硬手段，將對方夢裡的妄念化身給擊殺。
在兩位同學夢裡，林間變成了一個凶神惡煞的猛男，將剛剛好在考慮怎麼誣陷愛琳的兩位給撕碎了。
兩片夢霧前後嚇破，沉睡中的同學都驚醒了過來，看見黑乎乎的房間趕緊開燈，想要確認剛才不是夢境，但他們開燈之後，卻發現林間正手持巨錘出現在他們床邊，然後一錘砸下！
再次被驚醒，林間再次出現，這次手裡用的是電棍！
三重惡夢！
徹底將林間兇狠的形象烙印在對方心中，明天見到林間的時候，這兩個小人估計會被嚇得夾著尾巴就跑。
但過幾天之後，看到林間沒有什麼動作，估計他們膽子又會再大一些，妄念便會重生。
這就是暴力拔除的壞處，只是現在的林間沒有太多時間與這兩人糾纏，並且找不到根除這兩人惡念的方法。
只要愛琳還在，這兩個人就會被旁邊的人對比，然後越發彰顯他們的不足，他們的惡念就不會消除。
除非他們兩個真的能夠學會尊重他人，這種惡念才會徹底遠離。
林間找不到這兩人心目中有尊重他人的想法。
他現在想的就是只要這兩人產生了惡念，他就來對方夢中嚇一次，嚇到兩人連床都怕，最好趕緊轉學了事。
還真以為在華外國人是高人一等啊？成績在明湖中學都是差生級別了好嗎？不想著怎麼提升自己，反而想著怎麼把優秀的學生榜樣給毀掉，這種人哪怕只有十六歲也是足夠被林家劃到壞人的行列里了。
暴力拔除了兩人的妄念之後，林間回到了自己的夢境中大睡了一個好覺。
找上求來渾身舒坦，也不知道有多久沒有睡過這般無憂無慮的大覺了。
隨著星期六到來，酒山鹽山之行，提上了日程。
這兩條街本來就沒有什麼好說的，林間以為去了逛一圈就完事，於是帶著遊玩的心情，走上了這三個地方最新的鹽山，長海風俗街所在。
本來鹽山在十年前，就是一片熱鬧的地方，承載了不少本地人童年記憶，後來隨著明湖區的開發，以及越來越多的商場超市，鹽山街反而落寞了下來。
這裡地處墨河區，本來就是長海市最早開發的地段，但到如今，卻是最為落後的地段。
但不管是街道和房屋的功能，都還算跟得上時代，也就沒有人提出過翻修的事情。
在前年的時候，市裡各處鄉鎮都提出了改造計劃，上層似乎關注到了這片許久都沒有其他動作的地方，於是大筆一揮，長海市風俗街便在鹽山落足。
這條街道上，售賣所有帶著長海特色的產品，包括衣食住行方方面面。
所有老手藝，都能在這座街上看到，甚至一些定做衣服鞋子的店鋪，在這條街上都有。
柿子餅，橘子干，薯干，粽子，月餅，以及林間在陳氏宗祠看過吃過的蕉葉糍米粉餅都有，甚至還有一些商店是打著雲山鎮老字號之類的名字，沒有來這裡之前，林間都不知道雲山鎮在長海市還有這麼大的影響力。
一些調味品腐乳辣醬之類的，都是打著商家自製的稱號，但是看起來顏色有太過艷麗，不僅沒有自製的那種樸素純正，反而因為看不到生產日期以及品牌，讓人在購買的時候不敢下定決心。
萬一這一買下來的，是黑作坊製造的怎麼辦？
實際上這一條街出現之後，曾經興旺過一陣，後來老人們都感覺沒有了過去的味道，年輕人也不太能接受這種沒有規範的產品，慢慢就冷清下來了。
本來挺好的一條街，現在死氣沉沉，林間帶著山神社同學們進來的時候，都給這條街上添了不少的活力。
但是店裡的商人沒有怎麼招呼他們，看起來並不記著做生意的樣子。
街上到處都貼著小廣告，也沒有人清理，店鋪門口都有出租房屋的電話手機號碼，看得出來這一帶已經成為了廉價租房地點，樓下的商店只是占著地皮，生意隨便做做就行了，使得嶄新的街道，看起來死氣沉沉。
林間用鵲橋去過金墨麟爺爺構建的鹽山街復原圖裡，那個時候這條街雖然不至於爆滿，但遊人如織還是可以說得上的。
那個時候的交通還沒有現在這麼方便，公交車大概和縣城一樣，三十分鐘才來一趟，一兩個站的距離，不少人寧願步行，都不會等公交車。
