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爭鋒
對於這樣一個人物，謝琛是敬佩的，可林鎮南的態度實在不好，他便也有些動怒，冷著臉道：「林老太爺言重了，本官不過是來林府接回自己的兒子和兩個孫兒，談何欺辱？」
「什麼你兒子你孫子？謝軒入了我林家的族譜，他能不能走，老子說了算！老子讓他滾他就要滾，可老子若不想讓他滾，你算老幾？」林鎮南可不是一個斯文的人，他若是凡事都學謝琛文鄒鄒地繞個大圈子，也就沒有今日的林氏票號了。
他做事情，講究的是雷厲風行，殺伐果斷！
更何況，這謝琛擾他美夢，屬實可恨！
謝琛聽著這些粗話，臉色更加陰沉。
他覺得自己是太給林家臉面了，才會讓他們如此不自量力，不識時務。
「爹。」瞧見謝琛的表情，林昀昌知道他是動怒了，縱然心裡暗爽，期待著自家爹再多罵幾句，但還是湊到林鎮南的身邊耳語了幾句。
林鎮南聽完，非但沒有畏懼，反倒挑了挑眉道：「哦？原來是收買了縣令啊！」
他說著，冷笑了一聲，「謝大人如今不愧是三品大員了，這仗勢欺人、強買強賣的勾當是越發嫻熟了！」
他此言一出，謝琛神色巨變。
林鎮南又朝他走近了一步，貼著他的臉道：「謝琛，你最好不要得罪老子，否則老子一激動，就把你從前乾的那些勾當給說出來了，你說如何是好？」
謝琛更是像見了鬼一樣，他瞪著林鎮南，心臟跳得飛快。
他知道他以前的事？他是從何得知的？
像是聽到了謝琛心裡的問話，林鎮南收回身子，咧嘴一笑，「廢話，老子再怎麼也比你多吃了十幾年的米，你以為就只有你有關係？老子走南闖北這麼多年，若沒有些人脈打探消息，怎麼混啊！你說，是不是？」
謝琛再也坐不住了。
他猛地站起身，赤紅著一雙眼睛，似要把林鎮南吞噬，「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他的樣子把在場除了林鎮南和林行知之外的人都嚇壞了。
「爹，小心他對你不利。」林昀昌趕緊上前護住林鎮南，又對謝琛道：「謝琛，你身為朝廷命官，卻如此仗勢欺人，你愧對皇上，愧對百姓，你會身敗名裂的！」
謝軒也連忙道：「父親，您千萬不要衝動啊！」
林清月則摟緊了林行知，一臉戒備地看向謝琛。
謝琛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林鎮南卻一副悠哉哉的樣子，對眾人道：「幹什麼，幹什麼啊？沒看老子在跟謝大人談事情嗎？你們都出去。」
「爹……」
「祖父……」
「出去出去，別打擾老子談正事。」林鎮南揮揮手，沒好氣道。
碩大的堂屋又只剩下了謝琛和一個林家人。
可這一次，形勢卻不一樣了。
一直都面不改色的謝琛，這一次不僅變了臉色，還變得極其扭曲惡毒，再不復之前雲淡風輕的模樣。
因為林鎮南的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狠狠打在了他的心頭。
「說！你都知道些什麼？若叫我知道你是在愚弄我，就不要怪我對林家不客氣！」謝琛雖然很震驚，但他賭林鎮南不過是危言聳聽，根本不可能知道他曾經做過的那些事情。
笑話，林家不過是一群賤民，說什麼汝陽首富，在他面前也不過是讓一隻手就能碾死的螻蟻，憑什麼會知道他曾經的事情？
想到這兒，謝琛又突然平靜了下來。
他望著林鎮南，冷笑道：「老頭子，你是在詐我，你知不知道惹怒我的下場。」
他謝琛要殺一個賤商，還不是什麼難事。
可林鎮南是什麼人？就如他方才所說，他吃的米都比謝琛多幾十年，豈會被謝琛的三言兩語給嚇唬到？
他輕輕地笑了，如同謝琛之前面對林昀昌時的樣子，不屑、鄙夷、輕視。
他道：「謝大人，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不想承認可不代表事情沒有發生過，若是謝大人你想不起來了，不如老頭子我來幫你回憶回憶？」
他一邊說著，一邊湊到謝琛耳邊，「天順二十年，滄州縣突逢水災，據說死了上千人吶……」
他緩緩說著，愉悅地欣賞謝琛臉上的表情變化。
如他所料，謝琛在聽到滄州縣三個字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從陰狠不屑，變得驚恐、震驚、不可思議。
他猛地抬起頭來，瞪著林鎮南的眼睛恨不得要將他生吞活剝，其中還夾雜著一絲醜事被揭發的狼狽，臉上再也沒了之前高高在上的姿態。
可謝琛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他很快回過神來。
「你告訴我這些，就不怕我殺了你？！」他盯著林鎮南，已然起了殺心。
知道了他的秘密又如何？死人是不會說話的，只要殺了他，一切都會歸於塵土！
「你不會的。」然而林鎮南敢說出來，又豈會沒有準備，他淡淡道：「既然我敢告訴你，就不怕你殺人滅口，你若不信，儘管可以試試，看看你今天殺了我，明天會發生什麼？」
他這是在威脅他！威脅他若是敢殺人滅口，明日所有的證據便會像雪花兒一樣散落在京城的各個角落。
謝琛覺得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個賤商，一個賤商而已！居然敢如此威脅他！
可是該死的，他居然真的不敢輕舉妄動，因為他知道，他若真敢殺了林鎮南，他的事情一定會被捅出來。
林家全死了都無所謂，可他不能陪著這幫賤民一起死！
他們還不配！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是上門來謀林家錢財的，卻被林家人給算計了！
好啊，好得很！
「你到底想要什麼？」謝琛努力逼自己冷靜下來。
他知道的，林鎮南雖然有他的把柄在手，但是絕不敢輕易散布出去，除非他真的想要跟他同歸於盡。
只要這次能安撫住林家，其他的事情可以徐徐圖之。
林家真以為有他的把柄就能萬事無憂了？這世上還沒有人在威脅了他謝琛后，還能安然無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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