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心意
男人的身影高大挺拔,錦白長衣在月光下更加襯得他俊朗出塵,那手指修長纖細,指節分明,沈長歌拿過腰牌時還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指尖,冰得她忍不住一顫。
一旁的夜公公只看了一眼那腰牌,就目露震驚,「這可是當年大將軍入宮時,太上皇親賜的,這玉有靈性,夏日通體冰涼,冬日就如同小暖爐一般,是真真的好東西,且見此物者,如見大將軍本人,以後若是有人想為難您,您只要拿出這玉牌與之一瞧,就能嚇破那人的膽!」
沈長歌下意識地翻過那塊玉牌,果然見玉牌的背面,刻了一個精巧的霆字。
「只當是還你人情。」
面前的男人輕輕勾動唇角,露出一抹淺淡的笑意,「我還要處理刺客之事,就不多留二位了,夜深露重,我讓陸青駕馬車送沈小姐回去。」
說完,他便轉身離去,挺拔的身影如同一節青竹,旁邊穿著一身青衣的陸青也腳步匆匆地過來了,雙手抱拳,鄙夷的神色全無,只剩恭敬,「馬車已在宮門等候,請大小姐跟屬下前來。」
沈長歌下意識看了夜公公一眼,夜公公微微躬了躬身,「老奴還要回去復命,就不送大小姐了。」
沈長歌點點頭,跟著離去。
夜鶴鬆了口氣,準備回宮,卻忽然收到了葉霆一記凜冽的眼神,不由得一怔,笑容帶了幾分尷尬,「大將軍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老奴?」
「公公別緊張,只是如今城中混入了眾多南疆細作,宮中又頻頻出現刺客,希望公公回去轉告太妃,她如今年歲已高,切記不要出門,免得夜路走多了,撞到些不幹凈的東西。」
葉霆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只是那眼神猶如射出陣陣冷箭,讓他忍不住雙膝一軟跪在地上。
其實太妃不過四十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但夜公公也不敢反駁,抬頭看了一眼葉霆,就迅速地低下頭去,「太妃只是想為皇上分憂……」
葉霆表情冷漠,「太後身體康健,太妃還是頤養天年吧。」
夜公公咬了咬牙,將身子又彎下去了幾分,「是,將軍說的是,老奴一定如實轉告太妃,老奴告退。」
回到宮中,夜公公將這話一字不漏地轉述給了齊太妃,果然就看見她陰沉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尖長的指甲,一下一下漫不經心地扣著扶手,眼神卻始終盯著銅鏡中自己的倒影。
偌大的青鸞殿空空蕩蕩,只有慘白慘白的月光照在地上,想她從前可是太上皇寵妃,呼風喚雨,誰人不巴結她?
如今新皇登基,那些人都轉頭去巴結那個年老色衰的女人去了,反倒她這裡門庭冷落,昔日那些要踏破門檻的人全都不見了!
可那個女人的孩子,憑什麼能做皇帝?
「賤人!」
齊太妃一聲高喝,拿起手邊的茶杯就摔了下去,碎片正好濺在夜公公的臉頰邊劃出一道長長的血口,嚇得他抖若篩糠,「娘娘息怒!」
「看來本宮真是流年不利,一個老賤人奪了本該屬於本宮兒子的皇位,一個小賤人死巴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不放!還有個野種,竟然想護著那短命的皇帝!」
看來她必須儘快拿到聖書,否則……
齊太妃緊緊地握住了椅子的扶手,狹長的雙眼充滿寒光,「夜公公,你別忘了,那丫頭還在本宮手裡,三個月之內你要是拿不到聖書……」
「娘娘!」夜公公頓時大驚失色,結結實實地一頭磕在地上,「求娘娘開恩!老奴挨了一刀,不可能再有兒女,只有煙兒那丫頭從小跟著老奴,願為老奴養老送終,老奴也拿她當親閨女看待,還請娘娘開恩啊!」
「本宮自然宅心仁厚,只是那小丫頭的命,不在本宮手裡,而是在你自己手裡!」
齊太妃高高在上地俯視著夜公公,唇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夜公公,你應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老奴知道,老奴一定為娘娘拿到聖書!」
看著夜公公磕頭如搗蒜的樣子,齊太妃這才滿意地一笑,起身回了寢殿。
……
宮門外。
馬車一路疾馳,終於到了定國公府,沈長歌睡了一覺,正迷糊著,就聽見陸青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大小姐,定國公府到了。」
沈長歌這才回過神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整理好衣裙,隔著帕子被陸青扶住下車,天已經黑了,她的便宜老娘沒等在門口,而是派了之前的那個丫鬟綠芽在門口守著。
此刻一見她回來,綠芽立刻迎了上來,「大小姐,您可回來了,嚇壞奴婢了!」
「我沒事。」沈長歌笑笑,轉頭看向陸青,遞出了手中的玉牌,「多謝相送,這是大將軍的玉牌,麻煩陸先生交還與他。」
然而陸青卻搖了搖頭,沒收。
「這是大將軍贈與姑娘的,姑娘若想還,就改日自己還吧。」
說罷,他回身上了馬車,一路疾馳而去。
「這玉牌真漂亮,大將軍未免也太有心了!」
身旁的綠芽緊緊地盯著那枚玉牌,眼珠子都不會轉了,一臉艷羨,「大將軍對大小姐可真好,那日婚禮上搭救不說,如今竟然還送了如此名貴的玉牌,奴婢叔父家中是做玉石生意的,這玉一看就價值不菲。」
「你若喜歡,不如送你?」沈長歌故意揶揄。
綠芽嚇得連連擺手,「奴婢可不敢收!這是大將軍對您的心意!」
沈長歌無奈地笑,她如今的身份只不過是被趕出王府的棄妃,葉霆卻是熾手可熱的當朝一品大將軍,他怎麼可能會對她有心意呢?
「走吧,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將軍府很大,入門是影壁牆,牆后則是一條蜿蜒的長廊,兩邊還有荷花塘和母親林霜雲最喜歡的桃花和海棠,此時花開正好,隨風搖曳。
「對了,大小姐……」綠芽遲疑了一下,「三小姐歲至及笄,余姨娘說,要選個黃道吉日為她舉行及笄禮,現在正和老爺、二夫人以及兩位小姐在正廳商量,您要過去看看嗎?」
古代女子十五歲稱及笄,過了及笄禮就相當於成年,可以嫁人了。
可是原主的記憶里好像是說,墨國女子是要先訂婚才可以舉行及笄禮的。
兩人繞過長廊,沈長歌蹙眉道,「沈菁菁已經許配人家了嗎?」
「沒呢!」綠芽環顧四周,見沒人經過,才壓低了聲音道,「他們商量的其實就是這事,余姨娘是妾侍,她肯定希望自家女兒能風風光光的嫁人,做個王孫貴胄的正室,可她不過是個私生女,王孫貴胄哪裡看得上她啊!奴婢看都是白瞎功夫。」
「倒也未必。」沈長歌面無表情,「反正父親寵她,硬要給她抬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綠芽撇了撇嘴,「其實這府中的大事小事向來都是夫人說了算的,只是夫人不喜余姨娘,她的事,夫人是從來都不管的,老爺又懼內,夫人不管,他肯定也不敢管。」
沈長歌勾唇一笑,手中不自主地摩挲著那塊葉霆給她的腰牌。
她可沒忘記,之前她剛回府的時候,沈菁菁是怎麼說她的。
「走吧,看看熱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