現在交通手段有了那麼大的進步，反而沒有人喜歡出遊了。
星期六，本該熱鬧的街道，卻冷冷清清，偶爾有一兩個人穿著背心拖鞋出來買東西，買的也是香煙之類的，對於這條街的特產物品有興趣，但也不是專門為了這些特產而來，只是買來填填肚子，買東西的全程，都盯著手裡的手機，不看店裡的商品。
「現在這些樓上住著的，都是在附近打工的人，他們的房租就足夠養活附近的店主了，所以沒有人考慮好好經營。」金墨麟準備的資料相對充足一些，此刻做起了導遊工作。
「但我知道這裡有不少的店鋪，手藝都不錯，是真心實意想開好店的，因為大部分商家都只想做租房的輕鬆生意，反而影響到了他們。」
當初開發鹽山長海風俗街的想法，就是為了弘揚長海市的文化，因此沒有允許資本入場，都是憑著招牌老字號才能在這條街拿到地。
這項政策對本地居民擁有極大的優惠，因此大多數土地，都落在了本地人手中。
本來在這條街道能夠拿下地盤的人都對長海市抱著熱愛，並且傳承了鹽山手藝，但是經過兩年的運作之後，也不知道是從哪個人開始，發現老實做辛苦生意，賺的錢還沒有將上面幾層樓房做成格子間出租來得賺錢，於是都拋下了手藝，轉行做了房屋出租的活。
每天就舒舒服服在用來擋檢查的店裡一躺，有生意隨便做做，沒生意也不慌，等到收租的時候，一筆錢入賬，完全夠支持他們獲得滋潤。
長海風俗街，也就此成為了懶人街，富翁出了不少，但沒有一個是靠著老實做生意發家致富的。
林間等人進來的時候，看見的便是這麼一副狀況，如果沒有改變，以後這些人還是這樣子，能躺著掙錢絕對不站起來。
他們能做到什麼？去支持一下還老老實實做生意的店鋪而已，但也就支持這一回，難道還能天天來？
現在這批躺著的人手上，還流傳著祖上的手藝，萬一他們都不願意去傳承，反而告訴自己兒子，幹活不如收租來錢快，他們的兒子就只會收租，長海市的手藝就完全失傳了。
長海風俗街的變化，也給林間敲響了警鐘。
因為鵲仙村面臨的是更加嚴峻的情況。
不需要多久，夢仙科技宣布他們將會落足雲山鎮之後，那裡立馬就能建成一座現代化大型城市，甚至當初的明源縣，都得遷就雲山鎮。
雲山鎮會升為直轄市的可能很大，那個時候，鵲仙村村民便面臨更大的誘惑。
收租賺大錢，還是辛辛苦苦守著傳承賺辛苦錢？
有林夢痕在夢裡指導，雲山鎮的傳承應該不會斷絕，但是誰能頂得住金錢的誘惑而繼續保持傳承下去呢？
明德先祖的道德之道，已經有數百年沒有傳承了，林間的曾爺爺現在還在尋找土木之術的傳承者，幸好因為萱姨的包子裡帶了引魂術，不能斷，因此才能保留下來。
想想紅葉庄為了挖出鵲仙村的傳承，花費了多少力氣？
若是百年之後，鵲仙村的傳承已經斷了，而紅葉庄又完整的保留下來，到時候這些傳承是誰的？
肯定是紅葉庄的了！
雖說有林間在，艾茗詩不會將鵲仙村的傳承據為己有，但是紅葉庄不可能一直都在艾茗詩手中，她退休以後呢？下一位紅葉庄管理者，還會念林間舊情？
只怕恨不得將林間與紅葉庄之間的牽連割斷，好將瓏意茶以及萱姨包子等等品牌產品完全掌握。
除非那個時候的林間名氣很大，大到可以壓住瀚海。
但除了接手夢仙科技之外，林間看不到自己超越瀚海的可能性。
要是接手夢仙科技，林間還會在意鵲仙村這點傳承嗎？
夢仙科技之側的鵲仙村，將來地價註定在鹽山之上，想要墮落很簡單，只要舒舒服服躺下就行了，就和現在鹽山的人一樣。
不同的是鵲仙村的人可以躺的更舒服。
很難保證不墮落啊。
「這家魚片粥，是我爺爺都十分推薦的老店，絕對的正宗長海口味，今天咱們的早餐就在這裡解決了。」金墨麟帶著同學們進入了粥店。
店內顧客不少，但大部分人都不像是本地人，應該是附近的租客。
