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他的腰牌
葉霆下意識地看向她,眸子帶了幾分意味深長,「你會解毒治傷?」
沈長歌眸子平靜,「只當還你人情。」
「這怕是不好吧?」陸青不認得沈長歌,只當她是個不自量力想要討大將軍歡心的,「姑娘別以為這是什麼好玩的事,那毒性烈,又有蠱蟲作祟,稍不注意怕是連你也要送命的。」
「無妨。」沈長歌擦了擦手,朝那人而去,「我身為醫者,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幫我準備好止血膏、烈酒、蠟燭、金瘡葯還有紗布和羊腸線,我保證一會兒就讓此人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你們面前。」
陸青只能看向葉霆,徵求他的意見。
葉霆的雙眸如同寒潭,「把柳先生搬到亭中,方便沈小姐施救。」
陸青沒想到葉霆竟然會同意,心裡頓時存了幾分不甘不願,「沈小姐,人命並非草芥,不是你的玩物,還請您手下留情。」
沈長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蠱毒性烈,再有一刻鐘,他便是神仙下凡都難救,你是想看你兄弟廢了手足,再命喪黃泉么?」
陸青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雖不甘願,但還是取了東西過來。
沈長歌又看了一眼葉霆,「您可以幫我按住他嗎?情況緊急,沒有麻沸散,一會兒可能會很痛,怕柳先生撐不住。」
葉霆默然頷首,到亭中按住了男人的肩膀。
沈長歌深深地吸了口氣,緩緩抬起手,一道銀針出現在她指尖。
她在男人的肩膀上探了幾針,忽然雙眼微眯,手乾脆利落地抬起又落,那針就朝著他心口上方三寸的位置狠狠扎了下去!
「啊!」
男人猛地睜開雙眼,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如同老牛,痛的滿頭大汗!
「痛——」
一聲嘶啞的哀嚎,血跡湧出,染紅了青色的竹葉綉紋。
陸青一個熱血方剛的漢子頓時就紅了眼眶,「你這毒婦,竟敢謀害柳先生!」
沈長歌理都不理他,繼續用針往裡探,男人頓時抽氣聲更大了,整張臉煞白煞白如同鬼魅,一雙眼睛瞪得溜圓,汗珠如黃豆,大顆大顆往下掉。
「你!」陸青雖然常嫌柳為先麻煩,但是此時看他受苦,心裡反倒不好受起來,抽出劍就朝著沈長歌刺去,「毒婦!住手!」
沈長歌心中一跳,還剩幾針了,她不能動,正在糾結時,葉霆忽然抬手,一道掌風凌厲,直接將暴起的陸青掃在了地上。
「大將軍!」陸青一臉的不可置信,「您竟然看不出來這個毒婦是在胡亂醫治嗎?她根本就是拿柳先生當玩物!您怎麼能縱容她罔顧人命呢!」
「你為人謀士,難道不應該無條件信任主子么?說出這種背棄主子的話,我都替你羞愧。」
沈長歌面容冷冷,伸手一提,那銀針就被提了出來,針尖烏青發黑,仔細看,還有一隻小小的在蠕動著的黑色蟲子,讓人頭皮發麻。
葉霆似乎並不在意陸青說了什麼,眉頭微蹙,緊緊盯著蟲子,「這是什麼?」
「蠱蟲。能夠鑽入心臟,以人血肉為食養,等成熟后就鑽破心臟,人自然也會殞命。」
一旁的陸青倒吸了口涼氣,看著沈長歌的眼神有些複雜。
他並不願意相信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可以救柳先生。
葉霆看著沈長歌的目光則更為複雜,除了探究還有幾分讚賞。
沈長歌並沒理那兩人,專註地將銀針放在火上烤了一會兒,很快那蟲子就痛苦的扭曲,被燒成了灰燼,柳先生臉上痛苦的表情也平復了幾分。
「蠱蟲已去,接下來就是放血解毒,再取箭頭。」沈長歌戲謔地瞥了一眼剛才還不停叫囂的陸青,「某些人要是看不下去,就自戳雙目,別丟人了。」
「你……」陸青本想說什麼,但是想到她剛才的作為,又把口中的話咽了下去。
沈長歌前世常和蠱毒打交道,取蟲去毒並不算什麼難事,只是血流的多,看著有些嚇人,柳先生蒼白的臉色更加一片慘白。
接下來,就是取箭頭了。
那箭頭角度極為刁鑽,扎在了肌腱中,旁邊就是動脈、神經和手骨,稍有不慎,要麼就是大出血,要麼就是廢了手。
饒是沈長歌這樣的外科老手,都足足花了半個時辰才將箭頭剝離。
那帶著倒刺荊棘,泛著冷光的箭頭取出來時,葉霆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沈長歌有些疲倦,腿發軟,但是傷口沒有縫合,她只能死死地強撐著。
等全部處理完,已經又過了兩炷香,沈長歌最後將線割斷時,險些一下癱坐在地上,幸虧葉霆眼疾手快,將她撈到了懷裡。
男人的懷抱清冷結實,帶著一股淡淡的木質清香,沈長歌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撐住身體,對他展顏一笑,「多謝。」
葉霆被這明艷的笑容晃了眼睛,舔了舔嘴唇,忽然覺得喉嚨有些乾渴。
沈長歌看向陸青,眸子帶了幾分戲謔,「接下來就是上藥包紮了,那位仁兄,既然你一直對我不放心,剩下的活就由你來吧。」
陸青面色鐵青,緩緩走出來,深吸了一口氣,撲通一聲,單膝跪地,雙手抱拳,「陸某有眼不識泰山,多謝姑娘救柳先生一命,還請姑娘好人做到底,陸某感激不盡,願餘生為姑娘效犬馬之勞!」
沈長歌一向吃軟不吃硬,看見陸青服軟,心裡那股子氣像是泄了的皮球,一雙美目冷冷地盯著他,沉默無言。
「陸青和柳先生是生死之交。」
身後的男人忽然出聲解釋,清冷的聲音如同朗月,卻又帶著幾分熱氣,正好掃在她的耳尖,燙得沈長歌渾身一震,這才想起來,她還半倚在葉霆的懷裡呢。
不禁雙頰一紅,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大將軍放心,為人醫者,自會盡心儘力。」
說完,她迅速將柳為先的傷口包好,還打了個略有粗糙的蝴蝶結。
經過這麼一番處理,柳為先也有悠悠轉醒的跡象,一旁的陸青面色大喜,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沈長歌倦了,揮了揮手,這些古人總是跪來跪去的也不嫌累,想她在醫院裡看診的時候,一天不知道要看多少個病人,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還有她的老師,幾十歲的人了,還坐著輪椅出診呢。
「大小姐,宮門已下鑰,要不老奴就差人安排一下,讓您在這閑歇院將就一晚?」
沈長歌回過神來,看向一旁面露難色的夜公公,正要開口,一道清冽的聲音卻率先出聲,同時將一塊三寸見方,做工精良,還刻著祥雲紋飾的小玉牌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塊腰牌同我的腰牌是子母對兒,你拿著便可自由出入宮門。」