看來老店的魅力，只要堅持下去，還是會被人發現的。
這一次因為是在市區活動，許多山神社的同學都有參與，大約有二十多個，店內根本就坐不下，只能在外面的早餐桌坐下來，一下子就將粥店門口桌位佔滿。
老闆還得去旁邊店裡借了桌子椅子才夠坐下。
雖然不用做生意，但做生意的交情還在，借桌椅的時候隔壁炒粉店的老闆只說了一句「生意不錯嘛。」然後爽快答應將桌椅借出。
林間等人便每桌順手點了一份隔壁店的陽朔米粉，不能厚此薄彼。
這是一位外地老闆，租用了原本的店面，自己做起了生意。
原本的店老闆，連他自己安身立命的店鋪，都租給了外地人。
幸好人不管到了什麼地方，吃的這一口絕對少不了，這些店雖然生意不怎麼樣，但因為租客夠多，也算穩定。
尤其是快餐店，極為受歡迎，因此在這裡做些小炒之類的絕對不虧本。
「要不要辣椒？」米粉店老闆問了一句？
陽朔米粉不重辣，但是既然來到了長海，就得根據長海的規矩辦事，長海人挺能吃辣，有自己的辣醬品牌，在本地一度與其他所有辣醬加起來打成五五開局面。
米粉店老闆手中拿著的辣椒醬是本地的長海辣醬，採用的都是本地辣椒，因此很新鮮，辣味相當純正。
金墨麟連連搖手：「不了不了，辣味影響口感，待會吃不出魚鮮味。」
「你們一群小孩子還挺會吃的哈？那我給你們加點青菜，待會就好。」老闆熱情地打著招呼，手中翻炒動作絲毫不停。
魚片粥很快就端上來，切成薄薄的魚片，放入滾燙的粥里，立馬便熟透翻卷，即保留了魚片的鮮味，又增加了粥的香氣，一點蔥花灑下，隨著粥里霧氣蒸騰，清甜香氣帶著蔥香魚鮮衝上來，聞到香氣便食慾大漲。
隨後米粉店的老闆也將米粉端來，還附贈了一疊小青菜，雖然不多，但也夠一桌人分一棵。
對比起來還是外地老闆會做生意，青菜甚至讓林間有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雖然魚片粥很鮮香，但林間口味比較刁鑽，還是能夠嘗到一絲魚腥味，這一棵青菜剛好就將嘴裡的魚腥給消除掉。
米粉也相當爽口，並沒有因為鍋氣太重就將清淡的粥給壓制住。
魚片粥給林間的感受並不大，反而這盤米粉和青菜，讓林間記住了米粉店。
總的看來，雖然魚片粥的老闆還守著老手藝，但因為有房租打底，因此多少都沒有真正做生意的人來得上心。
可以說整個鹽山街，都已經變了味。
林間很難想象到時候面對同樣的困境時候，鵲仙村乃至整個雲山鎮該如何才能保護好自己的傳統。
雲山鎮的新市場建成之後，老市場便被棄置不用，但並非完全荒廢，逢年過節許多老手藝人都會在老市場那邊擺攤，在年節的時候，甚至比新市場還要熱鬧。
但是現在老市場已經重新規劃，再次被徵用，以後那些老手藝人想要找個地方擺攤，就沒有那麼方便了。
失去了老市場，雲山鎮的年節味道，起碼要少一半，至少林間本人沒有想過沒有老市場的年節會是什麼樣子。
現在卻現實地擺在了他面前。
或許這就是城市化與傳統不可兼容的事實？
雲山鎮應該保存好自己的傳統，林間很確認這一點，不僅是他，林修治同樣如此，所以林修治確定夢仙科技地址的時候，放棄了最方便的臨近雲山鎮區域，而是選擇了大片空地重新規劃建造，其中一部分原因，應該就是考慮到想要保護他小時候記憶里的味道。
但很可惜，即使林修治有這種想法，資本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塊可以吃下去的肉。
老市場消失，連夢仙科技都阻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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